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兇案
盛夏的江城,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孫華年開着一輛奔馳車在路上行駛着。
他一邊打着電話一邊把雨刷調到最大。
“馬上到家,雨太大了……知道了,你煩不煩啊!”孫華年不耐煩的掛了電話。
雨水遮擋着視線,車窗外的世界模糊的讓人感覺煩躁。
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子,渾身濕透的站在路邊向來往的車輛招手,看樣子像是要搭車。
隔着老遠孫華年就看到了,他眯起眼隔着窗子仔細打量了一下。
女子大概二十歲左右,白色的裙子濕噠噠的貼在身上,顯出姣好的身材,長發被雨水沖刷着,貼住了半張臉,皮膚很白,就算狼狽的外表也擋不住俊俏的模樣。
孫華年在女子身前停下車子,打開車窗。
“小姐,這麼大的雨,是想要搭車嗎?”打開了車窗,孫華年更清楚的看清了女子的模樣,忍不住心裏樂開了花。
“師傅,謝謝您,能搭我一段嗎?這麼晚了,我又沒帶傘,車也打不到……”女子的聲音有點低啞,臉上露出了焦急和懇求的神色,“本來平時走回去就行,但是今天下了這麼大的雨,我家不遠的,就在前面!”
女子看孫華年一直不說話,就更着急的說道,手指着前方,“求求你了,師傅!要不是我媽說她病了,我也不會這麼晚回來的,這麼大的雨,您就讓我搭一段路吧!”
孫華年盡量微笑着,讓自己看起來更和善一些,手伸向操作台打開了車門鎖。
女子高興的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謝謝,謝謝師傅!”
……
“大懶豬起床啦!大懶豬起床啦!”
一大早,秦飛就被自己的鬧鐘吵醒了,他從被子裏伸出手,想把床頭柜上的小豬鬧鐘關掉,一不小心卻把小豬碰到了地上,小豬不死心的繼續在地上叫着:“大懶豬起床啦!大懶豬起床了……”
秦飛的手無奈的垂了下來,身子靜止了片刻,終於掀開了被子,露出一張鬍子拉碴的臉,他無奈的用手搓了幾下,坐了起來,彎下腰撿起地上的小豬關掉,放到了床頭柜上。
昨晚,秦飛忙着寫上個案子的結案報告,凌晨兩點才回到家,這會兒睡的正香,被鬧鐘吵醒后,心情很糟。
看了眼時間,才七點半,秦飛又躺下了,把被子重新蒙到臉上。
“來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時光……”
放在枕頭邊上的手機不合時宜的又響了起來,秦飛生無可戀的坐了起來,晃了晃頭,拿起手機看了眼,是局長打來的。
“局座,昨天為了讓您老人家今天一大早就能看到報告,我可是一夜沒睡!”
“秦飛,鳳台區派出所剛才彙報,他們轄區早上在廢舊停車場發現一具男屍,你們隊值班的人已經先過去了,你趕緊過去!”張局長的聲音很嚴厲也很急迫。
秦飛的精神一秒鐘恢復,“是!局長,我馬上就去!”
秦飛飛快的下床,只用了幾分鐘就把自己收拾完,嘴裏叼着一塊麵包出了家門。
鳳台區是江城南邊最靠近城郊的一個區,那個廢舊停車場由來已久,政府早說過要把它搬遷走地方整理出來,但是過去了好幾年了也沒動靜。
秦飛的車開到停車場外面,已經看到拉起的警戒線和忙碌的同事的身影。
停車場裏面停放着各種廢舊車輛和垃圾,案發現場在中間靠後面一點的地方,一輛銀灰色奔馳車停在那裏,三個法醫正在勘驗現場。
見秦飛走過來,陸明馬上跑過來,“老大你來了!”
陸明是秦飛的手下,從秦飛三年前走馬上任市刑警大隊三隊開始就跟着了,年輕,有活力,手腳勤快。
“什麼情況?”秦飛看了眼陸明,又把目光轉回奔馳車,繞着車子轉了兩圈,只能看到裏面躺着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三個法醫正在勘驗提證,他也不好上前。
“死者是本市一個水產公司的老闆,叫孫華年,今天早上被一個撿破爛的老頭髮現的,那邊正在做筆錄,剛通知了他老婆,他老婆說是昨晚大雨,他夜裏從外地回來路上還通過電話,說是很快到家,但是等了一夜也沒見他回來,今天早上一大早就被人發現在這邊了。”陸明快速的彙報着。
“死因呢?”秦飛問道。
“太慘了,那個都讓人割掉了,咦……”陸明故意打個冷戰說道,“具體的要問老沈了。”
老沈是法醫科的科長,五十多歲,趕在退休前帶了兩個徒弟。
“秦隊!”老沈做完勘驗,把剩下的小活交給兩個徒弟後走到秦飛面前。
“怎麼個情況?”秦飛朝奔馳車揚了下下巴。
“死者應該是凌晨三點到四點之間死亡,死因初步確定是被人割掉了下體失血過多而死,但是很奇怪,死者在被傷害之前沒有任何反抗!具體的還要回去解剖后才能確定,現在能告訴你的大概就是這些,”老沈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哦,對了,車輛安裝了行車記錄儀,痕檢的放在證物袋裏了,讓我問你一下,你現在要還是回去再給你?”
