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意外的懷孕
最近,我閑得無聊,變得有點瘋狂,隨着氣溫的逐漸上升,我和方先生的親密程度,也與日俱增,我差點把他當成自己專用的了,每次都賴着他,不讓他回去。幸好,方先生和高老闆的情況不同,高老闆還是個傳統男人,每天要回家睡覺,相比之下,方先生自由多了。方先生的老婆,好像對方先生的行蹤並不關心。後來我才明白,每個女人管理丈夫的方法是各不相同的,有的熱衷於“圈養”,盯得很嚴,不讓他在外面亂跑;有的傾向“放養”,只要不離婚,隨他在哪兒瞎逛。其實,男人確實和孩子一樣,是需要管的,但要掌握一個度,不能太緊,也不能太松。好男人背後,總會有一個出色的女人,或者是他媽媽,或者是他妻子。
高老闆的浴場,我後來沒去過,和阿瑩電話聊天時,得知生意還行,因為有了基礎,也有穩定的客源,我的離開,並沒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有的客人問起我的情況,服務員告訴客人,她有事回家了。阿瑩還笑着說:“最近老闆娘常來查崗,對高老闆盯得很緊,可憐高老闆,堂堂一個浴場經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可能吃醋是女人的通病,哪怕是為人師表的孫姐,在家庭問題上,也顯得格外小氣。由此可見,有錢人和我們一樣,也有各種各樣的煩惱。
吳芳和我同進同退,我從東方浴場辭職后,她也不去了。高老闆是個不錯的人,他在我的工資卡上,打入了一萬元,也給吳芳打入了五千元,算作我們辭職后的補償。高老闆和孫先生之間的中介費,也已經結清了。如今,我和吳芳恢復了自由身。孫先生聯繫過我,說可以為我們重新介紹工作,但我沒答應。我想,自己直接找用人單位,以後去留問題會方便一些,要是中間多了道門檻,畢竟會少些收益,也會少些自由。現在的情況,和剛到蘇州時不一樣,那時是急於找到一份工作,現在我們不缺錢,所以不用那麼急。
我現在沒給家裏匯錢了,不是我不想匯,而是家裏不接受。自從知道我在做按摩師,父母叮囑我回家,不要我寄的錢。我家經濟不寬裕,但他們有極強的自尊心,他們認為我掙的錢是不幹凈的。我爸說了,就是我寄回去,他也要退回來的,要麼乾脆領出來當廢紙燒掉!我媽哭着說,要是我不立刻回家,她就不認我這個女兒了!我知道媽媽是一時氣話,她是恨我不爭氣,給他們丟臉了!別人都認為我的錢不幹凈,其實那是我辛苦掙來的!到蘇州后,我沒掙過一次外快,和方先生之間,基本是無償的,只是收他一些禮物罷了。既然家裏不要,我就先存着吧。存摺上有三萬塊了,我以後嫁人啊,或是開個店啊,會用得着錢的。
小紅打電話來說,吳姐回南潯了,和那個男人也斷了,這都是她們姐妹昏了頭,老鷹被雞啄瞎了眼睛,賠了夫人又折兵!小紅問我現在做什麼?我說在玩,沒上班。小紅說:“那你回來吧,你上班的那家海天堂,有好幾個來這兒問你的情況,說她們想你呢。”我到蘇州不久,就把手機號碼換了,原來的姐妹聯繫不上我。我說:“我在這邊挺好的,比在南潯時好。小紅,你和吳姐也可以來蘇州,不管是做按摩還是去夜總會,這邊機會很多的。吳姐和吳芳,也該和好了吧?沒必要為了一個臭男人,傷了親姐妹的感情。”小紅說:“坐枱比按摩輕鬆,我做過按摩,很辛苦的,坐枱一次100元,我能得50元,有時一個班可以坐幾個台,如果有出台,收入會更多。吳姐的事,她也知道錯了,常和我說起,很是悔恨。有空我和吳姐到蘇州去看你們。”
都說戲子無情,或婊子無情,估計不太對的。我們不是戲子,也不是婊子,但按摩師的社會地位,和她們差不多,其實我們,也是很重情義的,姐妹中誰頭痛發熱,或是誰被偷了錢,大家會主動給予關心,幫她渡過難關。我們在上班時,從事着色情邊緣的工作,但我們下了班,和別的女孩又有什麼區別?為什麼人們總喜歡戴有色眼鏡看人呢?說得難聽一點,說不定你的愛人、戀人或情人,以前也做過按摩師呢?或者她現在背着你和別人暗渡陳倉呢?只不過你不知道罷了。我們是公開的,她們是隱秘的罷了。
工作覺得累,但休息時間久了,也覺得累,每天無所事事,就像行屍走肉一般。我看吳芳的身體康復了,就對她說:“坐吃三年海要空,我們是否考慮去上班了?”吳芳說:“好啊,上班也好,呆在家裏沒病也要憋出病了。生病讓我痛苦,但也養胖了身體,你看我的三圍,比以前大了不少吧?”我笑道:“大了好啊,男人不都喜歡女人大的嗎?”吳芳下流地笑道:“不對,有一樣男人不喜歡大的,他們喜歡越小越好!”我笑道:“別說了,你以後可得注意點,不能這麼亂來了,我們是去做按摩,不是去花男人的。”吳芳抗議說:“要我做尼姑,那可不行!”我說:“你要適可而止,別學壞了,到時吳姐來看我們,她會怪我的。”吳芳說:“她要來嗎?我還不想見她呢!”我說:“算了,都過去了,你姐也後悔呢,為了一個不值得的外人,慪什麼氣呀?還是姐妹情要緊!”
