十三 真情處處在
第二天,程落菱早早起了床,自己簡單的煮了碗面,解決了早餐,收拾妥當,就出了門兒。
話說,豪宅住着是過癮。但是,不方便的事也還真多。
這不,初來乍到的她這會兒正東走走,西走走,如同走迷宮,就是走不出去。這鬼地方,到底是給人住的,還是給皇帝住的?搞的跟皇宮內院似的。
正犯愁呢,一輛黑色轎車駛過來,看樣子像是外出。她靈機一動,跟在汽車后猛跑。
老妹啊,人家車輪是圓的,你的腳丫是扁的,你能跑得過汽車大哥?
沒一秒鐘,汽車大哥就溜得連汽車屁股都看不到了,她停在了岔路口,又犯起了難。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句話,就是專門為她這樣的人發明創造的。
眼看着又一輛汽車駛了過來,她故技重施。她很快發現這輛車很有人情味——它跑得有點慢,像是有意識的在等她。
更奇怪的是,沒一會兒這車居然停了下來,從車裏下來位中年婦女。中年婦女雍容華貴,一眼就能看出是那種豪門闊太太。
“小姑娘,我看你一直跟着我們的車跑,是不是有什麼事啊?”闊太太用一種溫柔的微笑注視着氣喘吁吁的程落菱。
哎呀!這可怎麼回答,真丟人。
“我找不到出去的路,所以……”她如實說。丟人就丟人吧,丟人總比出不去好。
“哦,這樣啊,那你坐上來,我送你出去吧。跟在汽車後面跑太累了。”闊太太一臉的柔情善意。
程落菱一怔,人間處處有真情啊。
不過,這女人的“真情”可信否?
彷彿看出了她的疑慮,闊太太臉上的笑意更柔更善了。闊太太看着程落菱,聲音如一縷春風,她說:
“你放心,我不是壞人,只想幫你而已。”
靠!這話說得,哪個蠢蛋會在腦門兒上刻上“我是壞人”招搖過市的?
程落菱仔細的看着這個笑容可掬的闊太太,心想:這女人看着挺面善的,應該?大概?或許是個靠譜的人吧?
猶豫片刻,自我安慰: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再磨蹭下去上班准遲到。
上吧!
盛情難卻之下,程落菱上了車。
“新搬來的吧?”上車后,闊太太親切的問。
“是,昨天下午剛搬進來。”她如實說。
“你家先生太太,都太大意了。竟讓你一個新人獨自出門。”闊太太又說。
先生?太太?程落菱想,這闊太太該不會把她當成哪家豪門的小女傭了吧?
不過,想想那座豪宅,再想想自己穿的這身地攤貨。自己都能想到的結果,別人還意識不到嗎?這樣想着,她也就放棄了想解釋的打算。
“去哪?”闊太太又問。
程落菱說出了跆拳道館的那條街。汽車就是快,不一會兒就到了樓下。她對闊太太千恩萬謝,目送闊太太的車離去后,轉身上了樓。
這只是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她偶遇了一位熱心的貴婦人而已。她不會放在心上,闊太太也不會放在心上。
但是,很多故事都是從“偶然”開始,很多人的故事都是從“相遇”開始的。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她和這位偶然相遇的闊太太還會有一段母女情緣。
對於昨天下午的突然失蹤,程落菱主動的和老闆做了解釋。但她沒有實話實說,只說家裏發生了一些事。老闆沒責備,也沒八卦。安慰了幾句后,就個忙各的了。
一上午都順順噹噹,和往常無二。
程禮勛打工的地方是一家超市,他做的是洗衣液促銷員。和她的跆拳道館離得也不算遠。
於是,就利用午休吃飯的時間,在一家蘭州拉麵館,兩人見了面。他們一向節儉,都只要了碗牛肉拉麵。
程禮勛是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不僅有點小自傲,臉皮還很薄。程落菱曾想,像促銷員這種拋頭露面的工作,程禮勛是萬萬不會接的。
沒成想,他不但放下了身段,還熱情洋溢的,耐心的給每一位顧客解說產品的優點。
他的服務態度,不但得到了顧客的大力讚揚。超市經理還應允他,每年的寒暑假都可以來超市打工。
這還真顛覆了程落菱一貫對他的看法。
剛點完面,程禮勛就迫不及待的問:“昨天到底怎麼回事?”