“先給我吧,回去你們還要忙。”秦飛點點頭,讓陸明過去拿證物袋。
屍體被運走了,痕檢科也完活了,秦飛才仔細看奔馳車裏面的情況。
車子看樣子不像是新車,儀錶顯示已經行駛了有十萬公里,車裏除了後座上和前座靠背上的血跡外,其他地方都很乾凈。
倒車鏡上掛着一個彌勒佛,晃來晃去的笑着,其他的也沒什麼可疑的地方。
“回去吧!”秦飛直起腰,摸摸肚子,早上一個麵包連個底兒都沒墊到,想着回去后對面的奶茶店應該開門了。
陸明回頭指揮着拖車把奔馳車拖走了,才招呼大家,“收隊!”
回到警隊已經快十點了,早飯中飯都不合適,秦飛讓其他人先上去,自己出了大門溜溜達達的朝着對面的奶茶店走去。
秦飛走進奶茶店,奶茶店不大,裏面靠牆只擺了兩張小桌子,店員是個不大的小姑娘,叫菲菲。
“秦隊,今天這麼晚才過來,喝完奶茶你還吃午飯嗎?”菲菲見秦飛進來趕緊打招呼。
“今天怎麼就你一個人,周易呢?”秦飛把自己懶懶的攤到椅子上,“老規矩,混搭。”
“周哥在後面睡呢,昨天淋了雨有點感冒。”菲菲一邊熟練的給秦飛調奶茶一邊說道。
“好好的怎麼就淋雨了?”秦飛往後面看了一眼。
“昨晚上有份外賣,周哥關了店門自己去送了,回來趕上下雨也沒打傘。”
秦飛接過菲菲遞過來的奶茶喝了一口,看了眼後面,才站起來付過錢悠悠達達的往外走,“走了!”
“秦隊慢走!”
這家奶茶店叫“角落”,店面不大,裝修的小田園風格,乾淨利素,一年前開的,店主叫周易,是一個二十歲左右才畢業的大學生。
周易長得很白皙,性格溫和,見人總是沒說話先笑,大大的眼睛總會讓人想起誰家養的乖巧的波斯貓。
秦飛也是一次餓極了沒時間吃飯就買了一份奶茶充饑,奶茶味道相當不錯,裏面雜七雜八的放了很多料,解渴又填肚子,順便認識了這個一說話就笑,然後會靦腆的紅了耳尖的周易。
秦飛吸溜着奶茶回到辦公室,把空杯子扔進垃圾桶,“人呢?開會!”
三隊加上秦飛一共七個人,兩個女的五個男的,這時候大家都在,聽見秦飛的聲音趕緊都搬着椅子圍了過來。
半面牆的液晶電視,放着剛剛拍出來的現場照片,陸明最先到達案發現場也最了解情況,這次也是他負責說明整個案情。
“死者,男,四十三歲,本市茂達水產公司老闆,今日凌晨被人發現死於鳳台區廢舊停車場自己的奔馳車內,死因,法醫初步勘驗是因為被割掉下體導致失血過多而死,具體的還要等法醫最後的結果。”陸明指着各種照片簡短的說明着,又切換另一個文件,“這是從死者孫華年車內行車記錄儀提取的當時的錄像,我們一起來看看。”
陸明把文件打開,視頻開始在液晶電視上播放。
車子外面下着大雨,路面很模糊,緊接着一個電話鈴聲響起,然後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聲音里透着不耐煩,“馬上到家,雨太大了……知道了,你煩不煩啊!”
然後,從模糊的畫面里看到路邊一個模糊的白影子。
“暫停!”秦飛說道,“放大,再放大!”
“看不清啊,老大!”陸明操作着電腦說道。
“你們看到這個是什麼人?”秦飛問道。
“像是一個女人,但是畫面太模糊了,看不清啊!”一個瘦瘦的警察說道。
“繼續!”
錄像繼續播放,車子行駛到那個女人身邊停了下來,一晃之間貌似是個穿着白色長裙的女子,但是太快了,年齡、模樣什麼都看不清。
然後聽到男人的聲音,“小姐,這麼大的雨,是想要搭車嗎?”
但是車窗放下來后,很大的雨水“嘩嘩”聲夾雜了進來,隨後兩人交談的聲音混在雨聲里聽的很不真切。
車子繼續開動,然後向右進了廢舊停車場,然後停了下來,再然後,聽到開關門的聲音,再再然後車子晃動了幾下后畫面就停止不動了。
來來回回反覆放了好幾遍,秦飛才讓陸明結束。
秦飛站起來面對大家。
“陸明,馬上把這個送到技術科,看看他們有沒有辦法把女人的圖像搞清晰點,這個搭車的女人有重大作案嫌疑,沈冰!”秦飛轉頭看向那個瘦瘦的警察和一個女警馬萍萍,“你帶着大萍去調查一下孫華年的背景和人際關係,看看能不能問到他有什麼仇家。大慶,花花!”秦飛又轉到另一邊的王大慶和花麗那邊,“你們兩個去調查一下他們公司情況,看看有沒有在工作上有什麼競爭對手結仇之類的,順便查一下孫華年最近幾天的行動軌跡,吳強!”秦飛轉到陸明旁邊戴眼鏡的一個小警察那邊,“盯着痕檢科和法醫科,有了結果立刻拿過來。陸明!跟我走,去他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