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立壁者
春天的夜晚已經開始有絲絲暖意穿梭在熱風中襲來,偶有幾隻鳴蟲在睡夢中喃喃的叫喚上一兩聲,驚飛了在枝頭快要昏睡得掉落在地的宿鳥。撲稜稜的扇動着疲倦的翅膀給死寂的山林又帶來了一片熱鬧。
“死了。”冬落再次肯定的說道:“我父親陳霸先將所有的魔頭都斬殺了。但是卻發現他們背後還有一個強大的組織,而那個組織的出現,迫使我父親沒有再追查下去。雲中郡郡守張圖靈也沒有再過問。似乎這裏面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
雪念慈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父母也是,查到一辦就再也沒有再查下去。但那段時間我卻常聽到他們說什麼立壁者。”
“立壁者?”冬落疑惑的問道:“這是不是一個強大的組織?迫使他們不得不停下追查。”
“有可能。”雪念慈的手指輕輕的敲打着輪椅扶手道:“即然知道了殺戮是誰造成的,那我們村幾百口人的命總要有人來償還吧!”
冬落推着雪念慈走了好久好久,中途說了好多好多話,直到月影西移才回來。
在臨分別之際,雪念慈好奇的問道:“你去洛陽幹什麼?”
冬落沒有回答,沉默了很長時間后自嘲笑了笑,笑容顯得有些疲憊,頹然道:“你害怕嗎?”
“怕什麼?”雪念慈好奇的問道。
“時間的流逝。”
“不怕。”
“我怕,若我無法修行,以修為壓制住體內的寒氣,我最多只有三年可活了,可是卻很不巧,我真的無法修行。所以我怕,我怕我趕不上時間。”
……
……
第二日,商隊在數名護衛的護衛下繼續南下向著都城洛陽進發,冬落的日子卻變得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無聊無趣。
不到紮營之時,雪念慈以及青雲老人都會喚他去聊天,而每次去的時候他都會把二黑、三黑帶去,陪雪予心玩耍。
車廂聊天中,冬落知道了許多修行知識,以及對洛陽城有了一定的了解。
比如,修行者雖說都是感應天地靈氣而修,但因為天地靈氣的屬性不同,所帶來的一些攻擊與戰鬥方式也是不同的。
比如,金屬性靈氣掌攻伐,感悟金靈氣的人往往攻擊力驚人。在他們手中,萬物皆可成為要人性命的金屬,一根草可以開山裂石。
還有一些增強修行者修為的特殊物品,有靈石,靈藥,靈器等眾多物品。比如道門用的拂塵木劍,佛宗用的木魚念珠。至於刀劍之類的則是標配,也有少數人用一些筆墨法仗等特殊物品。
“用筆墨紙硯等為武器之人,大多是儒家之人,儒家講仁,修浩然正氣。筆墨字句一出,與天道相和,自有滾滾浩然之氣撲面而來……”
青雲老人端着杯清茶,靠着車窗極為享受慢悠悠說著。
“那道家呢!我看你天天閑着無事就在盤你手中的那把木劍,你是不是道家中人?”
聊天聊的久的二人自然的熟絡了起來,冬落也由開始的只聽不說,漸漸的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老人放下茶杯,瞪了少年一眼訓斥道:“不要打擾我說話。不過,我確實是道家之人,修的是天道,掌的是乾坤。而那把木劍則是魂器,一個到紫府境凝練了魂體才可以修練的東西。”
“除了上述各類修行者外,其實世間最常見的修行者是武者,他們對天地靈氣的感知度極低,但就戰鬥力而言同樣極為強悍。可以說同境無敵。因為他們的修行太艱難了。比如佛宗的苦行僧,道門的居士等等。而武者的修行不重氣,只重體。主要借各種練體功法錘練己身。”
“我在想芒山北道那八個巨漢是不是武者?”
“他們?”老人鄙夷道:“借丹藥、秘法強行提升的肉體,也勉強算一個武者吧!要是真正的武者,他們八個不用結什麼陣就能把我們全隊的人滅了。”
冬落咋舌,沒想到武者如此歷害,連忙問道:“那為什麼不人人修武呢!”
