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聖何塞印象

當德西克帝國與九國商盟協議傳遍大陸的時候，克斯特一行已經在京都城郊外安頓了下來，一座不大的小樓，據說是賽蒂法師朋友家的空房子，暫借給克斯特一行居住。

德西克帝國終於在談判桌上拿回了自己的訴求。迫於德西克帝國的威脅，九國商盟的外交官們，討論了一輪又一輪后，最終接受了每年向德西克帝國以低於市場價三成的價格輸入約500萬磅的糧食的協議，換取德西克不再追究奎剛皇子被刺一事。

德西克即將獲得大量的糧食，九國商盟得到了暫時的和平，但是冒險者公會和卡曼公國，卻遭受了九國內部巨大的非議。

愛德華大公的風頭一時無雙，本就是德西克軍方第一人的他，聲望更是達到了頂點。而他的前任，貿然接受九國商盟要求的金將軍，則在國內一片譴責中黯然下野，被剝奪了南方將軍的身份，灰溜溜的回白岩城去接受質詢。

而這一切發生的事情，與克斯特一行沒有太多的關係。暫時隱居在京都城的三人，各自都沉浸在自己的生活中不能自拔。

洛麗塔公主，每天會在晚上的時間接受賽蒂法師的魔法指導，然後在整個白天裏，她一直將自己關在屋子裏，進行精神冥想（注1），而克斯特與斐達兩人，就自由自在多了。

尤其對克斯特來說，來到聖何塞首都京都城，這裏又給了他和九國商盟那些充斥着商人銅臭味城市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聖何塞這個東方國度，這個連皇室紋章都是一本金色書券的國家，這個由學者建立的國家，崇尚知識與文化，藝術的氣息飄揚在京都城的空氣中。走在街上，隔三差五就有一座書聲朗朗的書院、遍佈畫作的畫廊或是神秘的實驗室，以及，城市中間那個古老而又巨大的白色的“哥德式”（注2）建築，聖何塞大圖書館。

在聖何塞，即使是商人聚集的市場，給人的感覺都完全不一樣。在曼寧城，克斯特需要憑藉著身高臂長才能在市場裏好好的逛一逛，每一分每一秒都需要和擁擠嘈雜的人流搏鬥。

而在京都，這裏的市場安安靜靜，整個貿易市場就是一個完整規劃過的區域，所有的店鋪房屋都是統一建築統一設計的，鋪面簡潔素雅，連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大型的商業區。而那些店主們，也沒有聲嘶力竭的吆喝着，他們有的坐在店裏寫寫算算，有的坐在門前曬着紅日打着瞌睡，有些人手裏甚至拿着一把造型奇特的紙質摺扇微微扇動，在這個冬末初春季節里，相當的讓人不理解。所有的店家都安靜的做着自己的事，唯獨跟買賣沒有關係。

京都城乃至聖何塞的人們，這千年以來，一直秉承着東方國度的獨有風度，他們崇尚文化、藝術、科學研究，在這裏，京都城，書院、藝術館遍地都是，每天都有全大陸的藝術家學者來這裏朝聖。

魔法帝國時代留下的哥德式白柱，在這個城市裏隨處可見。而京都的道路兩旁，全部統一由皇家種植了一種櫻樹，這是一種高大的植物，每到春天的時候，紫紅色花瓣結滿枝頭，微風一過，洋洋洒洒，漫天花雨。

克斯特初來乍到，感覺到眼睛都不夠用了，好在有斐達這個本地女孩在。

其實以克斯特的習慣，來到這個新的城市，他應該第一時間尋找的是酒館和賭場，可是有這斐達這個小姑娘在身邊，克斯特只好耐着性子，聽着斐達的嘰嘰喳喳，跟着她一起遊覽了這座歷史悠久的東方名城。

斐達有時候也會問，“克斯特，為什麼你要跟我們一起來聖何塞呢？”

克斯特心說當然是為了你啊，不過嘴上說出來的確實“嗯，我們是貴族，當然需要遊歷各國增加閱歷啊，這麼偉大的京都城，我當然要來看看啦，你也知道我們那個小莊園，太偏僻啦。”

所以在這個前七年的初春里，京都城櫻花飄落微風徐徐，滿城的大大小小角落，都灑遍了斐達銀鈴般的笑聲。

京都城的歷史很悠久，悠久的可以追溯到魔法帝國之前的上古時代。上古時代末期，魔法帝國的建立者們，看中了這個平原上的優良地勢，物產豐富靠近水源，於是一座新的城市在這裏拔地而起。

後來，隨着魔法帝國勢力的增長，這個城市越發的繁榮。作為魔法帝國的首都，京都城裏建造了帝國皇宮、魔導師宮殿（注3）、大市場等等著名的建築。後來，戰爭爆發，魔法帝國轟然崩塌，無數精美的建築都隨着帝國的消亡而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裏。

當年的起義聯軍，在經過艱苦卓絕的戰鬥以後，最終攻入了京都城，魔法帝國貴族最後的掙扎，引燃了整個京都城，連綿的大火持續了九天九夜。大火過後，一片繁榮的京都城成了撒旦魔的庭院，到處都是燒焦的肢體和木料，空氣中的焦臭味經久不息。

