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為什麼不反抗
陸明打電話回來說還要點時間，要明天才能回來。
秦飛先去給張局彙報了一下目前的進展就讓大家都回家了。
出了刑警隊，秦飛看了眼時間才五點半，揉着半癟的肚子，腦子裏又開始琢磨老沈的話，“為什麼他毫不反抗的讓人閹呢？”
看到對面奶茶店，秦飛不自覺的走了過去。
“秦隊來啦！”菲菲正在窗口收錢，見到秦飛進來打了個招呼。
“秦隊！”一個清秀的聲音傳來，周易帶着一個口罩正在給客人調奶茶。
“聽說你昨天淋雨感冒了？”和菲菲打了個招呼后，秦飛坐到椅子上，看着周易，嘴角帶着一絲笑意。
“可不是嗎？沒看我今天戴了口罩。”周易眼睛彎彎的，一看就是在笑。
“完事兒給來杯混搭，昨天怎麼你還親自去送外賣啊？”秦飛看着周易熟練的動作問道。
“昨天客人是自己打電話到店裏的，我看着有點遠又挺晚的了，就沒讓菲菲送我自己送過去了。”周易調好奶茶，蓋上蓋子，又在上面插了一根吸管。
秦飛點點頭，一邊跟周易閑聊一邊腦子裏還在不停地琢磨着案子。
周易拿着奶茶走過來坐到秦飛對面，秦飛喝着奶茶忍不住問道：“你說，在什麼情況下一個人，我是說健康的正常的人會毫不反抗的讓人傷害自己？”秦飛不能說是現在正在辦的案子，只能像是閑聊一樣問出問題。
周易眼睛眨了幾下，大大的，配着滿頭柔軟的頭髮，顯得有點呆萌。
“算了，問你也白搭。”秦飛嚼着嘴裏的椰果。
“武功高手點穴，人就不能動了。”周易說道，手還在空中比劃了一下。
“噗！”秦飛一口奶茶差點噴出去，趕緊咽了下去，“電視看多了吧！哈哈……”
“下藥！”周易伸出一根手指，見秦飛搖頭，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綁起來！”秦飛搖頭，周易第三根手指伸出來，“受虐狂！”秦飛繼續搖頭，看着周易的樣子很想笑。
“那我就不知道了。”周易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笑了笑。
“你爺爺身體還好吧？”秦飛掏出錢包付錢，他也沒真的想在這裏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只是閑聊放鬆一下。
“還行，就是年齡大了，耳朵有點背了。”周易接過錢去收銀機那邊放好。
“有時間多陪陪，年齡大的人都怕寂寞。”秦飛不知道是在說周易還是自己，說完推開門走了。
秦飛從小跟爺爺長大，後來因為工作太忙沒有什麼時間多陪老人，結果連最後一眼都沒看到，現在一直都很後悔。
周易看着秦飛離開奶茶店，走到對面開着車離開了才收回目光，給剛來的客人調奶茶。
什麼樣的情況下一個人會毫不反抗的任人宰割？周易笑了笑。
晚上九點，周易關了店門，一路哼着歌騎着自己的小摩托回了家。
他家就在不遠的一個老舊房小區，這裏大多數是平房，偶爾也會有幾個私蓋的兩層樓夾雜在平房裏。
衚衕不寬，周易慢慢的騎着，偶爾會跟路過認識的人打個招呼。
衚衕走到中間向右有個更窄的岔路，再往裏又是一排平房，周易家就在這排平房靠外面第二間。
一個看起來有七八十歲左右的老人正坐在門口和幾個老頭聊着天，見周易摩托車過來了，就一個個的站起來讓開大門口，讓周易把車開進後面不大的院子裏。
“老周頭，大孫子回來了！趕緊進去吧！”
周易跟幾個老頭打過招呼后把車開進院子，老人跟着走了進來。
“飯在桌上，快去吃吧！”老頭說道。
“老頭，別累着，趕緊進屋坐着去！”周易扶着老人親切的說道，但是稱呼讓人聽了很奇怪，怎麼不像在外面那樣叫爺爺反而叫老頭呢？
“累不着！”老人跟着周易進了屋，周易放下背包洗過手坐到飯桌前打開紗罩。
“都說了，以後晚了不用等我你先睡。”周一邊吃飯一邊跟老人說話。
“年齡大了，沒那麼多覺。”老人把桌上的菜往周易面前推了推，“得空先休息休息吧，多陪我幾天，說不準哪天咱爺倆就拜拜嘍！”
“呸呸呸，說什麼呢？童言無忌啊！”周易趕緊讓老人別胡說。
“呵呵……”老人笑着看周易吃飯，在旁邊幫他打扇子。
“你說說，當年撿到你的時候還以為你活不成了，沒想到一晃你都長這麼大了。”老人回憶似的說道。
周易知道，老人最近常常會回憶一些以前的事情，可能真的是年齡大了吧！每次都很耐心的聽他說話。
“那麼一小點，才六七歲，遍體鱗傷的躺在垃圾堆里，我以為是個死孩子呢，想不到還有口氣，就餵了點水，你就活了過來，每天就像個貓兒似的跟着我就是不肯走，我就想啊，是不是老天爺看着我孤家寡人可憐才派你來給我做個伴的，呵呵……”
周易吃完飯把碗洗了，先幫老人把床上涼席擦了準備去洗澡。
“你昨晚又出去了吧？”老人問。
“你怎麼知道？”周易拿自己的換洗衣服。
“我聞得出來。”老人躺倒床上，“休息一段吧！”
周易答應了一聲，進了後面的洗澡間。
……
秦飛在小區外面隨便找了個麵館把自己的肚子填飽才回家。