“武道一途艱且難,非大毅力,大決心者無人可以走通的。更何況修氣的隨着修為的提升,肉體也會有着相應的提升,所以選擇修武的人就更少了。”
青雲老人看着低着頭的冬落,好似知道他在想什麼,輕輕嘆息一聲,說道:“我勸你還是不要去嘗試練體。雖說無數的天地元氣入了你的筋絡而又順着你的皮肉骨骼排出體外,早已將你的身體鍛造的比一般低級武者要強了,但是你的身體也正處於一個平衡的狀態,萬一這個平衡被打破,你可能馬上就會死……”
他再次輕拍少年微僵的肩膀,微笑安慰說道:“當然也有可能活下去。”
“這個世間除了修力以及修氣之外,更重要的還是修心。”
冬落沉默離開。
他眼中剛剛燃起的一點點火焰又被無情的熄滅,他本已對修行之事看淡,若不是青雲老人最近這些天來的耳提面命,讓他產生了一些多餘的想法,此時的心情大概會好很多,正所謂如果沒有希望,自然無所謂失望,若一開始就絕望,那一開始的希望就根本不會出現了。
大黑已經把火堆升好,瘦弱的雪予心早已把雪念慈推在火堆旁騎着大黑帶着二黑、三黑去玩耍了。
冬落還未靠近,雪念慈搶先道:“我翻看了許多古今典籍,找到了一點關於天遣者的隻言片語。上古之時,有一個人乃是極致之火的天遣者,但他逆天而修,最終活了下來。但是典籍不全,只提到修運。”
剛剛經歷過失望的冬落,對雪念慈所說的並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但仍然問道:“什麼是修運?”
火光照耀在雪念慈的臉上忽明忽暗,他一字一句緩緩的說道:“建國、開宗、立族。集天地氣運功德於一身。那就是修運。”
“修運者,是為天地寵,天下萬靈念力加身,可在一定的範圍上改善自身的運道。”
冬落若有所思的道:“似乎有點道理。只是建國、立族、開宗談何容易。”
雪念慈緩緩的道:“立族、開宗難,但建國易。你知道我們腳下這片土地上有多少國家嗎?數百個,就大周邊境人國、妖國、巫國、島國就有數十個。如今在這神州大陸裂土封疆即可建國。”
“裂土封疆即可建國?”冬落很不確定的問道:“那神州大陸應該不止這麼點國家吧!”
雪念慈苦笑一聲道:“不錯,若是只封疆裂土,那還稱不上是國家,那頂多算是一個土地主。真正的國家要有民心,要有天意。只是這民心易得,天意難尋啊!”
“什麼是天意?”
“治理國家便是代天牧民,替天地教化萬民,使百姓安居樂業,人人稱頌其名,屆時天地必有感,自會降大功德大氣運於身。而這天意,便是天地賜予你代天牧民的權利。有此權利,方可上達天聽,下理萬民。”
“如何才能獲得這個權利?”冬落虛心的問道。
“修運。”雪念慈不急不緩的慢慢說道:“修運便是將天地所降之功德氣運凝聚於朝都,宗廟,宗門,並且可分封於臣子,族人,宗門弟子使其有氣運加身。試想一下,一個人有了氣運加身之後,修行之中所遇到的困難迎刃而解。出門走路都能撿到寶貝。這是不是好處多多。”
雪念慈輕嘆了一聲,繼續補充道:“雖說建國比其它兩條路要簡單的多,但是修運也沒那麼好修的。你別看這神州大陸國家、宗門、家族無數。可是真正獨立的卻沒有多少。歸根結底是他們沒有修運的功法。無法凝聚自身氣運。只能依靠依附於上位宗門、國家、家族,借它們的功法分封才能凝聚自身氣運。可是這樣也將會有大量氣運功德流向它們。如同樓蘭國,便是依附於雪族、大周國兩處上位。每年為他們提供大量的氣運。”
“修運功法?”冬落的雙眼在只有一堆柴火照耀的黑夜裏,彷彿如天外的星空一樣,在閃閃發光。
他突然想起去年冬天的某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裏,有一個白髮白袍的老人來他的酒館裏,給他留下了《道德經》一部,並且告訴他道經修氣,德經修運。雖說裏面的內容與他以前所知道諸子百家中的道家聖人於函谷關所著的《道德經》有很多地方不一樣。但是想來應該也是經典之中的經典。
雪念慈苦澀一笑道:“國家分王朝、皇朝、帝朝、天朝。原本天下修運功法就少之又少,而能支持一個國家凝聚帝朝氣象的就更少了。更別說那可以凝聚天朝上國的氣象的修運功法。一個國家若無獨立的國家意識,還不如被滅了好。”
冬落在黑夜盯着雪念慈的眼晴看了許久許久,似乎下定了決心道:“我決定……建國。我有修運功法,雖不知道能凝聚什麼氣象,但畢競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等我在洛陽辦完事,我就去裂土封疆建國。開始修運,修那虛無飄緲的命數。雖說希望不大,但總要試一試吧!”
“什麼?你說什麼?你有修運的功法?”雪念慈猶不相信的激動的似要從輪椅上激動的站起來,但是掙扎了半天也沒有半點效果,最後只好頹然而又無力的躺在輪椅上輕聲道:“是了,你是陳霸先的兒子,按理說,他有,你也是應該有的。”
此刻的冬落就如同一個溺水瀕死之人,任何一點可以讓他活下去的希望他都不願放棄。畢競可以活誰也不會選擇死。
雖說這條路已經有前人驗證過可行,也不知道在冬落的身上就不知道行不行的通,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在這條路上走上那麼一遭。
成了,好處多多。敗了,好像也已經沒有什麼不可以失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