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決意離婚4
梁娜是誰?
段美美驚詫不已,幾度張嘴,最後還是忍住沒問。
“看你這表情是完全不知道了。”陶雅彤趁勝追擊,“能把劉聰哄得甘願離婚,我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呢。搞了半天連情敵有幾個都沒摸清楚。”
段美美又怨又恨,扭過臉去不說話了,也不知心裏邊在盤算些什麼。
沒多久,聰、萍二人辦完手續回來了。
段美美怒氣沖沖地瞪着劉聰,劈頭蓋臉質問道:“你告訴我,梁娜是誰?”
“梁……,”劉聰先是一愣,后望了一眼陶雅彤,瞬間明白了一切。他真是有氣沒處撒,只得暫時先敷衍着:“那就是……我以前的一個女朋友。”
“不對吧。”陶雅彤不負眾望地又來拆台了,“婚前交往的可以叫女朋友;可這婚後交往的,還叫女朋友,合適嗎?”
“你……”劉聰實在是到了忍無可忍的邊緣,正準備不顧及任何情面地與這位“長輩”開罵,眼角餘光卻瞥見了段美美橫眉冷對的面容。他知道此時的形勢是自己以一敵三,太吃虧了。所以最後決定還是先安撫段美美,好歹拉一個人回到自己陣營。“我回家再給你解釋,咱們得趕緊去把結婚證領了。要不一會人家該下班了,咱們今天不就白來了嘛。乖,啊。”
段美美聽進了勸,百般不願地慢騰騰從椅子上站起來,準備離開去辦結婚手續。嘴裏還細細嘟囔着:“回去了你不給我說清楚,我跟你沒完。”
“是是是,一定給你解釋得清清楚楚。”
陶雅彤卻在一旁冷不丁又突然冒出一句:“不會白來的。好歹今天也熟悉了一趟離婚流程。說不定幾年之後,你們也得再辦一次呢。”
這話劉聰聽了雖然也不開心,但卻並沒有刺到他的痛點,所以不想戀戰。
可段美美不一樣。小三上位的人,最忌諱的就是人家罵自己將來重蹈覆轍,於是瞬間就炸毛了:“你什麼意思啊?我這結婚證都還沒拿到手呢,你就開始咒我離婚了?你就這樣對待一個孕婦的嗎?句句話針對我,你就不怕把我氣出個好歹來?我現在一大一小兩條命,要真有個什麼事兒,你擔待的起嗎?”
民政局這地方,特別是辦離婚的這一片,有人吵架那是常有的事。不過,挺着七八個月的大肚子,還站那與人爭得面紅耳赤的,倒不常見。眾人的目光紛紛聚集過來。
“她看不住男人,可不代表我也看不住。別以為全世界的女人都像她一樣沒用。我還真就不怕告訴你,這地方,我保證一輩子也只來今天這一次!不信,咱們走着瞧。”
敢當小三的人,臉皮果然夠厚。當別人開始圍觀,陶雅萍就已經感覺不自在了。可段美美不怕,依然在那罵罵咧咧、不依不饒,全然不顧自己的身份。
陶雅彤不理她,氣定神閑地站起身,最後冷冰冰甩出一句:“走是該走的,瞧就別瞧了。有什麼好瞧的?從今往後,你們的生老病死旦夕禍福就統統與我們無關。別太拿自己當回事兒了,誰有那功夫特地跑去瞧你。以為大家都跟你一樣不用上班、閑得發慌嗎?”而後留下一個不屑的眼神,頭也不回地向大門外走去。
陶雅萍斜瞅了劉聰與段美美一眼,不想祝福也不想謾罵,連“再見”都沒說一句,毅然扭頭緊隨雅彤而去。
走出民政局大門,她抬頭望向廣袤天空,長長舒出一口氣。
她原本十分畏懼這一天的到來,可當它真地來臨,似乎也並不如想像中那般可怕。不僅沒體會到悲憤壓抑,反而隱隱有種重獲新生的暢快感。
終於解脫了!
只是,前路漫漫人海茫茫;自今起,她的後半生該當何去何從?
不遠處那個從容淡定、清冷孤傲的背影,是否又願意警醒她未來正確的前行方向?
市政機構只有在工作日才開門辦公,所以陶雅萍是請了假來領離婚證的。
從民政局出來,她沒有直接去研究所上班,而是拉着雅彤進了一家檔次不俗的酒樓。
她說要擺慶功宴,吃一頓好的祝賀自己脫離苦海。當然了,這頓飯只能在中午吃,就倆人。否則下午皓皓回來了,她們該如何向孩子解釋父母離婚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呢?
