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十月一
高中生活第一個長假是十月一。
陸媽媽提早做了一大桌好吃的晚餐，陸詩鳶匆匆吃好收拾完就趴進自己卧室。陸媽媽撓撓頭，邊收拾邊問路爸爸：“今天的飯不好吃么？”
陸爸爸簡直熱淚盈眶，兒子女兒不在家的日子，陸媽媽做飯從來都是隨便做一做，可是苦了陸爸爸，出去吃，又沒有錢。
陸爸爸舒坦躺在沙發上摸着肚子：“沒有的事情，好吃啊好吃，我老婆做的飯什麼時候不好吃了。”陸媽媽哦了一聲就去收拾了，總覺得兒子吃飯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在學校遇到困難了？要不然明天跟兒子談談心問問兒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在學校受委屈了還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陸詩鳶舒舒服服爬進被窩，掏出自己的翻蓋手機，打開那還跟某殺毒軟件打過一場架的QQ，點開李揚清，發了個“hi。”然後設置了自己第一個在線對其可見的好友。
沒有回。
陸詩鳶有一些一些泄氣，帶上耳機，把頭埋進被窩，享受屬於自己的安寧。
只是有些想李揚清了，可是對陸詩鳶來說這又算什麼呢，在那不就不久的未來。陸詩鳶才真真正正知道什麼叫做碾轉反側夜不能寐無能為力的思念，才知道喜歡一個人，讓世間一切都變得可愛，而他遇到所有可愛的事情都會想到她。才知道如果吵架，後悔會鑽進自己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在身體中骨子裏肌肉中發酵，連合眼的力氣都沒有。
“怎麼了？”滴滴滴，來自懶懶栗子（李揚清）的信息。
“沒啥，那個，你吃飯了么？”陸詩鳶不自覺傻笑起來。
過了好久，好久，久到陸詩鳶想了無數個話題，又能忘掉無數個話題。
“剛剛吃飽，你呢。”
“我早就吃飽了，我給你說，女孩子一定要多吃，胖點的女生才可愛，你太瘦了。”
“騙誰呢。”
“真的沒騙你，你要是胖一點，絕對一大排男生追你了。”
……李揚清在幹什麼呢？怎麼回我這麼長時間，陸詩鳶翻了個身，又翻了過去，抱着手機神神叨叨。
那是陸詩鳶一個人甜蜜的等待。
陸詩鳶坐起來，坐到書桌上，打開窗子，天空出乎意料的晴朗，漫天的繁星像是兒時爸爸背着自己在街上乘涼那會兒一樣，閃閃發亮的星星從天空這邊鋪滿到天空那邊，偶然一架慢悠悠的一閃一閃的飛機劃過。是後來長大就不怎麼看繁星還是現在總是霧霾星星們躲起來呢？小大人陸詩鳶總算是考慮一些奧特曼打怪獸之外的事情了。
“叮叮叮。”陸媽媽敲門，“兒子睡了沒有？”
“睡了，媽，我關燈了。”陸詩鳶看了看閃閃發光的手機屏幕，李揚清還是沒有回。
“兒子好好睡吧，我也去睡覺了。”
一切都更加靜謐。蟲兒鳴叫漸漸壓過了車水馬龍，朦朧的星光好像從窗子打着旋鑽進來，一陣風鑽進陸詩鳶袖口，秋涼了啊，陸詩鳶從書桌上下來重新蜷縮進被窩。
晚安。陸詩鳶在心裏對自己默默的說。
晚安，陸詩鳶對着窗外的銀河說。
晚安，李揚清。
“昨天睡著了，真的睡著了。”叫醒陸詩鳶的是李清揚大早晨的信息。
“你跟我聊天都能睡着=。=”
“昨天太累了，回家要收拾好多東西。”陸詩鳶後來覺得自己如果說“沒關係，怎麼那麼困啊”是不是應該更好一些呢。
……
吃早飯的時候，陸媽媽提議陸詩鳶帶大黑去溜溜彎。
