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想要你當依靠
“王爺。”
話剛出口,殷明宸伸手打斷了她。
“現在你想做什麼,本王不想知道,但你作為本王的妾氏,一言一行都需謹慎,若是出了事情,會連累到本王。”
殷明宸直接將話說的很明白,此時也沒有了剛才的怒氣,反而平靜了下來。
靖雯摸不透他這陰晴不定的脾性,但她知道,他說這話的意思就是以後不準在管祁家三小姐的事情。
難道真的要將她的死隨着屍體掩埋地下嗎?
殷明宸看着一副不服氣,倔強的模樣,沒有說話。
許久,靖雯抬起頭看向他。
“王爺,您讓妾身查吧,除了這事,妾身其他事情都聽您的。”
靖雯祈求道,這是她心裏的結,解不開堵得難受。
如今這王爺怎麼說也是她夫君,若是求他,他不會那麼鐵石心腸吧。
畢竟,今日他還為了自己得罪了萱鈺公主。
靖雯抱着這麼一點希望仰頭看着殷明宸,燈光下的男人,臉色蒼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蹤她,吹了夜風的原因,此時一直在咳嗽。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端着茶杯,一口一口的抿着熱茶。
臉頰上稍微有了些紅暈,屋裏四個人,佳雪早就嚇得趴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千然站在殷明宸的身側,隨時給他倒茶,一句話不說。
一盞茶喝完,殷明宸將茶杯放回桌子,看着靖雯的眼睛,問道:“你為什麼這麼執着要查此事。”
“不想讓無辜之人冤死罷了。”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無辜冤死之人,你覺得你查的過來嗎?”
靖雯語塞。
“本王這府上不是什麼慈善堂,什麼人都收,你既是九弟送來的人,就要安守本分,本王自認為對你還不錯,進府半年從沒有短缺過你什麼,但你莫要太過分。”
這話已經算是給靖雯提醒。
殷明宸說完,擺了擺手:“今日之事,罰你禁足半月,好生反省,若是那祁家大小姐來了,本王自會找人打發了,你還是好好的學習如果管理賬鋪。”
“王....”
“還有,你這丫鬟,竟然偷偷傳給他人書信,若是本王沒記錯,這是吳嬤嬤剛送你院子裏的吧。”
這話一出口,靖雯看到佳雪跪趴着的身子明顯一僵,渾身顫抖。
“明日去吳嬤嬤那裏領罰十杖,罰扣兩個月的月俸。”
“求王爺饒命。”
十杖子下去,肯定能要她半條小命,再想想吳嬤嬤那緊繃的面容,佳雪更是嚇得不行,不停的磕頭。
“王爺,是妾身讓她去的,我是主,她是奴,妾身安排的事情,她就是不願意也是要做的,妾身替她求個情。”
靖雯知道此時她不應該再開口,殷明宸對她的處罰已經算是輕的。
可佳雪是她剛收的奴婢,此時也是她讓她去做的。
現在殷明宸要懲罰她,自己若是連一句話都不幫說,那以後她心裏若是有了怨言,怎麼會忠心自己。
殷明宸眯了眼睛,看向著得寸進尺的女人。
他的性子在外人眼中看似溫和,實則還真不是個好相處的,這妾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自己,還真是有些生氣呢。
站在一旁的千然看到這種情形,忙道:“王爺,靖夫人只是一時糊塗,您別生氣。”
說著給靖雯使眼色,靖雯看到后也不敢再說話,行了禮道:“是妾身愚鈍了,王爺您好好休息,妾身先告退了。”
說完,就帶着還嚇得腿軟的佳雪退出了房間。
因為已是深夜,院子裏漆黑一片,一個人都沒有。
回到昭玉院,靖雯坐在榻上,皺着眉將鞋子脫了,只覺得腳底針扎了一樣疼。
佳雪低着頭,走到油燈旁,拿出火摺子將油燈點着,屋裏瞬間明亮起來。
靖雯看她這模樣,安慰道:“今日這事是我讓你做的,委屈你了。”
佳雪忙搖頭:“不委屈的,奴婢本就是夫人您的人。”
靖雯點了點頭,沒在說什麼,現在她的身份還真是做什麼都不方便。
躺在床上,靖雯有些睡不着,此時泡了熱水,腳已經沒那麼疼了。
可她腦海里依舊回蕩着殷明宸的話。
“若是祁家大小姐來了,本王會派人打發了。”
難道日後自己和大姐就再也見不到了嗎?
她整日在這府里,大姐已經懷孕,肯定要休息幾日就要回到婆家,畢竟娘家不是久留之地。
這麼想着,靖雯一直堅強的性格,此時也有些承受不住,眼睛滑下兩行清淚。
如今爹已不是她的爹,大姐也不是她的大姐,原本還是閨閣女子,再次醒來就已是別人的小妾,夫君病弱,雖不缺她吃喝,可從他身上察覺不到一絲對自己愛戀的情感。
甚至還像是防賊一樣放着自己,不然為什麼自己做什麼他都知道呢。
越想,越傷心,不由趴在枕榻上嗚嗚咽咽的大哭起來。
雖然上心,但日子還是要過,她不知何時哭累睡著了,再次醒已是次日清晨,青竹一早就來敲門,請她起床梳洗,卻看到靖雯一雙紅腫的眼睛,嚇得忙問是怎麼了?
