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王后好像是瘋了
世子與公子慕帶着世子妃回宮時，宮裏已傳遍了世子妃與公子慕私奔的謠言。
儘管王後下令壓下此事，然而失寵的她已自身難保，哪裏還能分出精力管這些？
南宮翎日日待在勤華殿和太安殿處理政事，甚至把公子浩帶在身邊，有意給他出頭的機會。
瑪瑙匆匆跑回寧安宮告訴王後世子已歸，徐氏這才打起精神簡單地梳洗一番往世子府趕去。
凌翠早已急得上火嘴上起了燎泡，秋瑜說世子已找到世子妃馬上就回宮，她便不錯眼地在世子府門口望着來往的人。
“凌翠！”出去這些天，最想的就是情如親姐的凌翠，韓松綾撲過去抱住她，高興得流下兩行熱淚。
“世子妃，您可急死婢子了！”凌翠也抱着她又哭又笑。
被晾在一旁的世子足足站了一炷香的時間，見二人仍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故意咳嗽兩聲引起她們的注意：“回屋再哭吧，在大門口哭得稀里嘩啦的，像什麼話？”
韓松綾抽抽搭搭地擦了擦眼淚，回過頭沖他翻了個白眼：“我樂意。”
公子羽可不敢惹她生氣，這女人現在就跟爆竹一樣，小火一點就嗶嗶啵啵炸開來。只得點點頭，恭敬道：“請世子妃回房歇息吧？”
“你不進去？”
“我得去勤華殿拜見父君……”
“世子！世子！您快去寧安殿看看吧，王后她突然瘋了一樣亂砸寢殿裏的東西，嘴裏還不住地胡言亂語。”瑪瑙一邊抹眼淚一邊跑過來，小臉煞白，顯然是受了不小的驚嚇。
公子羽眉頭一皺，沉穩地問：“什麼時候的事？”
“就方才，婢子正在給王后梳頭，她說世子妃回來了要親自來接，結果還沒走出寢殿就開始了，冬雪和夏雨合力都拉不住。”瑪瑙知道其實這些話應該說給世子妃聽，但她從王后瘋瘋癲癲的自言自語中聽出了世子妃離宮的緣由，所以並不敢請求她為王后診脈，只低下頭悄悄看她臉色。
韓松綾就算再單純再無害人之心，她也不願在還未釋然時救害了母親的仇人，然而王君王後接連出事，宮裏的人不幹凈已是放在明面上的事了。她望向公子羽，發現他也在瞧自己，不自在地撇過頭：“如果是突發，或許是因為摔跤傷了腦導致的；如果之前有過這樣的狀況，就看看是否有人下毒。”
“哎！多謝世子妃！”瑪瑙歡喜地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跑飛奔找御醫去了。
“瑪瑙跟了母后十年了。”公子羽並沒有着急上火地去寧安宮查看母親的情況，反而面色不變地扶着世子妃去了書房。剛一走進暗室，他就疲憊地靠在牆上對妻子說道。
“可她一路哭着跑過來，無疑是在同下毒之人暗示他已經得手。不是她還能有誰？不過既然這手段拙劣得我都能看出來，想來瑪瑙應該是被逼的。”韓松綾上前輕柔地按捏他的太陽穴，“你派人仔細看看寧安宮裏有沒有同干桂圓長得相像的東西，那是瘋人果，吃多了會中毒，讓人胡言亂語像失心瘋一樣。”
公子羽將女人圈在懷裏，眼眶猩紅咬牙切齒道：“父君要廢后，還想培植二弟。”
“怎麼會？公子浩？他有這個能力嗎？我甚少見過他。”世子妃知他此時心頭不比自己輕鬆多少，暫時放下仇恨輕撫他的胸口以示安慰。
男人一下一下順着妻子柔滑的長發，慢慢平復下來：“他是我所有兄弟中，最有資格奪嫡的人。松綾，同我一起去寧安宮可好？”
韓松綾抬頭望着他略帶祈求意味的眼，心底的柔軟被螞蟻啃噬一般刺痛：原來自詡地位至高的南宮部落世子，也會有這樣軟弱的一面。