“啊？”陸詩鳶差點嗆到自己。“你跟我爸去溜吧，媽，反正你倆沒啥事。我一會寫作業。”
“還那麼多天，作業啥時候寫不行。是不是，孩子爸。”陸媽媽悄悄踹了一腳只顧埋頭塞飯的老爸。
“對對，一會我收拾，你跟你媽出去溜溜狗。多陪陪你媽。”老爸附議。
什麼情況？陸詩鳶有點摸不着頭腦，一個月不見，老媽怎麼性情大變，遛狗這種事，不是一直是老爸的業餘活動么。
最終，胳膊還是拗不過大腿，陸詩鳶還是老老實實牽着大黑跟着媽媽開始遛彎。
陸媽媽笑吟吟看著兒子，聊着家長里短，陸詩鳶嗯嗯啊啊的回應，腦子卻是不在這裏。
“在學校有沒有受欺負啊，同學們老師們都好么？”
“好啊，媽，你不用擔心我在學校，就是新同學學習都很厲害。”
“才高一，沒事，學習慢慢來不着急。”陸媽媽最最開明的就是對於陸詩鳶學習的態度，有時候陸詩鳶也是奇怪的很，哪家爸媽不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以至於小時候陸詩鳶一度認為自己真的是一個大雪飄飄的夜晚在垃圾桶被撿到的。
“宿舍里怎麼樣，舍友們都挺好的么？”
“好，挺好的媽，而且我同桌是我們班第二。”陸詩鳶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忽然扯了最後一句。
“那你得好好跟人家學學，可以有空帶到家裏來玩。”
“媽，人家女的。”
“女同學也可以帶到家裏來玩啊，媽媽看看長得好不好看？”陸詩鳶忽然就懂了媽媽的意思。
陸詩鳶拽了拽搖頭晃腦的大黑，頓了頓步伐，像是隨意應付道，“還行吧，一般般，你就不怕我談戀愛么，媽？”
“談戀愛影響學習。兒子，我給你說，談戀愛這事兒，不僅僅影響自己，更影響的是人家女孩兒，你要是……”
打住打住，果然，也是怪自己多嘴，陸詩鳶默默給了自己一耳光，陸詩鳶以前還真的沒有跟陸媽媽談過關於談戀愛的事情，老媽這番高論讓陸詩鳶頭都大了一圈。“老媽，放心好了，放心好了，你兒子不會談戀愛的。”
……
陸媽媽笑着停下來，看着不耐煩的兒子，沒有由來揉了揉兒子的頭。果真是長大了，都得抬胳膊才能夠到。
“媽，你摸我頭幹嘛，跟摸大黑似的。”陸詩鳶蹲下，把大黑拉過來拉進懷裏，使勁揉了揉大黑大腦袋，大黑舒服的嗚嗚叫幾聲，搖着尾巴撲騰着要舔陸詩鳶的臉，陸詩鳶趕忙把頭扭一邊“去去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沒有跟媽媽一起散步了。不知什麼時候，媽媽頭上已經開始有了白髮。陸詩鳶還記的小時候陸媽媽騎着自行車載着他走親戚，陸媽媽那一頭烏黑的頭髮總是讓抱着媽媽腰的小陸詩鳶癢的咯咯笑。那時候陸媽媽騎自行車可真是像風一樣快，什麼時候起，老媽就剪短了頭髮呢，陸詩鳶都忘記了。
“媽，你跟我說說你怎麼跟我爸認識的唄。”
“還能怎麼認識，相親唄。”
“說詳細點唄，媽。”陸詩鳶找了個沒人坐的長凳，給陸媽媽撲騰乾淨，一邊給陸媽媽輕輕按着肩膀，一邊兩腿夾着大黑輕輕的晃。
“你媽年輕那會，介紹對象的可是多了去了……”陸詩鳶才知道老爸跟老媽年輕時候還有那麼多趣事，怪不得老媽平時嫌棄老爸說眼瞎才看上你，陸爸爸也是撓頭得意洋洋理直氣壯講一句我上輩子積的福。
陸詩鳶覺得老媽一定會很喜歡李揚清那樣的女孩子吧，要不然，下次真的邀請李揚清來家裏玩？
算了算了，我才沒有那樣的膽子。陸詩鳶猛地搖搖頭，熊心豹子膽也是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