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映己照諸道
至高之我出現之後,便踏動了一枚道籙之中,因為唯有以此相系,方能久存,隨其此間立定,背後就有一道光明灑照出來,似向一切存與不存皆是宣示自我。
張御在成功化出此等映身之後,沒有結束自己的氣意運轉,因為光只是一個映照之我還不足夠推動變數。
而接下來,便乃是邪神之我!
所謂“邪神”,實則是介於混沌與正序之中,並以雙方之玄機為食糧而蘊成之物,其時而偏向混沌,時而偏向正序,似若濁潮,便是類似之物,而當此等物事往大道攀附,並以此向上追逐,那便是邪神之道了。
其實,他更願意稱之為“易神”之道。
對於此道,他是在長久接觸中已然十分了解了,當初邪神之我,曾是一度主動映照到他的面前,這意味着以他自身所具備的固有根底,就能輕易走上此途。
再則與覺霄道人的交流,更是讓他對此道有了深入理解,所以引動這一個映照之我是較為容易的。
故此刻他意念一轉,便見一道渾身被煙霧籠罩的道人從一團渾噩氣機之中走了出來,其兩眸赤紅,渾身隱沒於暗氣之中,袍袖飛舞如煙,縱然深沉暗濁,可卻意高去遠,莫測難明。
其一出現,諸機好似陷入了混淆,並以一種詭譎錯亂但又不失美感的方式呈現了出來。而無論是氣意道行,其都是與至高道人可堪一比。
這“易神之我”顯身之後,同樣與一枚道籙相合,旋即背後有一輪渾光照耀出來。
此身立定之後,張御繼續往下推動,而緊隨上述兩者的乃是“純靈之我”!
純靈之道一直存在於那裏,因為此道乃是天地之反,雖以天地之正所能去到的遠端,此一道亦能去到。
但純靈雖純,卻非至純。
在他看來,拋開正反相對,虛實相應這等表面之理,貫通其中所有的乃是一抹靈性。
此靈性不論物事存與不存,不論到底實質與虛幻,都是存在於那裏。當靈性偏向於內,向內收斂,只存自身,便是純靈,正是所謂的天地之反;而當純靈趨向於外,向外擴張,接觸萬化,那便是實軀,為天地之正。
所以只要抓住這一抹靈性,就能拿住正道,由此去往上端。
在理順此機的時候,他將純靈之道上的種種不合自身所意,或是種種妨礙運轉都是剔除增補,還原本來,並循機向上。
在這一瞬間,他將此道之成就推動到了與妙乙道人相當的地步,或者說,兩者走的完全乃是截然不同的兩條路,雖以純靈為始,可去處完全不同。
然而到此還未停下,他以自身的深厚道行和對道法的理解,繼續往上推動,並觸及到了那個可為他達到的頂端。
虛空之中靈光乍現,純靈之我或說是“靈性之我”自里現身而出。
他身上靈光或虛或實,絲絲縷縷的光影靈絲,流彩紛溢,華美異常,其之身影似自是一抹影光,同樣是與一枚道籙融合到了一處,並與“至高之我”,“易神之我”同列於一處。
在這個時候,張御也是發現,每多一個得道之我,他對於大道的理解也是愈發深刻。
本來氣意在高渺之中多停留一分都是危險,要是無從存定自我,可能失落在此,再也無從歸來,然而每多一個變化,每成就一個自我,每多一個道法的理解,便感覺能在此能多得存續些許時候。
那是因為這映照之我本身存在並非是沒有意義的,更多的道理的獲得,無形中也在把他往更高處推動而去。
得悉這些,他知道這條路是正確的,故他沒有停下,繼續推動氣意,而再下來,乃是……混沌之我!
