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吃飯的怨念
任誰吃多了豬食都會發火,李寬沒想到,自己假假也算是一介皇子,身份高貴,病好之前,好吃好喝的還算能入口,雖然味道實在是令人難以忘懷,在李寬的眼裏,跟豬食沒兩樣,不過他不能要求這個時代如同一千五百年後一般,物質極大豐富的時代,在嘴上自然是精益求精。
可是病好了之後,面對麵糊糊一般的玩意,裏面還混雜着黑乎乎的不知名東西,外加一小碟子青菜,有潔癖的李寬就徹底怒了。
“什麼玩意,就拿這東西糊弄我!”憤怒的李寬掀翻了桌子,兩個小宮女淚眼婆娑,瑟瑟發抖。
“殿下,這是湯餅,是您最愛吃的。”小宮女葉子帶着哭腔道:“裏面還加了糖霜的。”
李寬聽得心都涼了,麵條里加糖,後世確實有這種吃飯,但是絕對不該是這個模樣,看葉子的模樣,莫非自己錯怪她了?
他狐疑的看了看另一個宮女小朵,小朵連忙道:“殿下,奴婢們不敢欺騙您,這確實是加了糖霜的湯餅,是您最愛吃的飯食了。
前些日子您的飯食,都是宮中特別為您做的,自然好一些,就連太子殿下都沒有這種待遇呢。”
李寬滿心的憤懣之氣無處噴發,對於兩個十二三歲的小宮女,他自認還下不了手懲罰。
不過,這玩意真能吃?以前的自己還吃的滿嘴噴香?
特么的這可是大唐啊!說好的盛世呢?說好的衣食無憂呢?無數穿越前輩盛讚不已的時代,輪到自己怎麼憂起來了?
李寬忍住噁心,淡然道:“好了,收拾一下吧。”
葉子、小朵幹嘛收拾狼藉一片的廳堂,她們也很委屈,就這湯餅,還是娘娘親自關照的,不然誰敢往湯餅里加糖霜?實在是太奢侈了。
兩人小心翼翼的收拾好,端着半碗還算乾淨的湯餅,帶着垃圾,就往外走。
李寬不由嘆了口氣,這兩個傻姑娘,肯定是要吃那被自己弄灑了的湯餅去了。
腹中響動如雷,李寬也顧不得那些規矩了,施施然來到了廚房,看着忙忙碌碌的三個廚子,火氣蹭蹭蹭又上來了,這種水平也好意思當廚子?就要動手自己找吃的,他不信廚子沒有藏私,無論什麼時代,廚子都是個肥的流油的美差。
廚子還沒勸解,李寬就光火大怒,“滾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準進來!”
三個廚子唯唯諾諾,為首的那一個小心翼翼的道:“殿下不可,君子遠庖廚,殿下千金之軀,豈能來此腌臢之地。
而且太子吩咐過,您的飲食,需要我們小心打理,萬一被人報上去,小人性命不保。”
李寬不耐煩的道:“我不說你們不說,誰知道?就算是有人知道了,也是你們說的,打死活該。”
三個廚子糾結不已,最終為首的那廚子心一橫,伏地大哭,哭天喊地的道:“殿下啊,您殺了老奴吧!反正也活不成了,不如死了算逑!”
李寬尋摸了半天,終於看到了一張兩尺大小的餅子,烤的金黃,聞着噴香,他掰了一塊,又找了一根大蔥,施施然走了出去。
大餅卷大蔥,最起碼能吃。
“今天我來廚房的事,誰都不許往外說,不然打斷狗腿!”
三個廚子連忙賭咒發誓,事關自家性命,自然是守口如瓶。
吃飽喝足,李寬終於意識到,自己以後不能一直靠着大餅卷大蔥生活,但是他一介富家子弟,衣食無憂,十指不沾陽春水,後世的那些美食,吃過的不少,見過的更多,但是真論起做來,他只有下面倒是還算不錯,方便麵!
“不成啊!我總不能一直吃豬食吧!”李寬享受着小朵、葉子的按摩,痛苦嚎叫道:“你們說,我就想吃點好的,有錯嗎?咱家的廚子都該拉出去餵豬,做的飯連豬食都不如。”
葉子回想着湯餅的甜味,一臉滿足,聞言連忙道:“殿下,我覺得湯餅就很好吃了啊。”
小朵不停的點頭,表示認同。
李寬懶得理會這兩個吃貨,眼珠一轉,豬!怎麼就沒想到呢?豬啊!別的不說,紅燒豬蹄、紅燒肉的做法,自己還是記得的,雖然沒實際操作過,但是不是有廚子嗎?慢慢摸索,總能摸索出來對的方法。
“宮裏有豬嗎?”
“豬?”葉子疑惑道:“殿下,那種腌臢物怎麼能進宮?”
李寬這才想起來,豬是賤物,一直到明朝末期,都是低賤的物種,士大夫是不吃這玩意的,更何況皇室乎?
“豬肉沒有,牛肉呢?”李寬不死心,做個牛排也好啊!
