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幻滅的承諾 第六章
一年A班。
已經三個月沒碰課本的董沫,此時正趴在課桌上閉目養神。
“大事不好了!不好了!小沫快跑……”安靜的空間傳出幾聲突兀的尖叫聲。
小研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跑進教室。二話不說,拖起董沫就往外跑去——
兩個小丫頭跑出十幾米遠,終於把幾名窮追不捨的警衛遠遠拋在身後!……
“到底出什麼事情了?!”董沫皺着眉甩開她的手嘟嚷道,左手手臂被她硬生生抓出幾道指痕!
“尹、尹千道!他是你未婚夫對吧?……現在,他帶着一群很不面善的大叔圍堵在校門口,搞得人心惶惶的……”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她氣得臉色發白“那他人在哪裏?!”
“在校長室。”
校長室。
“她正在上課呢。”
身穿黑色西服的俊雅少年微笑垂首,彬彬有禮,分明就是戴着天使面具的惡魔王子!
“沒關係,我可以等。”他淡然一笑。
“咣——!”校長室的門被重重推開。
闖進一個滿臉煞氣的少女!
他側過俊臉,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了。
“尹——千——道!”她氣得咬牙切齒,肩膀在顫抖,眼睛閃着淚光。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心裏明明不是那麼討厭他,可是為什麼自己總要擺出一副不想鳥他的表情?!!
“小沫。”他看着她,眼角閃爍的淚讓他冰冷的心隨之一顫。
為什麼每次見到他,她就會那麼強烈地想要拒絕自己的感情?
“為、為什麼?……這麼過分地剝奪我的自由?……你有什麼權利!你有什麼資格操控我的人生?!!……你憑什麼一腳插進我的生活?憑什麼闖入我的生活?……嗚嗚……”她的眼淚緩緩滑落,順着她粉嫩的雙頰,浸濕了她顫抖的嘴唇。
“因為我們要結婚!”他盯住她爬滿淚痕的臉蛋兒,眼神複雜。
他感激,感激上蒼並沒有讓他完全失去她!
他這是命令么?還是堅定不渝的懇求?
“結婚?”她突然好想笑。
17歲,就要被這個男人管得死死的?!她不要、不要!……(像尹千道這麼帥這麼有錢又這麼有身份的大人物,她居然還不要?!!這女人也忒白痴了點!換作是別的女人,巴不得做他的老婆呢!事實證明:這女人確實神經有問題外帶精神分裂!……)
“結婚之前,我不會幹涉你的私生活。”他站起身,修長的影子包裹住她纖弱瘦小的身軀。
“啊————”待尹千道走出校長室后一秒,整幢樓響起一陣類似地震的哀號——
原以為他是個謙謙君子,沒想到也是一個淫邪小人。
為了逃避要和尹千道同居的慘烈事實,她迫不得已搬進了學校宿舍。
可是,事情並沒有她想像得那麼簡單。——
那個夜晚,舞會——
皇城大廈。
皇族舞會,國際級的高級會館。
“什麼該死的爛舞會嘛~!!我不要穿高跟鞋……”一個穿弔帶蕾絲裙的少女脫下腳上的高跟鞋,隨手往地上一扔。
她今天穿得很性感,性感的弔帶蕾絲超短裙。(-8-勾引誰啊你?)長長的秀髮隨意地紮成一個麻花辮,發梢微卷,歪斜地甩在一邊,活潑俏皮中帶點女人氣。
“真是要命!”她心酸地揉捏着磨破了皮的後腳跟,抬起頭環顧四周。
好多美女帥哥啊~她不由得感嘆。
大廳里放起柔和優美的樂曲,她向服務員要了一杯雞尾酒。
“Hello,beautifulChinesegirl!(你好,美麗的中國女孩!)”一隻纖長漂亮的手搭上她的肩。
她回頭一看,是個金髮碧眼的英國男孩。
180往上的身高,說不上帥氣,但全身上下彌散的貴氣讓人着迷。
“Hello~~”她僵硬地用英文打招呼,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英國男孩似乎對她很有興趣,漂亮的碧藍眼瞳閃出異樣的光彩“Younglady,you?Togetherhasnotcomewiththeboyfriend?(小姐,你一個人嗎?沒和男朋友一起來嗎?)……”
“呃?”她的英文超爛,根本沒理清他話里的意思,連連機械般的點頭“OH,YES……”
“哦?”英國男孩笑了起來,帶點若隱若無的邪氣。好有趣呢,這個可愛的女孩子。
“我叫路易·瑞。”
中文?!他居然會說中文?而且還這麼標準!