包間入座,飯菜上桌。
“謝謝你。”陶雅萍以茶代酒,很正式地敬了雅彤一杯。
“有什麼好謝的。”雅彤不以為然,但還是舉杯與對方碰了一下。
陶雅萍喝了一口后,放下茶杯,將雙臂撐在桌子上,慢慢說道:“這次離婚……幸虧有你在。又幫我出主意;又一直在精神上支持我;我出門辦事的時候,還替我照顧皓皓。要沒有你的話,我一個人肯定沒勇氣跨出這一步。並且,後續過程也不會辦得這麼順利。說不準,現在……都得準備搬家了呢。”
陶雅彤隨意地夾了一些菜放進嘴裏,咽下后,面無表情地說:“我幫了你忙是不假,但你用不着感謝我。因為有一個問題,你想錯了。你並不是一定需要我才能做成這件事。沒有我,你一樣可以。”
陶雅萍苦笑着,完全不信:“那怎麼可能呢?若沒有你的話……我……”
“怎麼不可能?”雅彤沒讓她把話說完。“你要知道我當年,可沒有任何人幫我,還不是一樣順利離婚了。而且財產分割和你現在的差不太多,最後也要到了這棟別墅。”
陶雅萍一愣,想了想,不服氣地爭辯道:“那是……那是因為……你的性格比我強勢多了。”
“呵,又錯。”陶雅彤不屑地笑笑。“十一年前的我,和現在的我可完全不一樣。換句話說,那時的我,是和現在的你一樣。懦弱無助,又成天彷徨悲傷,全然一副又軟又慫的模樣。”
陶雅萍聽聞,神色一片茫然。
“想不明白是嗎?覺得不可思議?”雅彤盯着她問。
雅萍下意識點點頭:“嗯,確實很難想像得出。”
陶雅彤放下筷子,十指相扣撐於桌前,詳細解釋道:“你現在是凡事都依賴我,把自己包裹起來,躲習慣了。可若我不存在呢?當一個人無依無靠沒有任何指望、一切只能靠自己的時候,她會幹出些什麼事來,恐怕任誰都猜測不到。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比自己預想的要強大得多!背水一戰之時,平日那些不敢做的、甚至連想都不曾想的事,會突然間就敢想敢做了。而且還能做得十分出色。”
陶雅萍認真聆聽着,並在心裏仔細回味了一番:“這說法……好像還蠻有道理的。所以當年你就是這樣,被逼到無路可退,便破釜沉舟地一個人硬扛起了所有事,和劉聰爭到底了?”
“是。”
陶雅萍若有所悟。
雅彤又說:“其實你也可以做到這樣令所有人刮目相看,並且你之前就做到過。還記不記得,你請保鏢抓我的事?”
“呵……那個……”陶雅萍感到一絲難為情。
“那就是你落入絕境時做出的決策。是不是很意外?同樣的道理,這次離婚若是沒有我的出現,你就只能依靠自己。我相信,你一樣可以處理得獨立堅強,出人意表。”
這番寬慰的話,聽得人心裏舒坦極了。陶雅萍頓時覺得,自己似乎也不是想像中那麼不堪用,竟還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兩人吃喝了幾口后,她又抱着嘗試的心態,好奇地問:“剛才看你講那番話的時候,好像挺深有感觸的。是不是經驗豐富啊?”
陶雅彤瞟了她一眼:“什麼意思?”
“就是……這麼多年你都一個人,可想而知肯定過得很艱難。那你……還有沒有做過什麼別的讓人驚掉下巴的事?”
陶雅彤突然停住了筷子,視線直直地盯着某處,似在回憶着什麼。觀其表情,那畫面一定不是令人愉悅的。
雅萍滿心期待着她這次能夠透露點什麼,不過可惜,願望又一次落空了。等了半天也只等來一句:“快吃吧,下午你還要去上班。”
呵,就知道會是這種結局。究竟什麼樣的經歷,能讓人如此三緘其口、諱莫如深?
陶雅萍沒有步步緊逼,無謂笑了一下,開始埋頭消滅碗裏的食物。
飯後,雅彤要將沒吃完的菜品全都打包帶回家,而雅萍則得回研究所繼續工作。兩人就此分道揚鑣。
陶雅萍一路上都在琢磨:距離上次發現那把刀,已經一個多月了。而自己對雅彤的態度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又發生了一些變化。
這段時間她忙於處理離婚事宜,需要經常外出見律師和劉聰。每次出門,家裏都全全甩手給了陶雅彤。她看過監控視頻,這一個月裏,人家真可謂是勤勤懇懇、不遺餘力。為自己出謀劃策不說,還家務活兒包干,且對孩子的照顧更是體貼入微,其細緻程度絕對遠超自己。
她記得有一次,在錄像里看見皓皓調皮,趴在二樓樓梯的扶手上往下滑。誰知道沒有抓緊,快滑到一樓的時候突然失手摔了下來。瞧那樣子應該是當時就哭了。陶雅彤立即從廚房跑了過去,一邊查看傷情一邊為他擦拭眼淚。後來還把孩子抱到沙發上,給他揉腿揉了好半天。
如果說雅彤平時對孩子的好,都是裝出來的,是故意做給人看的。那這事兒發生的時候,自己可不在家呀。她還表演給誰看?她當時的反應,絕對是真情流露。
所以,陶雅彤對孩子的愛,毋庸置疑。
每每想到這一點,陶雅萍都覺得萬分欣慰。
當然,最主要的,是在錄像中沒看到過雅彤做出任何令人遐想連篇的舉動。她的所有行為都很正常,就像是這個家裏的一份子,按部就班地過着每一天的生活。
難道猜錯了?
那天柜子上放着的那把刀,真是人家準備用來削水果、忘記還原的。對方根本沒再想着要“取而代之”地殺人,一切都是自己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若事實的確如此,那自己豈不是一直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想到這兒,陶雅萍心底不禁生出一絲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