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一章主動出擊（27）

楊凌睡了兩個時辰。曲小白陪他小睡了片刻，天亮的時候就起來了。

大清早，就已經有些悶熱的感覺了。曲小白讓人多備冰塊，又讓廚娘多做些解暑的食物備着，吩咐完這些，大門的門房就來稟報，狄夷使節來了，曲小白親自去迎接了，暫時安排在花廳休息，讓人仔細伺候着。

大涼的官員也很快就到了，曲小白把人也安排去了花廳，楊凌沒有起來，她也沒有去叫他，就讓兩邊的官員先聊天喝茶。

廚娘用她的方子煮了解暑的冰鎮酸梅湯，涼茶等解暑飲品，她親自帶人送到了前院花廳，跟大家解釋了一句，楊凌昨晚整理文書睡得晚，這會子沒有起得來，大家暫且歇息片刻，嘗嘗府里的冷飲云云。

狄夷的三位使臣自然是沒有說什麼，談判是個漫長的過程，他們不急，倒是大涼的那幾位官員，同昨天一樣，都十分氣憤楊凌的不負責任，涼茶酸梅湯的清涼也沒有能讓他們心裏的火氣降下來半分。

曲小白解釋完了就走，完全沒有搭理怒氣沖沖的大人們。

楊凌巳時才起，起床洗漱完畢，前面就派了人來催，曲小白讓人去回說還要等一會兒，先略坐。

楊凌吃早飯，前面又讓人來催了，曲小白不耐煩，讓阿五上前面去說，如果等得不耐煩，那就下午再來。

大人們氣壞了，有兩個當場拂袖而去，剩下幾個沒有敢立即走，但也是頗有微詞，臉色十分不好看。

楊凌吃完飯，坐下來喝了一杯涼茶，又陪着安安耍了一會子，看看到了巳時末，快交午時了，才姍姍到了前院花廳，和幾位大臣打招呼，眾人臉色都不好看，他只當沒有看見，打完招呼，道：“已經快午時了，各位大人吃完了飯再做事吧。”

各位大人：……

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麼飯啊？

楊凌命人把午飯擺了上來，固然是生氣，但是飯還是要吃的，等着大人們都吃完了飯，火熱的天，熱得大人們都開始昏昏欲睡，楊凌卻在這個時候叫着一眾人去書房做事了。

幾位大臣氣得要吐血。

折騰了一下午，也沒有干多少正事，因為走了兩個大人，提出來的一些條例也沒有能夠拍板，基本上，就是虛度了一個下午。

折騰到第三天上，幾位大人氣得乾脆稱病，不肯再來，楊凌進宮上奏，請求皇帝換人來。

雖然換來的人之中，依舊還是有容梁門生，但這一次來的人已經得了容梁的示下，不和楊凌作對，若有不同意見，暫時保留，等最後匯總給皇帝示下。

等同於說，楊凌若有假公濟私的行為，先拿小本本記下來，等最後再到皇帝面前打小報告。

楊凌並不怕這個。雖然這三天裏名義上煎熬的是大涼的那幾名官員，但又何嘗不是對狄夷官員的馴化，經過三天的體驗，阿羅敏為首的三個狄夷使節，已經完全淪為了楊凌掌中的工具人，楊凌再提什麼條件，三個人就都是儘可能地答應了。

楊凌深諳狄夷人的德行，嗜血好戰，有體力沒腦子，須防着有朝一日他們捲土重來，因此上，很多政策還是偏向著大涼這邊的。

曲小白壓根就不再過問他們的事。她完全信任楊凌。甚至比信任自己還要信任楊凌。

忙着折騰這件事的期間，刑部那邊也傳來了消息，經過柳靖的審訊，挖出了兩個人的身份，兩個人皆系江南人士，郭子恆打十五歲起到京都來，之後一直潛伏在京都，他的夫人郭寧氏則是五年前才來京都，嫁給郭子恆之後，兩個人就一起潛伏下來。

兩個人招認，他們是靖南王的細作，兩個人的孩子郭平平系拐來，並非是兩人親生。

同時，兩個人還招認了一些呂吾和魏高的事，之前呂吾和魏高一直住在他的家裏，在楊凌和龍影設伏那晚，兩個人不知去向。誠然，他們夫妻在那之後也沒有能夠回家，所謂不知去向，是聽楊凌說的。

謀害郭平平，是受了呂吾授意。呂吾想要破壞北朝和大涼的和談，在刺殺狄夷使節不成之後，就想着要把狄夷公主和楊凌拖下水，孩子死在他們家，他們二人就脫不了干係，楊凌也就不會有太大的精力放在和談之上。寶來