“我的殿下啊!”葉子都快哭了,“誰敢宰殺耕牛哦!就算是病死一頭,也是要到官府備案的,宰殺耕牛,那可是大罪,咱們宮裏,就算是有些牛肉,也輪不到咱們啊。”
李寬死的心都有了,豬牛都沒有,那魚總有吧?熬一鍋魚湯,也算是彌補一下自己虛弱的脾胃了。
魚確實有,三個廚子端着一個大盆,盆裏面有兩條尺長的鱸魚,看的李寬口水橫流。
鱸魚不適合熬湯,但是清蒸絕對是美味,尤其是這兩條還是鱸魚中的極品四鰓鱸魚,純野生無污染,最是滋補。
交代了一番做法,在廚子狐疑的眼神中,李寬有些不自信了,莫非時代不同了,這魚的滋味也不同?
鱸魚蒸了出來,在廚子的六隻眼睛的看管下,李寬淋了熱油醬醋,抄起筷子夾了一筷子,放在嘴裏,頓時滿口生香,淚流滿面。
老子為了一口吃的,容易嗎我?
李寬下筷如飛,一條尺長的鱸魚轉眼間就入了肚子,剔着牙打着嗝,李寬吩咐道:“明天的午餐暫時就清蒸鱸魚了。”
大唐人苦啊,就算是皇帝家,也只是一天兩頓,中午一頓,晚上一頓,至於早餐,那是啥玩意?多少年沒聽過了。
如果讓人知道李寬竟然吃早餐,說不得就有好事的御使參他一本,此乃風聞奏事也,奢侈之風不可漲啊!
李寬住在皇宮裏的一座小小的別院裏,這是因為他名義上是李智雲的兒子,李淵特許他住在宮中,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后,李淵被囚太極宮,李世民堂而皇之的成為了太子,就算是如此,他都沒有把自家老小一股腦都弄進宮中,只有結髮妻子長孫跟着他來到了宮中而已。
可以說,如今的皇宮,李寬是唯一一個皇三代,因為隱太子的的兒子們,已經死光了,被殺光了。
李寬的身體恢復的極快,不過十來天的功夫,就完全恢復了,不然哪來的力氣自己弄飯吃?
恢復了身體的李寬,迎來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
傳說中的楊妃,李世民的二老婆,自己的親媽。
楊妃今年不過才二十三四歲,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二十三四歲的年紀,是一個女人最美的年紀,更何況楊妃本就天姿國色,上次病的昏昏沉沉的,沒有細看,這一次初一見,幾乎晃瞎了李寬的眼睛,後世的什麼明星大腕,能比得上天然雕琢的真美人?雖然是自己的親媽,李寬卻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之意。
楊妃穿的很樸素,這可能是國事艱難的原因,史書記載,長孫為了節省,穿的裙子都蓋不住腳面,被盛讚為典範,傳頌了一千多年。
楊妃哪知道這小子的心思,只當自己的孩子大病初癒,精神不濟,抱在懷裏又是一頓哭,哭的李寬心酸,心中盪起一絲絲溫暖漣漪。
他拍着楊妃的後背,輕聲道:“母親,我已經大好了,不用過於憂心,免得傷神。”
楊妃停止哭泣,拉着李寬的小手,不停的打量着他,看的李寬極不自在。
越缺少什麼的人,就會越在乎什麼,李寬感受着楊妃的關愛有些不自在,不過最多的還是感動,他很享受這種感覺,這是他從未感受到的母愛。
楊妃身後,一個漂亮的小孩子偷偷的打量李寬,與李寬有七分相似,不過比李寬高一些,也帥氣一些,合身的袍子,加上一頂小小的金冠,一枚白玉簪子,讓少年顯得出眾無比。
這就是自己那個倒霉的弟弟?傳說中被長孫無忌以莫須有的謀反罪名幹掉的傢伙?
“二哥。”李恪甜甜的叫了一聲。
李恪今年六歲,比李寬只小一歲,一個出生在年頭,一個出生在年尾,一年生倆,也就這個年代的人敢,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一腳踏進去,是死是活,誰也不敢保證。
雖然李恪小一些,但是看他舉手抬足間流露出來的大氣,讓李寬對於自己這個弟弟,瞬間就覺得順眼了許多。
李寬覺得自家這個弟弟若非老爹一句話,搞不好還不至於下場悲慘,那句話就是著名的:恪英果類我。
坑兒子的貨,這句話直接或者間接的造成了後來的慘劇,雖然也有李恪過於優秀的原因。
誰都知道李恪有前隋血脈,這輩子與帝位無緣,偏偏有人心思鬼域,覺得皇帝說這句話,莫非不是要易儲?咱家的皇帝可從不按套路出牌。
可憐的李恪就這麼被自己的親爹坑了,往死里坑!
李寬親熱的拉着楊妃,拖着李恪,給他們訴苦,自己在皇宮裏是如何的水深火熱。
楊妃聽的眉頭一豎,這是要發飆的徵兆啊,李寬心中一驚,這年頭大家都湊合著過日子,你一介王子皇子還敢訴苦?反了你了!
他連忙道:“母親,其實也沒有那麼難吃,就是孩兒吃不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