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流民
涼風四起,天邊略飄過些許雪粒子,落在黝黑的眉上,再緩緩融化。
街上行人皆身穿棉襖大服。
在天邊第一束光出現時,低調的一行車隊駛離皇城,出了三道城關。
戚長容半躺在鋪了幾層軟絨的車榻上,神色極是悠閑。
外觀簡樸的馬車,內里卻五臟俱全,十分的豪華舒適。
裏面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龍涎香,腳邊甚至生着一個不大不小的火爐,讓馬車暖如春日。
身着男子便服的戚長容握着竹簡,張嘴接過侍夏喂來的葡萄。
侍夏嘆了口氣,神色鬱郁道:“殿下,咱們此行定會有諸多不便,像是這南邊進貢的水果,再不像宮中一般取用不竭了,也不知殿下作何非要去臨城那不毛之地。”
侍春瞪了她一眼,極為不滿:“好好做你的事,多什麼嘴!殿下做事自有主張,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
“我就是隨口一問嘛,殿下都未說我。”
“問也不許問,否則小心我毒啞你!”
“就你的毒術?這麼多年你何時見我配不出解藥?”
這兩個就是她名義上的侍妾,侍春善毒,侍夏善醫。
戚長容頭也不抬,伸手指了指角落裏的東西:“你們若是無聊,便將那一堆文簡分類,若仍覺無趣,也可與其他人一般騎馬。”
他聲音溫吞,知曉二人都是閑不住的性子,也不勉強她們非要與她一同待在馬車中。
“那可不行,奴婢是您的妾室,自該服侍左右。”侍春一口否決,看了眼侍夏,後者也是一副贊同的神情。
“就是,奴婢們若是出去了,還不知那些人背地裏會怎麼造謠!”
殿下可是東宮太子,日後的一國之主,絕不能讓外人以為他治下不嚴,更不能留下他寵愛妾室過甚的污名。
雖說殿下自己不甚在意虛名。
“既如此,你們便不許鬧我。”戚長容搖頭,又換了另外一本竹簡細看。
這些日子她即便人不在上京,該她處理的摺子也一件都不會少,那些特別緊急的,皇帝就會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到她的手中。
如此一來,趕路的時候也不會顯得太枯燥。
車隊的行駛速度並不慢,戚長容早就吩咐過全力趕路,下面的人也唯有聽命行事。
天黑之前,他們終是趕到了下一個城池。
侍春打來一盆水,心疼的道:“主子何必如此着急,晚一兩日也是無妨的。”
她從未去過臨城,自家主子更是嬌生慣養,也不知怎得突然想起來要跑到邊陲之城,偏生皇上和琴妃娘娘都不攔着。
戚長容洗了把臉,掩藏不住眉宇間的疲憊:“不可,晚一日,我便會多擔驚受怕一日。明日一早你讓人將一車金銀換成糧食,然後隨我一同趕路。”
侍春驚訝:“您這是何意?”
他們隨行物品里,隨隨便便拿出一車便能換十數車的糧食,帶着那些豈不就是太過累贅?
戚長容揉了揉額角:“你且聽命行事,時候到了我自會告知你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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