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黃昏,飛鳥塔的故事(六)
血,就在孜雲的眼前一滴一滴的滴落下來!
那是知秋的血!
剛開始是噴涌的,不間斷的滴落,後面就開始慢下來。
嗒…
嗒…
嗒…
一滴一滴,明亮的鮮血,閃着青春氣息的鮮血,就這樣滴落在車廂底板上,聚集在斷手指周圍,很快就是一大攤血,然後慢慢漫成一條溪流,匯在知秋的鞋框,又流到孜雲腳下,在探照燈的光影里,竟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知秋平靜的看着自己的手指頭,他竟然沒有發出一聲喊叫,也沒發出一聲**,就像剛剛剪掉的不是自己的手指一樣,他只是用眼睛極力的制止着孜雲,不讓孜雲說出“飛鳥塔”,這麼堅決!
就像在暴風雨中蹬着三輪車在洪澇里穿行那麼堅決,就像在飛鳥塔邊一步一步繞塔行進那麼執着!
他的臉越來越蒼白,讓孜雲越來越不忍。
“求求你們給他包紮一下吧,他還是個病人,求求你們了!”孜雲終於忍不住哀求着。
“不急,還有15秒。”男子看了看手機上的秒錶,平淡不驚的說,貌似這樣的場景經常發生一樣,他溪毫不在意又毫無新意。
“…5、4、3、2、1,好了,下一個問題,”男子站起來,“一分鐘時間裏,你能想到什麼?”
“給你一分鐘時間考慮,然後告訴我!”男子狠狠地說。
知秋的手被綁在座椅扶手上,他動彈不了,卻也並沒有掙扎,他默默地閉着眼睛,忍受着手上的痛楚,旁邊的孜雲嘴角的血絲依然還沒有干,卻已是滿臉的淚。
“你們是界蓬人吧!”突然,知秋說話了,他的聲音很輕,卻很突然。
“你怎麼知道!”男子很詫異。
“呵呵,我怎麼知道,這個問題比剛才無聊的問題好多了!你們應該是不看我們的電視劇吧,打開電視看一下,你們就會發現,你們這樣的手法,比電視劇表現得要拙劣得多!”
“你猜的不錯!”小妮回答的也很乾脆,“要不是在這裏,我們早就對你女朋友動手了,小子,你還是趕緊把我們需要的東西交出來吧!”
“我就是一個普通的愛好者,我們沒有你想要的東西,你就是把我的手指全剁了,我們也交不出來什麼,你們有這功夫,還不如去找真正有用的線索!”知秋聲音很小,但是很清晰的一字一句地說,說得很認真,也很有耐心。孜雲滿臉淚花的看着他,根本想像不到,這個瘦弱的男孩,骨頭竟然這樣硬!
“一分鐘時間到了,小妮你別跟他磨嘰了!”男人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像是一個勾魂的閻羅,讓孜雲不由得一陣發冷。
“現在該告訴我答案了吧!”男子的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又出現了那把剛剛剪掉剪掉知秋手指的剪刀,“一分鐘時間裏,你能想到什麼呢?”
“你真的想知道!”這一次,知秋卻沒有沉默,他卻反問起男子來。
“說吧,說對了,你的手指頭就留下了!”男子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有些期待的對知秋說。
“一分鐘,我真的能想起好多:
有一對情侶,生死與共,伉儷情深,為了讓一道電波永不消逝;
有一個小孩,放牛在山,帶路在前,為了讓父老鄉親儘快躲藏;
有一群壯士,孤軍被圍,縱身跳崖,為了主力和幹部群眾轉移;
有一封書信,戰死沙場,英勇就義,為了讓年邁母親不受驚慌;
有一堆棉絮,源自被褥,出自胃腸,為了牽制敵寇們入關南犯;
有一個地道,勾連相同,內外聯防,為了消滅冀中平原上侵略者;
有一種…”
“咔嚓”男子沒有等知秋說完,就剪斷了知秋的另一根大拇指,就聽見“咔”一聲指頭掉在地上的聲音,讓孜雲的心完全的碎了。“一分鐘時間到了,你沒有說出我們想要的答案!”
鮮血“噗”的一聲灑在地上,一下子就是一大灘,
“你們下一個一分鐘還要問我:一分鐘不想做什麼?是嗎?再下一個一分鐘你們要問:一分鐘想去哪裏?然後是不想去哪裏?是嗎?”知秋突然笑着說,他的笑都看起來很悲壯!
“你都知道!”小妮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歷史擺在哪裏,你們卻不懂得創新,說實話,我為我這十根美麗的手指感到委屈,感到不值!不就十根手指頭么,拿去吧!”知秋不知那裏來的勇氣,他大聲說。
”“你們拿去的東西還不多嗎?”知秋咬着嘴唇,一個字一個字的質問着,“你們無恥的攫取這個星球的東西,還要去搶奪另外一個星球!你們要的東西,我沒有,我們國家也沒有。”
“精彩,很精彩!啪啪啪!”忽然,從樓梯上傳來一個聲音。
老人拍着手輕輕走下公交車二層樓梯,看着一地的血腥,微微皺了皺眉頭,就對男子說道,“小內,你現在做事情還是這麼的暴力呀!要用腦子想問題!”
“小夥子,我們這不是攫取,是開發利用,現在你們國家都這麼叫,”老人走過來,走到知秋身邊,掏出一張紙,擦掉知秋嘴上的血跡,“你也知道哪個星球?看來你還真不僅僅是個愛好者,我們這叫研究,研究!”老人越說越激動起來。
“爺爺,他嘴巴很硬,小內問不出來,要不讓我來問吧,我用我的辦法!”小妮不屑的看了看小內,跟老人說。
“讓人給他包紮起來吧,再晚一點,就殘廢了!”老人轉頭吩咐那個叫小內的男子。
“還有8根手指,我就不信他的骨頭能硬過這鉗子!”小內舉起血跡斑斑的鋼鉗,依然很自信地說。
“磨嘰什麼?讓人進來給他包紮!”老人眼睛一瞪,嚇得那個叫小內的男子一啰嗦,鉗子都沒抓穩,“啪嗒”一聲掉到地上。他小跑着打開車門,往外面喲餵了兩聲,就立刻從外面進來兩個人,他們提着藥箱,戴着口罩,很快為知秋接上斷指,並厚厚地為他纏上紗布。
“飛鳥塔,我們走!”老人取過腋下夾着的一個粉色日記本,晃了晃,“還是小妮心細,這裏都記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