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紅衣女鬼（二）
第二天，杜甫正啃着麵包看早報，房間裏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公共電話，不用想便知道是誰。
“喂喂？是俺。”電話那頭傳來趙妃高有點沙啞的聲音，估計是昨天的橙汁做的。“那個女鬼來了。你們啥時候來啊？”
“好。我們現在過去。大概二十分鐘到。她沒走吧？”
那邊的聲音有些得意，”不會，這女鬼老是呆一個小時呢。跟帶了計算機那樣。“
掛斷電話，杜甫抓起麵包就往外跑。攔下出租車后，給李白打了電話。李白表示自己馬上到。
杜甫算的很准，果然是二十分鐘便到了。
他看到了趙妃高，連忙問女鬼在哪。
乞丐臟髒的手指指向了圖書館門口。杜甫在出租車上就抹了牛眼。抹上牛的眼淚便可以看到另一個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就比如說鬼。
果然，一個穿着紅色裙子的女鬼正站在圖書館門口。說‘站’有點不準確，她是漂浮着的，看不到她的雙腳。
女鬼木然地看着圖書館，一動不動。
杜甫取出鎖靈囊，不遠處一個人往他的方向跑來。
李白在杜甫面前停下，喘着氣問：“女鬼在哪？”
杜甫用下巴指了指圖書館的門口。李白轉過頭去看，門口空無一人。李白看着杜甫，不明所以。
杜甫拿出牛眼，示意他抹上，然後不再理他。
女鬼保持着一動不動，連杜甫走過來了都沒回頭看一眼。
杜甫取出一張靈符，喊道：“前方何人？”
女鬼這才轉身。杜甫看清了她的容貌。女鬼的眼眶裏沒有瞳仁，臉上划著數條傷痕，看起來像是被刀子割的。
“你看的見我。”女鬼幽幽的說了一句。
“當然。”
“你是哪裏人？”女鬼又問。
杜甫想了想，答：“河南人士。”
“哦。”女鬼看到了杜甫手上的靈符和鎖靈囊，“這東西對我沒用。”
“不試試怎麼知道。”杜甫用右腳蹬地，一個墊步上前將靈符往女鬼額頭上貼。
然而女鬼沒有被控住，反而將靈符上的符咒破了！
“你？”杜甫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你是釣魂的？”女鬼問。
杜甫無言，這算是默認了。
“哦。”女鬼不理會杜甫，又轉過身去看圖書館。
“你為什麼不去投胎？”杜甫問。
“我為什麼要去投胎？”女鬼反問。杜甫無言以對。
場面一度安靜。李白抹了牛眼，靜靜地看着他們。趙妃高也在一旁做好了看好戲的準備。
“你，讓我跟她見一面，我就跟你走。”沉默了有五分鐘，女鬼突然開口，“可以嗎？”
杜甫抬頭對上女鬼只有眼白的眼睛，問：“你想見誰？”
女鬼轉頭看着圖書館的方向，“那個女孩。”
杜甫不明白。
女鬼對他說：“那個扎着馬尾的女孩。”
“她是？”
“我女兒。”女鬼笑着說，那笑容多了幾分正常。
杜甫點了點頭：“我儘力。”
“謝謝。”女鬼道了謝，便消失了。
“你就讓她走了？”準備看好戲的乞丐問。
“與其在這裏強行釣走她，還不如讓她自己進鎖靈囊。那樣更省事。”杜甫收起鎖靈囊說道。
“小屁孩。”乞丐說了一句，便靠着牆角閉目養神了。
杜甫對李白說：”我現在要在這裏等。你要回家嗎？“
李白搖搖頭，說：”不用。我跟你一起。“
“好。我們去那裏。”杜甫指了指馬路對面的那家麥當勞，就是昨天和趙妃高一起的那家。
兩人點了和昨天一樣的飲品，然後坐在可以看到圖書館的座位上等待。
“話說，你真的不用回家複習嗎？快考試了喔。”杜甫好心提醒。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李白沒好氣地說。
接下來兩人都不說話，看着圖書館。
圖書館八點開門，昨天的那位小姐姐七點四十分便到了。
杜甫拉起李白就往她的方向走。
兩人小跑到門口，對那位小姐姐喊道：“請等一下，可不可以跟我們聊聊？”
扎着馬尾的女孩回過頭，微笑着說：“抱歉，圖書館還沒到營業時間哦。”
杜甫道：“我們是想和你聊一聊，可以嗎？”
女孩愣了愣，隨即笑道：“可以啊，不過只有十分鐘哦。”
杜甫點點頭：“夠了，十分鐘就可以。”
女孩走下石梯，來到杜甫面前：”你想問什麼？“
”我們可以問一下你的母親的事嗎？“
女孩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她冷冷問道：”你想說什麼？“
”可以告訴我嗎？關於你母親的事。“杜甫的聲音也嚴肅起來。
女孩打量着杜甫，面無表情地問：”你是那個人派來的？“
杜甫愣住了：”那個人？“
”少裝蒜！不就是想說什麼那個女人是我害死的嗎？“女孩抓着杜甫的肩膀大力搖晃着。
”放手！“一旁的李白連忙攔住女孩。
女孩鬆開手，”時間到了，我要上班了。請回吧。告訴那個人，那件事，他也有責任！“
說完，女孩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留下兩人不知所措。
”杜甫？“李白輕聲問。
杜甫扶了扶額頭，道：”我沒事。“
他看着圖書館，隱隱約約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至少女鬼的死沒那麼簡單。
頓了頓，他問：”李白，這一帶有發生過什麼事嗎？“
”這一帶？“李白想了想，”應該沒有吧。“
李白又補充道：”如果你想找以前的新聞，圖書館裏面有舊報紙，縮小版的，內容很全。現在的報紙也有。你要看嗎？“
”嗯。女鬼的事，很有可能就記錄在報紙上。“說完，杜甫向圖書館邁開了腳步。
經過一樓的收銀處時，杜甫和女孩的視線重疊，女孩第一時間低下了頭，杜甫也沒有停留的意思。
兩人在舊報紙那一塊找了不知多久，只覺得進出圖書館的人越來越多。
”我們要找快點。“杜甫笑聲提醒。李白也簡單地應了一聲”好“。
牆上的時針指向十點時，李白對杜甫小聲喊道：”這裏！你看一下是不是？“
那是一個月前的報紙了。主版上赫然寫着大標題——《新街路連續追尾？！造成一死八重傷！》
內容部分摘錄如下：
新街路發生一起重大追尾事件。嫌犯李燕春駕駛紅色轎車連續追尾七輛轎車及一輛中型卡車，最後慘死車禍之中。此次追尾事件造成一死八重傷。據嫌犯家屬的筆錄，嫌犯李燕春幾天前剛辦理離婚手續，疑似報復前夫的行動。
新聞末尾附帶一張嫌犯的照片。除去那一雙黑亮的瞳仁，照片上的人跟女鬼別無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