只有京都魔導師宮殿，這個整體石質的哥德式建築，在大火中倖存了下來。後來，起義軍中的學者組織，繼承了魔法帝國的餘暉，在這片廢墟中建立起了聖何塞帝國。

又花了數年的時間，整體粉飾一新的魔導師宮殿，正式成為了聖何塞帝國的皇家學者駐地，慢慢地最終演變成了全帝國的科學與文化中心，後人就以“聖何塞大圖書館”稱呼這個白色的巨型建築群。

據斐達說，聖何塞大圖書館裏，擁有這個大陸珍藏最多的書籍。而且，曾經魔法帝國里遺留下來的大量殘存資料，也都被保管在圖書館的深處。聖何塞的宮廷魔法師也駐紮在圖書館裏，他們日夜研究着那些資料。

克斯特好奇斐達怎麼知道的這麼多，斐達不好意思的臉紅了。幾年前她為了幫洛麗塔尋找一些魔法書籍，偷偷多次進入過圖書館的禁區，也就是在那種情況下，他們結識了賽蒂法師。

克斯特遊覽聖何塞的一個重要目的地就是聖何塞大圖書館，當確實的站在這個巨型白色建築面前的時候，他才真的感受到當年魔法帝國的強盛。一千年以前，他們就建造起了如此雄偉的建築，魔法帝國的實力可見一斑。

大圖書館有對外公開的部分，允許大陸各地的學者前來查閱書籍。要求不複雜，貴族們可以憑藉身份標識隨時申請查閱，而平民則要求依附在某個書院或者學者組織下，以組織的名義申請查閱。

所以當克斯特展示了自己的環蛇紋章以後，圖書館的那個眼睛很不好的工作人員搬出了一本巨大的羊皮書，翻了半天，總算抬起頭來，扶了扶鼻樑上的鏡片，說道，“歡迎你的到來，克斯特領主。”

這人眼睛上的鏡子，據斐達說，也是一種魔法材料，是某一次宮廷魔法師實驗后失敗的產物，傳聞戴在眼睛上可以讓人看東西看的更清楚。不過克斯特看那人笨拙的模樣，心想這樣的人也能用魔法工具，聖何塞真是太奢侈了。

“克斯特，為什麼你們貴族出示一下紋章就能隨意進入這裏呢，你並不是聖何塞人啊。”

克斯特笑了笑，“你這可問不倒我。斐達，你可知道，現在的大陸貴族，是怎麼來的。”

斐達搖了搖頭，“貴族不是天生的嗎？”

“當然不是，現在的貴族，基本都是當年第一次大陸戰爭的見證者家族，他們都是在戰爭中的領導人、立功者。比如你們聖何塞皇室，就是當年起義軍的謀士，學者群體的領袖。德皇，他們的祖先是原來北疆野蠻人的酋長，第一次大陸戰爭的時候，他們帶領荒原騎兵抵抗魔法帝國的暴政，戰爭勝利后，自然成了德西克的皇室。再比如我們卡曼，小穆的祖先，就是起義聯軍的大醫官，因為在一場著名的決戰中挽救了數萬人的性命，戰後被封為卡曼大公爵，也算是勝利一方的英雄了。”

“哦，是這樣啊。”斐達點點頭。“而且小穆的祖先真厲害，一次能救幾萬人。我看小穆就不行，一個半吊子祝福術，救我都勉勉強強。”

克斯特心頭腹誹了一下小穆，“讓你你一天到晚在洛麗塔面前晃悠，惹到斐達了看你怎麼辦。”，又繼續解釋，“所以，聖何塞大圖書館，本來就是戰爭勝利的紀念品，所以，對當年那些勝利者夥伴們的後代，自然會有一些優待的。”

“哦，”斐達懂了，不過她還是調皮的一問，“克斯特，你們家族，是什麼樣的呢？”

克斯特苦笑了一下，“我們這種鄉下小貴族，那自然是跟大貴族們不能比的，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家族的記錄里語焉不詳的。我老子以前沒有跟我說過，德魯大叔倒是簡單提過，我們家族也參加過第一次大陸戰爭，不過出身不高。所以我猜，我們可能是出身卡曼大醫官的侍從或者護衛之類吧。你也知道醫官需要人保護的。”

“那也比我們強多了。”不知怎的，斐達忽然沒了興緻，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出身吧。

貴族淵源的話題沒有繼續下去，克斯特和斐達已經走入了聖何塞大圖書館。

注1：精神冥想。魔法師需要通過一種精神冥想的方式增強精神力，是魔法師修鍊的一種方式。比如小穆，如果施展了太多祝福術，精神力就會一空，會發生頭疼的情況。這時候就需要進行精神冥想來恢復。當然，睡覺也是可以的，就是恢復的慢一點。

注2：“哥德式”，魔法帝國皇家的建築風格。純白為主，石質建築，多有大型石柱排列支撐的形式。

注3：魔導師宮殿。魔法帝國時代，魔法帝國的魔法師學院，就在魔導師宮殿裏，是魔法帝國的象徵，后毀於戰火，重修后以“聖何塞大圖書館”的名義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