洗過澡后，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又開始琢磨案子，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等他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鬧鐘“大懶豬起床了”的聲音響起的同時了。
飽睡了一夜，秦飛感覺精神多了，頭一天熬夜的恍惚勁兒一掃而光。
一大早，刑警隊的人看到的秦飛就是鬍子颳了，頭髮梳了，衣服換了的超級無敵大帥哥。
陸明已經來了，正在跟大家說著話，見秦飛進來先是一愣，然後咧着大嘴開始笑，“老大，你這個樣子還真是不習慣。”
“帥的你自卑了？”秦飛不理他，自顧自的走到自己的位置。
“必須滴！”花麗在旁邊來了一句，“老大你就該時刻把自己收拾的光芒萬丈，讓某些個自戀的傢伙直接蹲角落裏畫圈圈去！”
大家都在笑，陸明摸摸頭，“我也挺帥的啊！”
“好了，說說你昨天都查出什麼了？”秦飛問陸明。
陸明立刻認真起來，“昨天你讓我查查孫華年那個小三，我還真查出來了，那個女人原來是在夜總會做小姐的，叫微微，真實姓名叫李曉雯，後來被孫華年包養了，被安置在南郊的別墅里，他跟他老婆說出去談生意就是扯淡，那天他就是去了這個小三的別墅。”
秦飛點點頭，召集人過來，“都過來說說吧！”
幾個人圍着秦飛開始討論起來。
沈冰說：“我覺得就現在看起來，應該像是情殺，夜裏搭車的女人嫌疑最大。”
“動機呢？搭車的女人我們是一點線索都沒有，調查他周圍也沒有其他可疑的人出現。”大慶說道。
“我想啊，”花麗接著說，“情殺的可能最大，要不誰能把男人的下體割了？是不是我們有什麼還沒有查到？會不會有這樣一個女人，孫華年曾經傷害過她，他的小四小五小六什麼的？”
“但是從孫華年的行車記錄儀上兩人之間的對話中能聽出來，他根本不認識搭車的人。”大慶表示懷疑。
“會不會是雇兇殺人？”馬萍萍歪着頭說道。
“我昨天和陸明去了孫華年家裏兩趟，了解到孫華年對他的妻子王蓮香常年虐待，根據保姆描述，她在孫家工作六年沒有見過王蓮香身上的傷好過，她也曾試圖勸說，但被孫華年威脅如果敢管就去找他兒子的麻煩。”秦飛說道。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陸明說道：“會不會是這樣，王蓮香受不了長期的家庭暴力，最後買兇殺了自己的丈夫？而且，那個保姆也有問題，會不會怕他真的找兒子麻煩，而……”陸明做了個手下切的動作。
“這麼分析來看，王蓮香的嫌疑是最大的，其次是那個保姆，但是那個小三也有作案動機啊，會不會想上位沒成功因愛生恨？”吳強說道。
“現在，沈冰大萍，你們繼續調查孫華年周圍的人際關係，看看有沒有跟搭車的女人外貌特徵相符合的，順便把那個叫什麼微微的帶回來協助調查，在沒有其他線索之前，她的嫌疑也不能排除，陸明大慶，你們兩個主要去查王蓮香和保姆，實行二十四小時監控，花花，你和吳強留守盯着痕檢科和技術科，最快速度找到王蓮香最近的通話記錄和最近都和哪些人有聯繫。”秦飛立刻發出指令。
對於王蓮香的同情和她是不是兇手沒有關係，很多案子查到最後都會讓人既同情又可惜。
以前秦飛辦過的案子裏，就有一個女人殺夫的案子，因為丈夫長期沾染毒癮，把家裏都敗光了，又想把家裏妻子準備給老人看病的錢搶走了，惹得忍不可忍的妻子趁着丈夫睡着后，拿斧子將其砍死，在庭審的時候，女人講述了多年丈夫對這個家令人髮指的做法，打罵父母妻子那都是家常便飯，居然還活生生的把自己年幼的兒子打成了痴獃，這些年，家裏所有的生活重擔都落在了女人身上。
當時聽審的人不少都當場哭了出來，為這個可憐的女人鳴不平。但法律是公正的，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一個人也不能簡單的結束另一個人的生命，一個人做了什麼，都要為做過的事情負責。
儘管最後法庭出於女人的遭遇沒有判死刑，但秦飛還是和其他人一樣，非常同情這個女人的，她被打怕了！
假如之前，女人能夠勇敢一點，去向外界求助的時候能夠得到重視而不是調解調解就完事的話，這個家庭也不會落如此結局，真的是世事難料！
一直到現在，秦飛耳邊還會想着那個女人在法庭上嘶聲力竭的吼着：“天下都是黑的，都是黑的！誰來為我主持公道！”
秦飛也不願意相信王蓮香會殺了自己的丈夫，但是案情分析的再怎麼接近真相，秦飛也不會讓自己的同情心影響到對案件的分析。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秦飛把腳放到辦公桌上，雙手放在腦後靠在椅子上，電腦上放着案發現場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