“我去，是因為作為世子妃，回宮理應去拜見，且方便你找毒物。但我不會出手診治，能不能救好她，只看你家御醫的能耐。”這是韓松綾無愧於心下，做出最大的讓步。
“松綾，謝謝你。”南宮羽從來沒有想有求別人的一天，而且還是自己曾經看不上眼的韓部落王姬。如今母后的勢力被父君抽空，公子浩趁機想要上位奪嫡，自己有的，就只有她了啊！這個被父君和母后深深傷害的女人——他的妻子。
二人身着宮服去寧安宮拜見王后。
聽門口的春蘭說御醫來后並沒有近到王后的身。她把寢殿裏能砸的東西都砸了，手裏還握着一塊陶瓷碎片，有人靠近就往脖子上戳，現在渾身上下都是血。
韓松綾皺着眉頭問：“通知王君了嗎？”
“王君聽說是寧安宮的人求見，把她們都趕回來了。”春蘭急得直轉圈，然而看到世子滿臉的不悅，又低下頭停止了動作。
公子羽很想衝去勤華殿問清楚父君的意思，可是母后這裏的事又要出面解決，他陰沉着臉命令道：“開門。”
夫妻二人甫一踏進門，腳下就綻開一朵瓷花，世子立刻抬起廣袖遮住妻子的臉以防划傷。
徐氏見又有人進來，癲狂地嘶吼：“滾，滾出去！把門關上！諸葛語嫣要進來了！快點關門！！”
公子羽的手剛放下，又聽得母后失聲尖叫：“你怎麼進來的？誰放你進來的？別過來！別過來！我還不能死，我要等你女兒回來救羽兒！我不能死！”
韓松綾疑惑地望着面前瘋子一般的王后，哪裏還有半分王室貴族的尊貴？“她應該是把我認成我母親了。”
世子順着女人的視線看去，發現母后緊張地用手裏的陶瓷片指着她，眼裏滿是驚恐。悲哀感從頭淋到腳，他眼裏的母后，從來都是舉止端莊溫文爾雅的，幾日不見，竟與街上的瘋婆子一般無二。
“母后，是我，南宮羽。”他試着走過去，然而剛走出兩步就被呵止。
徐氏退至小榻邊，滴血的右手顫抖着指向韓松綾：“語嫣，你過來！好妹妹，你過來，姐姐有話同你講。”
韓松綾與世子對視一眼，又將目光聚集在王後身上，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舉着雙手緩緩挪動步子。走到她舉着的陶瓷碎片前，沉聲問：“有什麼話？你說。”
王后咽了咽口水，大幅度抖動的手差點就戳到面前女人的臉上。她慢慢放下手臂，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嗚咽道：“姐姐知道自己被貪慾蒙蔽了雙眼，害得你苦命。但是我還是想求求你，投夢給松綾讓她回來吧！羽兒是無辜的，他不該因為我私用禁術而得個萬箭穿心的命格，只有福運齊天的松綾才能救他！姐姐求求你了！求你……”
韓松綾目光獃滯地看着腳下不停磕頭的王后，兩行淚不自知地流了出來，她轉過身迷茫地望向南宮羽，哭着笑道：“聽見了嗎？因為我是你的救命稻草，所以才能從麻雀窩飛上枝頭變鳳凰。”
公子羽奔過來扶起額頭已血肉模糊的母親，發現哪怕是站着，她仍舊做着磕頭的動作。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知道母親做的惡不能輕易被妻子饒恕，但他作為兒子，不可能不心痛。“松綾，求你回答她，不論答應與否，請你給她一個答案。”
韓松綾任由眼淚鼻涕一起流，她後退幾步喃喃道：“誰給我母親一個答案呢？就算她的命格被調換，可她腹中的胎兒也不該這樣死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