靖雯搖了搖頭:“早膳不用準備了,我還不餓,你出去守着,讓我在睡會。”
青竹還想勸上一句,她身子剛剛痊癒,不吃早膳可不行。
可靖雯已在她開口之前,轉了身子,背對着她。
青竹自然能看出她的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說,只說了句:“那靖夫人好好休息,有事就喊奴婢。”轉身退出了屋子。
不知道她是不是傷心過度,只覺得頭疼的厲害,眼皮也是沉得。
明明心情不好,可閉上眼睛她就昏睡了過去。
這一睡又是一中午,青竹疑惑,這剛提為一等丫鬟的佳雪出去一趟,再回來竟然是被兩人抬回來的,臉色蒼白,一副去了半條命的模樣。
可此時已經快到了用午膳的時間,青竹只能讓佳雨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她敲門進了屋裏,喊了靖夫人兩聲,都沒有動靜。
待她走近了床榻,便看到床上的人兒此時蜷縮一團,眉頭緊蹙,嘴裏喊着冷,冷的字眼。
一眼這情形,青竹下了一跳,忙跑出去喊人請大夫。
府里的客卿大夫快步的走近了院子,後面跟着的還有殷明宸。
看到青竹便問是怎麼回事。
青竹也是被嚇得急出汗來,將早上看到的情景和殷明宸說了一遍,聽得殷明宸直皺眉。
這女人,哭了?何為?是覺得委屈她了?
隨後青竹又說:“今早奴婢出來后就在門外守着,靖夫人在裏面睡了一中午,這快到午膳時間,奴婢再次去叫靖夫人起來洗漱,就看到靖夫人蜷縮一團,嘴裏喊着冷。”
殷明宸一個沒忍住,氣笑了出來。
這女人,氣性還真是大,竟然氣病了。
“你去跟着客卿大夫進內室,看看是怎麼回事。”
殷明宸坐在外間,端起茶喝了兩口,裏面傳來時不時的咳嗽聲。
客卿大夫進去一盞茶的功夫,再次出來,行了禮道:“回王爺,是火氣攻心造成的熱症。”
早有猜疑的殷明宸絲毫不覺得意外,點了點頭:“去開藥吧。”
那客卿大夫行了禮說是,就去了藥箱裏拿出紙筆,下了藥方讓下人去拿。
而殷明宸則是坐在看外廳的位置上沒動。
許久,站起身,進了內室。
而千然則站在外面門口。
房間裏,青竹正端了一杯熱水給床上的人兒,床上的女人正單手撐在床邊,結果茶杯,喝了兩口,看到他進來,眉頭蹙了蹙。
撐起身子就要起身給他行禮。
殷明宸擺手制止了她,想必此時她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自己。
青竹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殷明宸坐在圓木桌的凳子上,整理了一下身子身上白色的外衫。
笑道:“這麼生氣嗎?”
靖雯坐起身子,剛才客卿大夫給她試了針,此時只覺得頭沒那麼痛了,就連胸口都沒那麼堵了。
她柔聲開口:“妾身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生氣就是生氣,就是本王不明白,你一個深閨婦人,為一個已死之人為何這般執念?”
他丹鳳眼的眸子看倚坐在床上的女子。
靖雯將目光,抬起,看向他問道:“王爺可經歷過絕望?”
殷明宸看向她沒說話。
“妾身經歷過,那種身邊沒有一人可以依靠的絕望,之後妾身活了下來,可發現身邊依舊是沒有可以相信甚至依靠的人,就連王爺,您身為妾身的夫君,對妾身不也是防着嗎?”
靖雯說著,眼裏又說了淚花,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悲傷,可就是想哭。
想將自己生前遭受的那些委屈,和重生后遭受過的委屈全部哭出來。
殷明宸一愣,沒想到她會這麼直白的說出來。
自己卻是防着她,可那是因為她是九弟送來的人,他不得不防,生在皇家,別說一日,就是一時都不可掉以輕心,他們提着的不是心,是腦袋。
“這就讓你委屈了?你本就是九弟硬塞進來的人,你知道如今父皇年邁,個個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嗎?本王防的不是你,是你背後的人。”
殷明宸直接說明,其實就算不說出來,大家的心裏也都心知肚明。
“那你可有想過,妾身不想被那勞什子九皇子操控,妾身只想好好的跟王爺過日子,想要王爺當妾身的依靠。”
現在的靖雯真的需要有人將她抱在懷裏安慰一番。
“不可能的。”殷明宸站起身,將手背在身後,作勢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