可惡,害她出糗!!
“我,我叫董沫。”她的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
“董沫?”路易·瑞挑眉笑道“你就是赫赫有名的尹千道的未婚妻?!”
額?又是尹千道?!難道沒有他,自己就變得那麼一文不值嗎?!
該死的,她居然有點飄飄然……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她急忙搖頭撇清他們之間的關係——
她作出翻白眼的暈厥狀“我跟他只是名義上的關係,不要誤會。”
“哦?是嗎?”路易·瑞眼裏滿是笑意。
似乎從一開始,他就一直對她笑。
迷人的笑,毫無保留地……
兩個人聊得很投機,一直到大廳內耀眼的燈光通通暗下來。
大廳里傳來主持司儀洪亮的聲音“Fellowwomen,fellowgentlemen,welcometoattendthisgranddanceparty!Tonight,isaspecialday!……(各位女生們,各位先生門,歡迎參加這個隆重的舞會,今晚,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該死的,又是英文?!!她叫苦連天,連一句都聽不懂,像極了一個白痴!
司儀還未說完,大廳里已是嘩然一片,名流賓客們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董小姐、董小姐……”旁邊有人輕輕推了她一把。
她回過神,迎向路易·瑞那張俊朗的臉蛋“呃,什麼?”
他莞爾一笑“這裏好悶喔~要不我們出去兜兜風怎麼樣?……”
兜風?!呵,好啊。這種沉悶的鬼氣氛,她一分一秒都呆不下去呢!!
“好啊,正有此意!”她俏皮地沖他扮了個滑稽的鬼臉。
“呵呵~”他笑出了聲,臉上的酒窩隱約可見。
幾乎與此同時——
他們剛走出大廳,幾個模樣貌似保鏢的金髮男子,正神色張惶地搜尋着什麼——
他們面面相覷,然後臉上皆是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完了!少主不見了!
這次的舞會,其真正目的,是要向天下公佈尹千道和董沫的婚訊。
當然,策劃這次舞會的,也正是尹千道本人!
美中不足的是,舞會差不多持續到白熱化,男主角遲遲未現身,而女主角也不見了蹤影!——
正在這時——
緊閉的大門緩緩開啟,一個俊美少年正微笑着環視眾人“各位對不起,我來晚了。”
“哇——”眾人驚呼。
好漂亮的男生!與其說他帥得驚心動魄,倒不如說他漂亮。
沒想到,哧叱風雲的黑道老大,竟會這麼的年輕!
他今晚穿的很休閑。
上身是雲白色的短襯衫,下身是一條休閑長褲。
可是,無論他穿得有多麼糟糕,那張絕美的臉蛋足以徹底掩蓋掉所有的瑕疵!
驚艷!
只能用這個詞語來形容。
“呵呵~抱歉,讓大家久等了。”他笑呵呵地走到主席台上,接過司儀遞來的麥克風,嗓音輕柔低沉,卻十分有震懾力“很高興能邀請到各位,我是尹千道,想必大家早已知曉……今天,我站在這裏,是要宣佈一件事情……!”
重點!
“我要解除和董沫莫須有的婚約!!……”
“!!!!”眾人目瞪口呆。
瞬間,隱藏在賓客之中的上百名記者,哪裏肯輕易放過這個私密的爆炸性新聞!一窩蜂地掙搶在第一時間轉播現場實況——
整個衛星系統,一律換成同樣一個頻道,相同的畫面——
“可是我並沒有失去她。現在,我給她追求幸福的權利……我希望她不會走得離我太遠……我會永遠守護着她……刻骨銘心的初戀……”
大屏幕上的美少年心如止水,眼眸隱帶着凄冷的笑。
“他準備丟下你不管呢~~”路易·瑞指着手機屏幕上微笑的少年,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冷笑。
“混蛋……壞蛋!……”她的聲線蒼白而顫抖。
親口說要和她結婚的人是他,親口說要和她解除婚約的人也是他——
她對於他而言,只是一場遊戲中的一顆棋子,任他擺佈。
“為什麼要哭呢?現在的你看上去像一隻病入膏肓的小貓……”他的手指纏繞住她細絨的髮絲,低沉地笑着。
像他這種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根本就不會明白心痛的感覺,不會知道被人拋棄的絕望。那種切膚之痛,可以讓人窒息得無法生存!……
她到現在才弄懂自己的心,其實自己真正愛的人,一直是尹千道!