迄今為止,每一門道法都需要他在氣意之內真真切切的走一遍,這是極為重要的一環,而其餘之道無疑是正序之道,唯有現下所欲行之道乃是以混沌為道,以變化本身為道。
如今的混沌修士,似如李復緣和萬道人,縱然利用了大混沌的力量,可他認為,仍是為大混沌所主宰,並且很難改變這個位置,也是因為這個緣故,這兩人必須佔據元空,時時抗衡變易侵染,以維繫自身之存續。
還有一個,就是諸如霍衡、真余這等受大混沌意志為寄託的混沌寄身,混沌寄身比混沌修士在混沌之道走得更遠,並且佔了一個不死不滅的好處,可他們比混沌修士投入的更為徹底,若說混沌修士還有跳脫之望,他們幾乎就無此可能了。
而這兩個都不是他的選擇,他所映照的混沌之我,乃是一條他所獨有的道路。
由於一直以來以至高之力問對大混沌,所以他敢說自己對於大混沌的了解不下於任何人。
就算霍衡等人,雖得混沌之寄撒很天然能夠運使權柄,可正是如此,受自身之所限,卻不見得能明了此中變化之理。
大混沌能無可能中化變可能,這是最為關鍵之所在,每每把握這一線可能,道理上就能去到終極之所。
然而維持變化,但又不能放任變化,這就需要他去主動推動變化,讓變化渡去,而後再度歸回,並於此中取到自身之所用。
想要做到這一點,除了他自身所問對得出的感悟,還有接觸恆常之道得來啟發。在與五位元聖還有元一道人幾番較量下來,他也是從中獲益了許多。
其實恆定本身並無問題,但是永常之恆定,並將此置於一切之上,那就要堅決挪開了。
在明晰了這些之後,他氣意一轉之下,空無之中竟有一絲混沌變化生出,而後一個混沉難觀,偏移諸機的道人身影化顯出來,其之形變動不絕,於萬而一,又於一而萬,似若侵徹萬古,行於過往未見之上。
這混沌之我落下之後,稍稍一頓,才是與那一枚道籙相融一體。
這具混沌之我,已然超邁了往來所有混沌修士,乃至混沌寄身的境界,從出現之後,就會變易一切,若是維繫不住,那麼就將吞奪前面諸身,甚至將他主身替代了去,進而將外部諸有皆是拖入混沌之中。
張御沒有動用至上之氣去克制,而是以高渺之機牢牢定,同時他開始運化第五個未映之身,此一回,乃是“御中之我”!
不過眼下他所推動的,並非是他真正的根本之道,而恰恰是之前與恆常之道問對之時所推導出來的道法。
每一個映照之我,都是象徵著一種可能,並且實在的映照出來。此一我乃是在沒有大混沌力量干涉之下的純粹御中之力,唯有此身存在,才能將不同的力量統合到一處,並推動運轉。
由於此前已然推演出了此道之演化,所以他氣意落下之後,便順利無比的將此身顯化出來。
便見諸機碰撞之中,似有一股調和萬有之勢被拿動,一縷氣意從下往上逐漸演繹出了全部的道理與攀附之路,旋即有一名身影玄渺道人自虛無走了出來,其既動又靜,似在那裏,又似無處不在,隨着諸有存在而漲落起伏,徜徉在一切物事運轉之中。
若說先前出來諸般氣意,乃是凌亂且各立一處的,可隨着“御中之我”一出,並與道籙相合之後,便立時將之統御起來,而後諸機運轉,以他為中心,變化向外層層擴張,使得這方所在生出種種有序之變。
而在張御這裏推動映照之我的變化時候,至高化身所持那一劍仍然牢牢對準着元一道人,遙指向其眉心所在。
元一道人選擇來到這裏,那是因為元空之空十分有利於恆常之道,他在此非但能夠長存,還能夠反向排斥張御,使得那一劍終究無法落及己身。
而因為只有兩人沉入此間,遠離諸道,故此刻也唯有他們二人之道存續於此,下來若無其餘變化,那麼可以一直如此下去,直至一方無法維繫長存,崩退化滅。
可隨着張御主動發起變化,並持續推動之下,那麼這一切就又不同了。
這使得恆常之道受到了撼動,原本的絕對穩固一旦出現了挪移,那隻會崩塌的更快。
還不僅在於道法本身,當這些變化出現,並逐漸延展開來后,這裏就不會再是元空之空了。這裏的疊合縫隙將會被抹平,這等縫隙將會出現在別處。
雖說元一道人仍是可以選擇挪去那裏,可是在這個間隙之間,恆常之道亦將失去優勢,那一劍若抓住這空隙,追及上來將他斬破,那麼這一戰也就結束了。
他知曉此理,張御同樣知曉,他看着元一道人不斷向下沉陷的身影,現在明面上只剩了下兩條路。
一個就是以某種手段填補空隙,在又一個元空之空的出現后挪轉過去,不過前提這當中不出現任何變數。
還有一個,便是穩固恆常,在道法上與他一決勝負。
到底會如何選擇?
元一道人沒有讓他等待下去,很快揭示了答桉,其將手中那一株道蓮一擺,又一次放出玄妙光芒,這回此物卻是從他手中飄了出來,倏忽間似照演出無窮玄理,並化為無邊之廣,將這一處元空之空生生撐定在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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