程落菱把昨天的事,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
“什麼?你和那個男的住到了一起?”程禮勛氣得都跳起來了。
他這一激動不要緊,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程落菱尷尬的不得了。她趕緊拉拉他的衣角,把他拉回椅子裏。
“你這是幹什麼?別人還以為,我水性楊花跟了別的什麼野男人,把你給蹬了呢。”
“事實就是,你把我給蹬了。”程禮勛咬牙切齒的。
“瞎說什麼呢?我是你姐。”
“我可從來沒把你當成姐。”
“又瞎說,我可比你大了三歲呢。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我親弟弟。”
“奶奶對我說,女大三抱金磚。”
“奶奶?我都沒見過奶奶,她老人家又怎麼會對你說?”
“奶奶晚上託夢對我說得。”
“去去去,鬼扯!別瞎咧咧了,說正事。”
拉麵送來了,兩人暫時都不說什麼。程禮勛一邊倒醋,一邊問:
“你有什麼打算?”
“媽,昨天晚上有什麼異常沒?”程落菱吃了口面問。
“一開始倒沒什麼。只是我一提你的名字,她就大冒煙小冒氣,恨不得抽我,嚇得我也不敢再問。”
“這老太太,火氣還那麼大呢。看來,一兩天我是回不去了。”她真無奈。
“我看也是。就沖咱家老太太這兩天的‘冒煙率’,估計你前腳一進門,她立刻就會變成噴火龍,噴出來的火,咱家的房子都能被燒成灰燼。”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再這樣說媽,小心我都抽你。”程落菱也咬牙切齒的。
“你還打算繼續住在那座豪宅里?”他沒好氣的問。
“那麼好的房子,不住白不住。”
“可是,孤男寡女的。”
“放心,沒有孤男,只有寡女。那男人根本不住那兒。”程落菱白了他一眼。
噢。程禮勛稍稍放心的哼了一聲,但心裏終歸十分彆扭。說是那男人不在,萬一半夜搞個突然襲擊什麼的,那她程落菱還不是羊圈裏的羊,任人宰割?
不行不行,這丫頭平時就缺心少肺的,看誰都是好人,從不知道防備人。在她眼裏根本就沒有壞人這麼一說。不行不行!
“好了好了,就先這麼著吧。哦,對了,我的手機丟了,這兩天就先別給我打電話了。”
“那我怎麼聯繫你啊?”程禮勛又不悅了。
“我會天天給你打電話的。我得時刻關注着咱媽的動態,一有機會趕緊回營。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午飯結束,他們分道揚鑣。一個回超市,一個回跆拳道館。
整個下午都風平浪靜,沒有一絲異常。與平常無二,晚上八點半,準時收工回家。
一下樓程落菱傻眼了。出來時是闊太太帶出來的,這回去又該走哪條路,坐幾路車啊?
萬不得已,她拿出了沈風給她的那個號碼。她做事還算縝密,自從王麗與她決裂后,她把柏亦北當成了目前唯一的救助者。
所以,在出門時,她也不忘把柏亦北的號碼帶在身邊。
她往前走了幾十米,在一個小賣部里用公用電話撥了那個號碼。
“你好!我是柏亦北!”柏亦北接了電話,這時的他正站在英國某醫院的走廊里。
“……”
是的,他叫柏亦北。她還是從結婚證上得知他——她的丈夫的名字叫柏亦北。
只是,她對這個名義上的丈夫,是那麼的陌生,陌生的一無所知,陌生的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喂!”柏亦北又說了一遍。
“喂,我……我……”程落菱依舊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你是……程落菱?”
“嗯。”他居然知道是她。
“有事?”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去,回你那座豪宅。”說得好沒底氣。
“你現在在哪?”
“XXX路XX號。”
“晚上九點,你在那兒做什麼?”
“我剛打完工。”什麼九點,八點四十好不好。“你就告訴我,我該坐幾路車就行了。”她沒好氣的。
都忙了一下午了,晚飯還沒入口呢。五臟廟都唱了八百遍空城計了,他可好,嘮嘮叨叨,叨叨嘮嘮個沒完。在幹什麼?審犯人呢?
“你站在那兒別動,等十分鐘。”柏亦北說完掛了電話。
程落菱放好電話,付了話費,站在門口等着。十分鐘,十分鐘他還能從天而降?
還真有人從天而降,只是從天而降的不是柏亦北,而是沈風。
沈風直接把她送到清雅苑門口。
“沈大哥,麻煩你告訴我一下。我坐幾路車能回到這裏呀?”到了清雅苑程落菱關上車門問。她總不能每次都打電話問柏亦北吧。
“不用麻煩了。北哥說了,要我每天接你上下班。”
“真的!”這感情好,再無後顧之憂了。
沈風把她送到了家門口。
“大嫂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了。”
“沒事了,沒事了,你路上小心。”
沈風離開了,她也開鎖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