做按摩時間長了,與其它工作一樣,會有職業病,而且是表現在心理方面的,如同經常上網的人一樣,他們會牽挂着網絡,而我們則會牽挂着按摩。很久沒有活絡手指,心裏會覺得有點痒痒,真想重新去體驗按摩帶來的快感。習慣了按摩動作,習慣了給客人帶來舒暢,不習慣的是這麼久四肢不勤。曾經聽一位客人說過,他連來按摩了三個月,竟然上了癮,要是三天不來按摩,會感到渾身不舒服,特別是皮膚,感到說不出的難受,會覺得一天過得沒意思。我當時還覺得好笑,不過,現在理解了,不但客人會上癮,就是我們給人按摩的,也會有癮啊。
按摩師不是人人可做的,就像刺繡不是人人會做一樣。當按摩師,首先要克服心理關,經過一段時間的實踐和摸索,自然會找到按摩的門道,至於按摩水平的高低,就在於各人的悟性和手感。中醫保健按摩,我只是道聽途說,沒有經過系統的培訓,阿瑩教我的那幾招,也是初級的知識,只有真正培訓過,才有機會領會按摩的精髓。經常按摩,就像流動的水,能給人帶來生命的活力。吳芳的水平雖不如我,但也算不錯了,若以薪水而論,中醫保健的按摩醫師,說不定還不如我們呢。我們的異性按摩,大多是打的**的擦邊球,有點違規,但不違法。現在的社會環境寬鬆,市場也比較寬容,按摩院已越來越多,和市民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聽說北環路那邊,新開了一家海棠春足浴房,足浴的檔次比浴場低一點,但裏面未必就足浴一項,也會有很多按摩項目,我和吳芳準備去應聘。新開業的有個好處,就是所有的服務員站在同一起跑線上,不用多久,就會顯出手藝的高下,像我和吳芳,更有機會得到客人和老闆的重視。如果是進一家老店,由於裏面早就有先來的服務員網.手機站..,如果我們表現優秀,說不定還會受到排擠呢。現在做什麼都是競爭激烈,要找一個平常的按摩小姐,那是一抓一大把,但要是有點經驗的按摩師,我和吳芳勝出的機會就很大。
那天下午,海棠春足浴房的辦公室,裏面人頭濟濟,都是來應聘服務員的,聽口音來自五湖四海。有幾位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模樣很清秀,大約是剛出校門的學生妹,還有幾位長得很漂亮,有的身材容貌極佳,不比電視上的模特差。足浴房初次招聘,只招十五名女服務員,但前來報名的,大約有四十幾名,我和吳芳也在後面排着隊。形象較差的,被當場淘汰,值得欣慰的是,他們這次招聘,優先考慮有工作經驗的,以前做過接摩的他們會優先錄用。對於沒有從事過按摩,但形象不錯,身材條件較好的,他們先進行簡單的培訓,然後正式上崗。
前面一個正在填表和接受面試,接下來就輪到我了,我信心十足,還對吳芳笑了笑。可是,突然之間,我感到有點反胃,有種想嘔吐的強烈感覺!我想忍一忍,先通過應聘再說。前面的面試結束了,足浴房的負責人留下了她的資料,那個女孩高興地走了。我坐下來填表,吳芳也緊接着過來,我剛把表格填完,就感到實在忍不住了,感覺有一股酸水,正從胃部湧上喉嚨,我“嗚”地叫了一聲,趕緊用手捂住嘴,快速地奔向門外,在走廊的欄杆邊,“嗷嗷”地嘔吐起來!胃裏翻江倒海似的,但吐出來的只是一灘黃水,還有少許飯粒,大多是令人難受的干嗷。