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他的每一個眼神,在她的心口跳動,每一句話,都可以化成一句承諾,在她的心口永恆停留……
已經是午夜十二點。
“混蛋!男人……都是混蛋!……嘔……壞蛋……”卧室里傳來斷斷續續的嗚咽,空氣里充溢着難聞的酸臭味。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是。”一屋子男女老少恭敬地撤出房間。
偌大的房間,就只剩下尹千道和喝得醉醺醺的董沫。
“你就這麼喜歡糟踐自己嗎?”他心痛地盯住她緋紅動人的臉頰“我到底要拿你怎麼辦才好呢~”
“不要離開我!……都是一群該死的王八蛋!……混蛋……千道,我喜歡你……喜歡……還有藤修……”
冰冷的淚水淌滿了她光潔的臉,她不住地念着他的名字,還有藤修。
外表看似堅強的董沫,內心卻柔弱得如此不堪一擊!
深愛着她的尹千道,再度重重地傷害了她。
他只是想要放開她,不想用婚約來束縛她;只是一心地想要看到她幸福快樂,可是他偏偏刺中她內心最柔軟的傷疤!
“為什麼,為什麼要再一次地放開我的手……”她痛苦地流淚哽咽。
他的心,如泡沫般破碎!
心,好久,都沒有這麼痛過……
看到她流淚痛苦的同時,他的心也在一點一點地碎裂。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變得這麼脆弱……
他深深明白,自己留給她的,只能是痛苦——
“小沫。”修長的指尖無力地滑過她哭泣的臉,帶着深度的懊惱和懺悔。
“我深愛的人,都要離開我的身邊……媽媽……藤修……千道……”
深入骨髓的疼痛,讓她的心臟漏跳了半拍。
“再等我二年,小沫。”他俯下身,一個溫柔的訣別吻烙在她的唇上。這是即將分別的告白儀式——
原諒他,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如果現在退出黑道,那麼不僅僅是他,連帶他身邊所有的人,都將遭到滅頂之災!他的父親,包括整個尹氏,後果……
他不敢去想,也不容許他去想——
他現在要做的,是鞏固黑白兩道的政權,平定焦灼不定的人心,讓他們心服口服地承認他!
然後,他會把這一切交託他的繼承人。
當然,繼承人是他的兒子——尹夏夜。這是后話。
她還未來得及挽留,他已遠飛異國……
接下來的日子,也就是千絕代和龍烙(龍澤野)的出現,改變了她陰霾破碎的世界。
今年的冬天如約而至,依舊好冷。
冷冽的寒風刮過樹梢,尖銳地呼嘯,帶着刺骨的冰冷,樹上結了一層厚厚的霜花和凌錐。
一陣風吹來,懸挂在枝丫上的凌錐簌簌掉落,發出銀鈴般清脆的響聲。
叮噹、叮噹、叮噹……
一切都美得不可思議,彷彿晶瑩剔透的水晶宮殿,讓人心醉,也讓人心碎——
雪地里,站着一個少女。
她的眼眸清澈閃亮,微抿的薄唇冷得發紫,嬌柔的臉龐透出似有若無的病態。
遠處,一個修長的身影慵懶地斜倚着欄杆,一動也不動。幾片飄零的雪花瓣落在他的鼻尖、嘴唇上——
晨曦中彌散霧氣的陽光,白雪皚皚的校園,在空氣中折射出柔美的弧線……
“喂。”她輕輕觸碰他的肩膀。
突然,她的瞳孔在那瞬間放大、放大——!
少年身子一歪,順勢倒了下去。在她面前就這樣倒了下去!
“啊——”她嚇一大跳,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她緊緊盯住那張桀驁不羈的俊臉,孩子般的天真無邪,徹骨的冰冷,眉頭微蹙,冰冷的臉,冰冷的表情……
好冷的少年!
她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探到他的鼻子下……
沒有呼吸!!沒有了,沒有了呼吸!!!……
“啊——”她失聲尖叫起來,鬼魅般的魔音穿過校園。安逸的一切,被打破——
然而,更讓她難以置信的一幕,又真真切切地發生了!——
“好吵。”雪地里的‘屍體’長長的睫毛突然抖動了一下,然後睜開雙眼,眉尖一顫,嘴裏蹦出兩個冰冷的字。
“你,你沒死?!……”她驚愕地望着眼前突然‘復活’的少年,一時間只覺視線有些恍惚,甚至開始懷疑剛才的一幕是幻覺。
而這個俊美冰冷的少年,定格在這片冰天雪地的畫面中,似乎也變得飄渺起來……
好美的少年!好象墜落凡塵的天使,纖塵不染,乾淨得幾乎透明。
可是,為什麼他看起來那麼冷漠?
