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案情分析 噬嬰者
伊麗娜根據案發的現場痕迹和屍檢的情況，畫出了嫌疑人的草圖。其實從外形上看，那已經不能被稱作是一個“人”，最多只是個半人半獸的類人生物。怪物整體的外形像一隻細長的，直立起大半個身子的超大長蛆，其中直立起的部分佔了全長的三分之二，按照比例標註大約2米2長，這遠超出了一個正常人的身高，使這個怪物有了居高臨下的攻擊優勢。它身體的顏色是灰色，這有利於它在夜間潛行，雖然它有三米多長，體重應該不超過100-120公斤，細長的身體可以輕易的通過下城區的各種管道；此外，它的上肢很發達且粗壯，有三個手指，前二后一，手指只有一個關節，前段是鋒利的爪子，這是一種非常有效的撕扯工具；它還有較長的顏面，裏面長滿利齒，這種牙齒同樣利於撕扯，但不方便咀嚼，而它的下顎骨則可能像蛇類一樣能夠自行脫臼，以便能夠吞下較大的獵物。
治癒視力，它可能沒有或者很弱，也許是依靠聲波，又或許是依靠熱能尋找獵物。
畫完最後一筆，伊麗娜後退了兩步，欣賞着自己的傑作，“這麼大的怪物應該不會突然間冒出來的，即便是生長迅速，也應該有一個生長過程呀，而且這種形態……”
伊麗娜正沉思着，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思考，伊麗娜拿起電話，聽筒里傳來的正是失蹤了兩三天的，柯俊俠的聲音。
“伊麗娜法醫官閣下，你好。”柯俊俠照例用禮帽的語調說：“我又得到了一些新消息，不知道現在是否方便拜訪，還是需要預約？”
伊麗娜一聽是柯俊俠，立刻不客氣地罵道：“預約你個頭，你最好兩分鐘內出現在我面前，我在特偵局的辦公室。”
柯俊俠道：“用不了兩分鐘，我就在您辦公室的門口。”
敲門聲響起，節奏適中，不快也不慢。
伊麗娜坐回到辦公椅上，沒好氣地喊道：“進來吧，門沒有鎖。”
柯俊俠開門走了進來，伊麗娜故意不看他，假裝看面前的文件，直到柯俊俠把阿明的筆錄遞到伊麗娜面前，並說：“這是阿明的筆錄，這下案卷里所有相關證人的筆錄都齊了。”
伊麗娜發現了筆錄上那奇怪的指模，她時資深的法醫了，憑藉著淡淡的氣味和奇怪的顏色就斷定了那個指模是血指模，雖說提取血指模有些粗暴，但是作為DNA提存，這種取證方式的證明力倒是很高的。不過伊麗娜還是顯得有些不滿，說：“不過是個證人，至於嗎。”
柯俊俠笑道：“他自願幫我的，誰讓他欠我的呢？”
伊麗娜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糾纏，於是就把這幾天整理的法醫報告初稿和縣城鑒定的分析都拿了出來，交給柯俊俠，並說：“理論上講，我在這個案子上的工作已經完成，以後沒事就不要來打攪我了，但是現在有什麼不明白的你還可以問。坐着看吧。”
柯俊俠感激地點點頭，在會客椅上坐了，開始翻看報告，這讓他不得不佩服伊麗娜，整份報告細緻入微、層次分明而且簡明易懂，照片和圖表也附有詳細的說明。不過在進門的時候，柯俊俠就看見了伊麗娜剛完成的，還沒有納入報告的嫌犯假象圖，所以當看到DNA分析的那一段時，忍不住抬頭問：“人類DNA？變種人？”他的目光又落在辦公室一旁的嫌犯假想圖上，照着圖畫形象的分析，這傢伙哪一點像人類了？
一旦涉及到專業部分，伊麗娜就變得專業且耐心，她並沒有因為柯俊俠幼稚的問題而感到不耐煩，反而解釋道：“這是根據現場殘留的唾液和其他痕迹的樣本提取的，其中包括現場那顆子彈上極其微小的殘留物上提取的DNA，雖然它外形是個野獸，但確實是人類無疑。”
柯俊俠放下報告書，走到畫像前又仔細看了看，搖頭說：“實在是令人不可思議。”
伊麗娜說：“這只是我的假想圖，真實的疑犯可能和這個有差別，但主要的生理特徵不會相差太遠，這是一隻危險的野獸。”
柯俊俠沉吟道：“我一直以為我母親自衛的時候沒有打中目標，但是剛才您又說在子彈上也找到了殘留的物質，可是現場又沒有留下其他生物的血液或者體液，我實在是有點想不通。”
伊麗娜說：“等你破了這個案子，你就能解開一切的答案了。但這也許提醒了你，這個怪物或許對槍擊等物理傷害免疫。這種事例在人類學歷史上也曾經發生過，比如一百七十多年前的幽魂事件……”
伊麗娜不喜歡槍械一類的武器，因此一旦有機會就會宣揚她的槍械無用論。
柯俊俠對於伊麗娜的理論當然是不贊同的，而且凡是在下城區長大的人都不會贊同，但柯俊俠沒有反駁，而是岔開話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這麼大的怪物絕對不可能憑空出現，伊麗娜閣下，我上次請您去總局……”