吳芳大概填好了表格,還沒面試,她就跑了出來,關切地扶着我說:“靜姐,你怎麼啦?怎麼臉色有點難看?”我說:“沒事,你扶我到衛生間,我去漱一下口。”到了走廓里的衛生間,我捧着自來水漱了幾口,雖還有點難過,但感覺好多了。吳芳說:“不會是食物中毒吧?中午我們就吃了蛋炒飯,沒吃什麼呀?”我說:“我也不知怎麼回事?食物中毒一般要腹瀉的,可我只是胃裏難過,想吐。”吳芳說:“要不,今天別應聘了,先陪你去醫院看看?”我說:“明天他們招聘工作就結束了,機會難得,你還是進去吧,我在走廊吹下風。”吳芳說:“靜姐,還是先去醫院檢查吧,我對病怕了,不要我剛好,你就輪上了。”
我就依了吳芳,她沒再進去面試,我們下樓去打的,到了距離較近的醫院。吳芳幫我掛了號,陪我進了內科的門診室。年輕的女醫生,比我大不了幾歲,可能剛從醫學院畢業的,她詢問了我一些問題,又量了我的血壓和心跳,開了兩張化驗單,叫我去驗血液和尿液。我以前陪過阿蘭,知道看病的繁瑣,現在的醫生都依賴於醫療器械,就是傷風感冒,也會讓病人去驗這驗那的,科技給人帶來很多便利,也使醫生產生了依賴心理。從前的醫生只要“望、聞、問、切”,就能診斷患者的病情,現在的醫生還會這些嗎?
因為驗的是小血,幾分鐘就拿到化驗單了,還有一張是尿液檢驗單,上面打印的數據,我看不懂。我把兩張單子,交給了那位女醫生,她接過一看,又看了我一眼,問道:“結婚了嗎?”我說:“我還沒男朋友。”她笑笑說:“不知道我該恭喜你呢?還是該提醒你?你懷孕了!”什麼?我懷孕了?我以為聽錯了。女醫生說:“是的,你懷孕了,關於胎兒的具體情況,還需要做個B超,你是現在做,還是以後做?”我腦子裏有點混亂,懷孕兩個字,把我一下子搞糊塗了!我怎麼會懷孕呢?不是每次都做防護的嗎?安全套不安全?真是怪了!
拿到B超單,我才知道,原來已懷孕二個多月了,也就是說,是在我剛從東方浴場辭職后沒幾天,就當我和方先生肆意纏綿時,他把種子播撒進了我的田地!現在還不能確定,他是有意還是無意?但我懷孕了,這是個鐵的事實,我現在必須去面對!孩子肯定不能生下來,不是我沒有人性,想扼殺一條剛萌芽的生命,而是這個胎兒,來得不是時候,我現在這個樣子,能生孩子嗎?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感覺自己還沒長大,還是個不懂事的女孩,我能當媽媽嗎?而且,我以什麼樣的身份撫養孩子?是人家的二奶嗎?情人嗎?這個方先生,枉我對他信任有加,從來沒要求過他什麼,他倒好,也沒和我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張讓我懷了孕,一點不為我的處境考慮,真是太可惡了!
吳芳憤憤然地說:“靜姐,你現在明白了吧?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你不玩他,他就玩你!他居然把你肚子搞大了,這種早晚要穿幫的事情,他一點消息都不向你透露,說明他本來就居心不良!這種男人,要換了是我,早殺上門去,鬧他個雞犬不寧!看他怎麼收場?”我說:“我會查清楚的,要是他無意,是不小心,那就算了,要是他故意這麼做,我會叫他吃不了兜着走的!”吳芳說:“對,對付男人就得這樣,他無情,休怪我們無義!他不是有老婆嗎?找上門去,叫他日子不好過!他不是有錢嗎?這回要叫他破點財,不讓他出點血,你別放過他!”
正當我心煩意亂的時候,手機響了,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摁了接聽鍵,沒好氣地說:“誰呀?有話就講,有屁就放!”對方靜默了一下,接着是一個男人客氣的聲音:“對不起,打擾你了!請問,你是來小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