“睡覺。”他伸手拍掉校服上的雪花,然後冷冷地掃視她紅彤彤的臉。
呃?她一臉錯愕。睡覺么?睡着睡着,然後就停止了呼吸!
拜託,這人是不是有嚴重的自虐症啊?!故意裝死嚇唬人。
可惡!害她剛才擔心。
“你知不知道剛才的惡作劇有多危險?!!……”她皺着一張臉,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雪花紛紛揚揚地飄灑,少女氣得胸脯一鼓一鼓的。
那瞬間,他冷漠的臉忽然僵住,只持續了短暫的一秒鐘。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生氣!他不懂也不願意去弄懂。
想到這,他抿緊的唇角扯出一抹諷刺的冷笑“這好象不關你的事。”
在他眼中,這個少女不過是他世界以外的人罷了——
“什麼?!”她愣了愣。
不乖的天使,居然露出那麼邪惡的微笑!!
“惡作劇成功之後,還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理所當然的樣子,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傷害到關心你的人?!!你知不知道被傷到的人會有多麼的傷心?!……”說到動情處,她清亮的眼眸中飄起氤氳的水霧。
“STOP!”他冷漠地打斷她的滔滔不絕“我不需要關心!”轉身欲走。
“啪——”後腦勺突然重重地砸了一下,雪團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落在雪地,成粉末狀的散碎開。
“混蛋!”少女氣惱地瞪着那個修長帥氣的背影,心彷彿被什麼東西揪得緊緊的。
傷害?那個人殘忍地傷害他的時候,有誰真正關心過他,憐憫過他?!!
白色的影子,冰冷如霜的臉,彷彿化作熊熊燃燒的火焰,企圖摧毀這美好的一切——
冬日裏的陽光,柔和不刺眼,恰到好處,溫暖如春。
煩死了,煩死了。
凌空飛出一個揉得皺巴巴的紙團。
“誰丟的紙?!”一個倔強的女聲響起。如此熟悉。
他不會這麼倒霉吧?!
靠窗而坐的少年冷笑一聲,修長的身子懶洋洋地享受這難得的“日光浴”。
課桌上,放着若干作圖工具。
這節是數學課。
沒有人敢靠近他,校長只好無奈地把這個數理天才安排在教室的最後一排。
今天的陽光特別好,就好象他晴朗的心情,出奇的好!
前排的幾個女生忍不住轉過頭,偷偷欣賞起這位絕世大帥哥。
混亂的腦海中跳出一個清晰的人影。
怎麼是她?那個吵醒他睡覺卻沖她叫囂的無理女生!!
說出些莫名其妙的話,作出奇怪舉動的女生……
微微皺眉,睜眼——
女生們慌忙轉過頭去,紅着臉低下頭佯裝探討問題。
掩飾得很假,連書拿倒了都未察覺!
這一細微的動作被他盡收眼底,沒有太多理會。
嘴唇向上勾起一個嘲諷的笑。討厭這樣的女生。
側過身子,他伸手抓起一本雜誌蓋住整張臉。
他討厭打攪到別人,更討厭別人打攪到自己。
不管有沒有理由,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給他教訓!當然,他可沒有惡劣到揍女人的地步!
“邦——”一個紙團飛了進來。
“呃。”好痛。他咬着下嘴唇,發出一聲咒罵,該死的!!
這,不是剛剛自己丟出去的紙團么?怎麼——
他明白了。是她丟上來的!
透過明亮的窗戶向下看去——
一個扎麻花辮、嘴裏叼棒棒糖的女生,平凡無奇,沒有任何出眾之處,只是那雙充滿靈氣的大眼睛,讓人的目光捨不得挪開——
“被我抓到了吧~”她用唇語說,得意洋洋地昂起‘麻花頭’“果然是你~!”
果然是那個丫頭!
他突然覺得,好想笑。
不是很有趣么?
入校這麼多天,心裏想的,除了復仇,永遠是復仇!
這個突然闖入自己視線的無厘頭少女,讓他冰冷的心產生火一般熾熱的感情……
好複雜呢~……
她輕車熟路地念出他所在的班級,眼裏閃爍撲朔迷離的亮光“哦,二年甲班的學生。”
“呵。”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不經意間綻開一個舒心的笑。
“我,這是怎麼了?”
他收住笑容,恢復了往日的冷漠。
這個丫頭到底是誰?!
校長室。
從他剛踏進校長室的那一刻起,就感覺到氣氛有些詭異。
盛亞高中幾位難得一見的元老級人物,此時正面容陰沉地端坐在沙發上,校長則低着頭站在一旁鬱悶地吐着煙圈。
窗外飄起鵝毛大雪,美麗聖潔的雪天使把校園點綴成如夢似幻的仙境。
可是還有一個棘手的問題擺在面前,誰還有閒情逸緻欣賞“仙境”!
