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請為先鋒
渭南驛是個小驛站，雖然此處距離長安城不遠，可是自從創立以來，從來沒有什麼大官員來到此處歇息過，只有一些走南闖北的驛卒們經常光顧，也是，離京城不足百里，大部分的交通工具日行速度也不止此數，李瑛機緣巧合，竟然破了這個例。
他這一破例不要緊，可愁壞了渭南驛的驛丞，以往接待的最高標準從來沒有超過二品大員的，這下太子親臨，他實在想不出這個規格要高到什麼程度去。
好在李瑛並不是鋪張浪費的人，雖然貴為太子，但是開元初年時國家經濟緊張，當今皇帝曾經推行過節儉的生活方式，所以本朝的皇子們，雖然都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但是一點也沒有沾染紈絝子弟的習慣，相比起來，比那些勛臣家的二世祖們要好很多。
驛丞署都已經被讓了出來，那個不知名的驛丞為了表示對太子的尊敬，把自己的辦公室都給讓了出來，還怕招待不好太子殿下，自己也不敢露面，除了李瑛剛來時打了個招呼之外，其他的時候都不知道在下面張羅些什麼。
李瑛一看這樣也不太好，這自己不就成了鴉占雀巢了嘛！就命人召來渭南驛丞，不一會兒，這個名叫張楚的小驛丞被戰戰兢兢的帶到了李瑛的面前。
李瑛微笑道：“張卿不要緊張，本王此行乃是要務在身，在此歇息一晚即可，你也不用太費事了，本王與大家一些吃些乾糧也就可以了。”
“這哪行呀！殿下！”繞楚一聽，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了，雙手附地磕頭道：“殿下，本地雖然民少物寡，但是若是就此棄殿下於不顧，小臣今生恐難心安。”言語哽咽，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一旁的李白、王維二人看在眼裏，表現卻大不相同，王維冷眼旁觀，沒有作聲，李白這時卻站了出來，向李瑛躬身說道：“殿下，難得渭南驛如此誠心，所謂體恤下屬，殿下您就多少用點也是個意思？”
李瑛笑道：“也好，本王就成全他一次了，讓他日後心安理得一點。這樣吧，張驛丞，你這驛站之中可有自己蓄養的牲畜？”
“稟殿下，本驛有肥豬十餘頭，殿下可以隨意挑選宰殺。”張楚恭敬的說道，李瑛的問話讓他欣喜不已，望向李白的目光中也充滿了感激之情。
“呵呵，李白，那你就隨同張驛丞去挑選幾隻肥豬宰殺，犒勞一下跟隨咱們一同前來的眾位將士吧。”
“是！”李白躬身應道。
“哦？原來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青蓮居士李太白呀！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哪！尤其是李兄的那句‘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極富想像，境界非常之高遠。”張楚讚賞的說道。
想不到在這裏竟然也能遇到喜歡自己詩的人，李白也很高興，雖然此人說話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自己幫他在太子面前說話，但是有一點是不可否認的，那就是他看過自己的詩那是無疑，這對於一個文壇初露頭角的青年來說，對信心的鼓舞是非常大的。
二人興高采烈的去挑選肥豬宰殺去了，留下了沉思的李瑛以及有些不太自在的王維二人在原地，李瑛現在有些看出來了王、李二人的爭風吃醋，文人相輕古來有之，李瑛也不點破，只要他們不犯原則性的錯誤，適當的有一些良性的競爭刺激一下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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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肥豬挑選好了，軍中自有伙頭班的屠豬高手，燒水、褪毛、脫皮、剔骨，一樣樣乾的是輕車熟路，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裏，三隻大肥豬就只剩下一大堆骨頭棒子，肉早被剔出來備用。
軍士們在驛站外支起了帳蓬，營地外支起了幾隻大鐵鍋，燒起了篝火，不一會，豬肉的香味在營地的上空飄蕩開來。
香味飄來，連李瑛也覺得食指大動，那個時候的豬肉可是純綠色食品，什麼污染也沒有，雖然軍中的廚子不是什麼名師，但是做大鍋飯大鍋菜卻甚是拿手，居然也調理得有滋有味的。
廚子做的是紅燒肉，只用了料酒、大醬等簡單的佐料，一樣香味四溢，做好之後，先給李瑛呈上了一碗，以示孝敬。
李瑛正準備用膳時，只聽營地外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雖然是在驛站周圍，但是楊思勖也沒有忘記了守衛，照常安排了巡邏的隊伍。突然有人靠近，巡邏的士兵趕忙出了應敵的口令。
“什麼人？來止步！”一名禁軍士兵大聲的喊道。
“請上報太子殿下，罪臣朱雀門守將馮玉，前來向太子殿下請纓，願為出征安南之先鋒官。”
“原來是馮將軍，請稍等片刻，某等馬上前去通報太子殿下。”都是禁軍系統的，一名士兵很快就認出了馮玉。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李瑛那裏，正在對着紅燒肉大塊朵頤的李瑛停止了他的行動，撓了撓頭道：“這個馮玉是誰？來到這裏要做先鋒官做什麼呢？”
一旁的李白笑着說道：“殿下真是貴人多忘事，您忘記了？上次咱們從藍田回來，您在朱雀門口教訓了一位守將，你說讓他在國家有事的情況下請纓出征。”
“哦！想起來了。”李瑛一拍腦門：“你這麼一說，本王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回事，那名將軍現在何處？”
“稟殿下，現在轅門外候着呢。”李白笑着說道。
“是嗎？那趕緊讓他進來吧。”李瑛想一想那名將軍虎頭虎腦的站在轅門外等候的樣子，也忍不住笑着說，突然又加上：“讓楊思勖大人也過來一同商議一下吧。”
李白在那與太子談笑風生，王維又是乾瞪眼哪，這次他倒是真想插上一嘴，可是那天他還在當他的太樂丞呢，根本就沒有在場，所以是想插也插不上呀。他心裏暗暗誓，以後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之外，一定要寸步不離的跟着太子殿下，我就不信了，還拼不過他！
馮玉被帶進了驛丞署，見了李瑛，也不顧一身甲胄，撲通跪倒在地說道：“罪臣馮玉，蒙殿下開導，今日得知殿下出城，臣上奏天聽，御前特許前來追隨，因此前來向殿下報到。”
“馮將軍快快請起，將軍知過能改，善莫大焉。將軍就請留在此處，暫時協助楊大人統率這三千禁軍，你看如何呀？”
馮玉原來雖然是朱雀門守將，不過也只能管轄城門那一片的士兵，也不過千八百人左右吧，這次即使是給楊思勖當副手的話，最少也能指揮差不多一千人，而且直接歸太子殿下率領，所以地位並沒有降低。
而楊思勖雖然也領兵打仗，但是他畢竟是閹人，統帥軍隊更多靠的是皇帝賜予的統率之權，並不是真正的讓這些士兵心悅誠服的接受指令，所以對於有一個正規軍事系統出身的人來當自己的副手，楊思勖也是持雙手表示贊成的。
就在李瑛與楊思勖剛剛商量如何使用馮玉，讓他在戰鬥中揮更大的作用的時候，只聽遠處竟然又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二人不禁面面相覷：“來的好急，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