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劉氏笑盈盈的說道:「峋子中了第一,我聽你爹說了,這個名次是能進皇帝身邊那幾個親兵營的,不用到外頭去。之前我還怕他調到外地去,你說不得要跟到任上,如今可好了。」
秦春嬌應了一聲,沒有說什麼。
劉氏看她心不在焉的,便問道:「怎麼,峋子出息了,你還不高興?」
秦春嬌便把她這一下午的心思告訴了母親,又說道:「我也沒不高興,就是想着他為什麼不告訴我。」
劉氏看着她閨女,責備道:「這男人在外頭幹事,有些時候是不想告訴女人。這沒啥大不了的,兩口子不值當為這個置氣。峋子那麼疼你,又這麼出息能幹,你還有啥不知足的?」
秦春嬌不言語,半晌才囁嚅着說道:「我也沒怪他,就是、就是心裏不舒服。」
劉氏便嗔道:「我瞧你啊,啥也不是,就是峋子把你給寵壞了。春嬌,你聽娘的話,大好的日子,可不許作!」
秦春嬌頓了頓,才說道:「娘啊,我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麼了,身上總是發懶,心裏還老覺得彆扭,看見什麼都覺得不舒坦。今兒聽見這消息,這勁兒又上來了。」
劉氏聽着,想了一會兒,忽然壓低聲問道:「我問你,你這小日子多久沒來了?」
秦春嬌聽了母親的問話,微微一怔,頓時明白過來。
她年歲不算小了,又在相府里當了三年的房中婢女,凡事都是知道的。
她回想了一下,半晌才低聲說道:「好像……這個月就沒來。」
她每月日子固定,都是在月初,這已經是三月底了,竟還沒有動靜。
劉氏聽着,心裏倒歡喜起來,滿面關切道:「可請了大夫沒有?」話才出口,便自己解嘲道:「我也糊塗,定然是沒有的,不然早就有消息了。」
秦春嬌臉上紅紅的,小聲說道:「這一段太忙了,搬過來,收拾家裏,又忙着開店,沒顧上。」
劉氏便責備道:「你這個孩子,大事兒上怎麼一點兒不上心!這要真是有了,頭幾個月是最要緊的,一個不留神就會掉了。我當初就……」話才出口,她便打住了,不想提當年的糟心事,轉而說道:「這就請大夫過來瞧瞧,看過就准了。」
言罷,劉氏當即就要吩咐人去請大夫來。
秦春嬌勸阻道:「娘,今兒天晚了,待會兒他們就回來了,別折騰了。橫豎,我這也不是生病。」
劉氏聽了她的話,這方罷休,又一再叮囑:「那明兒一早起來,可一定記得叫大夫來看。」秦春嬌答應了下來。
說了一會兒話,那幾個男人便都回來了。
易峋和易嶟考完出來,等了名次,便到陳長青那兒去了。
陳長青聽說了這兄弟兩個的名次,也很為他們高興。他那個養子陳德修,今年也一道赴考,中了第二。這一家子滿門,幾乎包圓了頭幾名,可謂是大喜事了。
陳長青跟這哥倆講了許多朝廷里的規矩禁忌,也就耽擱了時候。
中午,陳長青便帶着三個晚輩,在錦衣衛所里吃的飯。
等到三個男人來家,母女倆心裏也高興,劉氏便說道:「咱們別在這兒了,到外堂上去吧。時候也不早了,略坐坐就要開飯了。」
秦春嬌應着,便同母親到外堂上去了。
走到堂上,果然見那四個男人坐着說話。
看她們進來,除了陳長青沒動,三個小輩都起身問候。
劉氏笑盈盈的說道:「三個孩子都高中了,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晚上你們好好的喝一盅,慶祝慶祝。」
秦春嬌走到易峋身側,默默不言。
易峋瞧了她一眼,看她臉色淡淡的,心裏有些奇怪,但也只當是人前不好意思多說話,便沒放心上。
寒暄了幾句,就開飯上來了。
因着家裏出了喜事,爹娘和兄長都來吃飯,秦春嬌下午叮囑廚房做了許多好菜。
眾人圍桌而坐,陳長青做了主位,劉氏在旁陪着,幾個小輩在下頭。
這是家宴,也沒那麼多規矩講究,陳長青講了幾句話,眾人便動了筷子。
席上有一盆草菇燉母雞湯,是易峋愛吃的。
他便起身盛了一碗,嘗了一口,不由一怔,這鹹淡調味卻不是他平素喜好的,顯然不是秦春嬌親手做的。
易峋不動聲色,將一碗湯喝了個乾淨,席面上還有幾道他愛吃的菜,他挨個嘗了一遍,竟然沒有一道是她做的,他心裏便更奇怪了起來。
他看了秦春嬌幾眼,見她正低眉垂眸,慢條斯理的低頭喝湯,臉上的神情看不大清,卻能覺察到她似乎有些不高興。
她有什麼心事么?
正當這時候,陳長青的話音飄來:「我曉得你們是新婚,如膠似漆那是人之常情,但男兒志向高遠,不能沉溺於兒女私情。你們武舉高中,入朝為官那是定局。在朝做官,不比別的營生,不能出錯。尤其是在皇帝跟前,若是出了紕漏亂子,輕易不好收場。」
這話前頭是說給易峋的,後面便是囑咐三個晚輩。
易峋放下了筷子,頷首道:「岳父教誨,我自當記在心上。」
劉氏便問道:「皇上跟前?這事兒定下了?」
陳長青點頭道:「還沒放話,但多半是準的。如今神武衛缺人手,峋子他們哥倆名次靠前,文武雙全,那邊就要他們這樣的人。至於德修,他倒想去兵部。這個我也問過了,並不是什麼難事。」
陳德修微微一笑,向父親道了個謝。
陳長青又莞爾道:「那些武將世家出身的子弟,本還嘲笑他們哥倆是鄉下的泥腿子。如今怎麼樣,平日裏耀武揚威,仗着祖宗威風的不得了,倒被他們哥倆壓在底下。今兒出了場,我在上頭瞧着,那一個個都跟斗敗了的雞似的。」
劉氏聽着,不由問道:「原來你沒先去跟人打招呼來着?」
這武舉不比科舉,考試相對鬆散,那打招呼尋人情的也就十分之多。
陳長青說道:「不曾,也就是他們考完放了榜,我才領他們去。我就是要這些人知道,農家子弟又如何。本事,未必比他們差着!」
陳德修也笑道:「爹說的是,我還被幾個好友埋怨了,說怎麼不提前告訴他們,倒叫他們白白得罪了妹夫和二弟。這往後成了同僚,可要怎麼見面呢!」
說著,一家子人都笑了。
秦春嬌坐在位子上,聽着他們說笑,面上平淡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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