傻子都知道，這個理由太牽強了。但柳靖呈上去的案卷就是這個結果，有幾個同僚質疑，柳靖直接就甩鍋了：“幾位若是信不過，就把那兩個人接走，重新調查吧。本官就這點兒能耐，都使出來了。”

接走已經被他榨乾的兩個囚徒？他們又不是真的蠢到那種地步，接回去也查不出什麼來，況且，於規矩也不合。

其實柳靖查出來的事情還真不少，比如楊凌在京中的一些勢力。誠然，楊凌把人扔給他的時候，就是沒有對他設防的意思。再者，郭子恆知道的其實有限，都是子虛庄的一些事情。楊凌培植的暗黑勢力和他手底下的子虛庄根本就是兩個系統，除了高級別的那幾位互相認識之外，子虛庄底下的各個層系，壓根兒不知道楊凌還有別的勢力存在。

子虛庄不過就是個商業集團，只管經商，辛青君培養出來的那些個暗影，就是暗中保護這個商業集團罷了，真正擺到枱面上來，武力值並不是那麼高。

當日柳老員外出手救曲小白的時候，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他是決定了站在楊凌這一邊的，柳靖自然是隨他的父親。

楊凌對他的信任，也讓他倍感欣慰。

關於郭平平的案子，他也查出來一些其它的線索。確系那兩夫妻所為，只是兩夫妻的目的並不是陷害楊凌，也不是陷害狄夷公主，他們也不是受了呂吾的授意，他們兩夫妻就是覺得之前想用這個孩子陷害狄夷公主而沒有陷害成，孩子被楊凌給救了出來，他們懷恨在心，起了殺心，也是想噁心一下楊凌和狄夷的公主。

說到底，就是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因一些小節壞了呂吾魏高的大事。兩個人給楊凌送人頭，楊凌豈有不受之理，簡直利用到了極致。

其實調查到這裏，柳靖心裏也有一點數了，關於這個郭平平和楊卓楊安安的關係，他大概其能猜到是什麼樣的關係。

他也沒有對楊凌隱瞞他知道的事情，楊凌也沒有對他隱瞞，雖未告知曲小白的事情，但還是告訴他，狄夷公主不會害大涼的百姓，他以性命和前途擔保。

這座京都城裏卧虎藏龍，壓根兒沒有什麼真正的秘密，只不過，看誰的手段更高罷了。

容梁那邊豈是不知楊凌在興風作浪，奈何拿不住楊凌的把柄，即便是有一些證據攥在手上，在不能確保對楊凌一擊必殺之前，那些證據擺出來半點用處沒有，反而會壞了以後的大事，授楊凌以柄罷了。

楊凌這邊又豈是不知容梁和江南的勢力也有瓜葛，不然憑着呂吾魏高的能力，要真的想刺殺狄夷使團，就憑阿羅敏那樣的武將，又哪裏擋得住？

誠然，那天晚上之所以使團的使臣們沒有受到太重的傷，楊凌也貢獻了必不可少的力量。他手裏有皇帝的龍影，龍影們現在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那天晚上，他是把龍影放出去護着使臣了的，龍影們沒有出手，但他們的存在就足以震懾刺客。

呂魏甚至容梁，也怕落下證據在龍影手裏，所以，一擊不成，乾脆就退了。

七天之後，楊凌把雙邊協約的草案呈給了皇帝，請皇帝批示。

那是一份極其縝密、幾乎挑不出任何對大涼朝不利的協約，但又能保證狄夷人的利益，皇帝不是不識貨的人，什麼是好東西，什麼是糙東西，他怎能瞧不出來？

欣賞這個兒子的同時，心裏也不由生起了忌憚之心。可他畢竟不能長命百歲，其他的兒子，接不下他手裏的江山，他的選擇，只有楊凌。

在楊凌不觸及他的底線的情況下，他還是想要力保這個兒子的。

容梁也沒有提出什麼異議，只是在由誰出任南平邊境總督使的問題上，他和楊凌有所分歧。

楊凌的意思，直接還由慕家軍接管邊境事宜，慕慈恩老將軍熟知邊境的情況，自然更容易接手。容梁的觀點則是，慕老將軍年紀大了，而且和狄夷人結下了諸多深仇大恨，有他在，邊境怕是難以和平相處。

楊凌也沒有回懟他，就問了一句，容大人認為由誰擔任這個職位好。

容梁老狐狸自然沒有推薦什麼人，他把鍋甩給了皇帝。

皇帝斟酌了半晌，道：“容后再議，等先把這些協約和狄夷使節簽了再說吧。”

不消說，這又是一場明爭暗鬥。楊凌下朝的時候，瞥了同在朝堂的慕南雲一眼。慕南雲也正好在看他，但瞧上去，慕南雲並沒有什麼要拿下督使位置的意思，楊凌只瞥了一眼，就徑直離開了金殿，沒有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