辦公室死氣沉沉,猶如冰霜般寒冷,黑夜下深沉的恐懼,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李校長。”他微微一笑,禮貌性地用手輕輕扣門。
“哦,麻哲。”李校長掐滅手上的煙蒂,抬頭看向優雅的少年,勉強擠出一絲笑。
尹麻哲平靜地說“我知道了,關於校際籃球聯賽的事……”
“……”幾個人臉色同是一變,飽經滄桑的臉更顯蒼老。
他輕鬆地說道,嘴唇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他們太狂妄了~!應該殺殺他們的傲氣。”
工高、東修、昌大等四所聯校,已經向盛亞下了挑戰書。
時間定在6個月之後——
也正是盛亞中學創校5周年的紀念日!
原計劃舉辦的校慶會,因此延誤。東修、昌大顯然是故意挑選在這個時間,目的就是拆盛亞的台,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簡直是欺人太甚!更可恨的還在後頭——
“分明就是一群仗勢欺人的土霸王!”他冷笑一聲。
身為籃球社的主幹,從不低頭認輸的尹麻哲猶豫了,他深知,盛亞的實力根本無法與之抗衡。但是——
他的手指漸漸收緊,清秀的臉上寫滿無助和憂傷。
不能,不能讓盛亞就這樣倒下去!爺爺的心血,不可以這樣白白地犧牲掉……
想想就可悲。
之前決定用卑劣手段贏奪比賽的麻哲,無奈地閉上雙眼。
爺爺在世的話,一定不會同意他這麼做!
爺爺,對不起。麻哲要讓你失望了……
走過操場,尹麻哲突然收住腳步,抬眼望去——
籃球架下,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赫然闖入他的眼瞳。
少女正在練習投籃。動作笨得像一隻小熊。沒有理由的可愛~~~
一陣風夾着小雪花飛入他的眼睛,漂亮的睫毛輕輕一抖,眼角有些濕潤。
他的臉上洋溢着溫暖的笑容“你這樣是不行的。”
少女轉頭,幾秒之後嘴巴張成巨大的“O”形。這不是籃球社的社長尹麻哲么?!
還未容她反應過來,一隻溫暖的手伸了過來。
“喂,你要幹什麼?”她大叫起來,以為這個天使般清純的少年欲對她圖謀不軌。(自戀!)
“手要呈半彎曲,大概是45度角,不要這樣僵硬……”
“呃。”原來是這樣啊。
她的臉一緊,把手上的球拋給他“那麼,你投一個給我看看!”
拜託,他可是“籃球王子”耶~投籃算個鳥啊!
“好。”他點頭微笑。他笑她傻呼呼的可愛和天真。
一道白影以閃電的速度掠過她驚訝的眼眸,緊接着一個修長的人影飛身躍起——
神奇的力量,華麗的灌藍,帥氣的姿勢——
Perfect!太完美了。她在心裏暗暗讚歎。
“麻哲學長,我要學打籃球,可不可以加入籃球社?”她晶亮的雙眸閃着渴求的光。
眾所周知,籃球社還從未有過收女生入團的先例。
“你真的想入社?”他挑起一根眉,俊美的臉上劃過一絲不屑的冷笑。
“恩!”她點頭如搗蒜,滿臉的真誠和期待。
“那麼,”他的眼裏閃過一絲邪惡“那麼你先圍着操場跑20圈……”
20圈?乖乖,整整8千米!這不是要她的命么?!
“當然,你可以選擇不跑。”他得意地盯住她慘白的臉,十分“善良”地給她退路。
“不,我跑。”
雪,好象停了。
肆虐的風,很輕很柔。
陽光從林間灑下,在晶瑩透亮的雪地上反射出眩目的光芒!
一圈、二圈……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吸進冰冷的空氣,然後吐出來。
五圈。
她的雙腿像灌了鉛似的不聽使喚,喉嚨口好象有團火在燒,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還有15圈。
可是,真的跑不動了,好想放棄。
他漠然地站在那裏,目光追隨着那個虛弱的身影。
倔強不服輸的性格,和自己是多麼的相似!
“哇——”她難過要死,蹲下來,吐了一地,臉色白得嚇人!
“給你,擦擦。”一個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她淚眼婆娑地抬起臉,眼眸中出現一張被陽光籠罩住的臉孔。
“你叫什麼名字?”
“董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