“果然說到這上頭來了。”伊麗娜心中暗喜，頗為得意地打開辦公桌下的櫃門，抱出足足一尺來高的案卷資料，往桌面上重重的一頓說：“你想得到的我難道想不到？我當然去查了，只不過下城區分局的檔案管理實在太混亂了，好多該上報的都沒有上報，目前能找到的就只有這九件案子最接近，但也太多了，我粗略的翻了翻，還沒來得及做內卷筆錄。”
“真是太感謝了！”柯俊俠眼睛一亮，如獲至寶似的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案卷，快速的翻閱起來。
伊麗娜嘆了一口氣，雖然柯俊俠看得很快，但是一尺來高的卷宗，就算一秒也不停歇走馬觀花的看，也得看到後半夜去了。於是伊麗娜拉住一塊白板，又從抽屜里拿了水筆，然後敲着白板對着柯俊俠喊道：“嗨嗨嗨，看這邊，都說了我之前也算瀏覽了一遍，就讓我幫你提高點效率吧。”
柯俊俠見伊麗娜願意幫忙，就放下案卷，把案卷放在腿上，同時手並沒有離開。
伊麗娜看到柯俊俠願意虛心受教，心中暗爽，於是提筆在白板上寫了一個“1”字，然後又說：“我之所以選擇這九個案子，是因為這九個案子的作案方式和被害人的傷口情況和你母親的案子最接近，所以我們就假定這些傷口都是這一個嫌犯所為。既然要找源頭，我們還是需要根據這些案子的發案時間和被害者的相關情況羅列並做出分析。”
柯俊俠點頭，伊麗娜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辦公桌上，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這才又走回到白板前，在白板上書寫，並且邊寫邊說道：“你的母親遇害是午夜后，她下班回家才進門的時候，嫌犯從她身後襲擊，扯斷了她的喉管，這是致命傷，但你母親在重傷下還擊了。隨後嫌犯撕扯并吞噬了你母親身上柔軟並含脂肪的部分以及內臟。另外還有一組數據很重要，你母親身高165mm，體重65公斤，屬於微胖體型。”
伊麗娜說完這段，故意看了看柯俊俠的反應，見柯俊俠很平靜的樣子，並沒有因為被提及母親的慘狀而理性不穩定，於是繼續在白板上寫了一個“2”然後繼續往下說：“三個月前，有一名夜場女被襲身亡，身高157mm，體重59公斤。”
“七個月前，一名酒醉女郎夜晚獨自回家被襲，身高152mm,體重55公斤。”
“又往前11個月，一名下晚自習的女高中生被襲，身高155m，體重53公斤。”
“再往前15個月，一名離家出走的少女被襲，身高148mm，體重49公斤。”
……
“最後一個遇襲的案例實在4年前，是一名9歲的男孩，先開始人們以為他失蹤了，但後來在排水管道里找到了他的殘屍，死狀和上述案件一樣。九個案件，算上你母親，十個案件，十個受害者。”
伊麗娜完成了漫長的講述，放下水筆，又走回到辦公桌，抓起水杯，一飲而盡后把水杯放下，看着柯俊俠。
柯俊俠皺着眉頭，走過來拿起伊麗娜的水杯，到供水器那兒又倒滿水，然後放回到她的面前，又跌坐在會客椅上，手托着下巴說：“規律是明顯的，這個怪物每隔三到五個月襲擊並進食一次，在進行下一次襲擊時又長大了不少。從襲擊的對象看，開始的時候男女不限，後來發展到只襲擊體型微胖的女子，這有兩個可能，女子和兒童的防衛能力有限，但從取食部分來看，這個怪物更願意吞噬撕扯脂肪含量高，且容易消化的部分，不管怎麼說，這個怪物的產能利用率很高，進食一次就能讓自己迅速生長，而且攝入增長的比例可能超過了1:1。”
伊麗娜說：“縱橫生物界，是無奇不有的，地球上有一種叫**的哺乳類動物，在幼崽時期，每天吸食一百多公斤的母乳，卻能長兩百公斤呢，產能比例可比這個怪物還高呢。”
柯俊俠對伊麗娜的這番話沒興趣，他並不是來求學的，“有地下城的地圖嗎？我想把每個發案的地點都標出來。”
伊麗娜打開投影，在房間裏映射出了三維的地下城地形圖，柯俊俠從伊麗娜辦公桌上找到了電筆，開始在地形圖上做標註，當標下最後一個案件發生點，也就是九歲男孩的案子后，柯俊俠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斬釘截鐵地說：“這絕不是最後一個案子，怪物在襲擊這個男孩之前也需要吃東西的。”
伊麗娜道：“可是並沒有之前的殘骸記錄啊，報案也沒有。”
柯俊俠道：“閣下您只查了殺人案，您忘了最後這個案子，那個男孩的屍骸是從哪裏找到的嗎？”
伊麗娜倒吸了一口冷氣，其實以她的才智不會想不明白這麼簡單的問題，只是她犯了學究的毛病，思考問題太過於一根筋了。怪物在襲擊九歲的男孩之前當然也需要吃東西，而且那時它的體型更小，所以只會襲擊更小的目標，幼兒和嬰兒，而且這些孩子身軀嬌小，被襲擊後會被怪物帶進下水道，並且在那裏把他們吃掉！所以在九歲男童之後，該排查的積案不應該是殺人案，而是嬰幼兒的失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