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痛苦
她叫沈落,從小到大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十七年來,她沒有一天辜負父母的期望,她生的漂亮,活得耀眼,如同一個小太陽。
可她的人生,在短短三個月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思緒拉回三個月前的某一天,那是她這一生的不能釋懷的一天。
她和同學在北京某個小書店逛,想換一個日記本,繞了幾圈卻突然感覺到有些異常,平日裏這個店鋪雖然冷清但也不至於一個人都沒有。
而且,似乎總有一道似有若無的目光在盯着她,可是老闆坐在櫃枱後頭都沒抬,她越來越心慌,拉着同學就往外走。
可是才走不門不到半步,她就被站在店面右側的男人拉住了,那個男的並不是人們口中說的黑衣黑帽一副噁心模樣,而是一身休閑裝,看起來乾乾淨淨。
可拉着她的手的力氣格外大,拼勁全力也沒能錚開,她眼睜睜看着這個男人拉着她走到她同學面前。
“我是她哥哥,她偷了錢不敢回家,爸媽在家裏等我們,先走了。”
她瘋狂地大喊大叫,求她的同學和店鋪老闆幫忙,可是她的同學看都沒看她一眼,低着頭轉身走了,周圍沒有一個人過來幫忙。
她拼盡全力朝附近路過的人喊:“救命,求求你們,我家在×××,我爸爸電話號碼是×××,我求求你們!!!”
再後來呢?許是男人終於不耐煩,強硬地拖着她上了一輛黑色的車,車裏的人直接捆了她,又往她手上扎了一針。
再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她還期望有人能幫她。
可是並沒有……
然後呢?沈落費力的抬手,摸了摸腦袋,意識有些模糊,那些壓在她記憶深處的畫面,再一次被喚醒,帶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疼痛。
她被賣了,應該一戶有錢人家,她醒來的時候蜷縮地躺在一個充斥着酒香的地下室里,膠帶從脖子纏到嘴,手腳都被強制扭曲的綁着,動一下拉扯全身。
起初她還試圖解開繩子,可沒幾下整個人就如同脫力一般渾是汗,她就這樣,被關在那個烏黑的地下室不知道多久,久到她餓得虛脫,終於有人進來了。
她看不清,黑暗使她的聽覺異常敏感,她聽見腳步聲由遠至近,然後一道強光打在他臉上,不一會兒,那人解開了她的腳,她想動,可完全使不上力。
直到被污辱,她心如死灰。
那人來過幾次,每次都會給她打一針,大概是營養液吧,否則怎麼還活着呢?
過了大概一個月吧,她又被轉賣給了另一個人,那時候已經脫相了,瘦得皮包骨頭,骯髒又難看。
可她居然為自己脫離了那個暗無光日的囚牢而開心,等待她的,不過是陽光下的囚牢……
她做錯了什麼,十七年來,誠誠懇懇的生活,別人誇她一句她要更努力十倍。
為什麼偏偏是她?
為什麼不是不是別人?
為什麼要視而不見?
……
為什麼啊!
那雙如同死灰的眼睛瞬間被迷茫不解悲傷痛苦所充斥,眼淚止不住的流,不想被男孩看到,死死咬着泛紫的唇,側頭……
“你……”
羅辭不知所措,他想着自己是不是哪句話刺激到了女孩,想安撫又無說不出話來。
“你走吧……”
沈落再次轉過頭的時候,眼睛已經閉上,恢復到最初的模樣。
一晃神,看了看床上安靜地好像睡著了一樣的女孩,羅辭甚至覺得,剛剛的一切都是一場幻覺。
“好,你好好休息,你的爸媽快回來了吧?如果有事情的話,我就在門外,記得叫我啊。”
羅辭不敢再打擾女孩,他不知道她受到了什麼樣的傷害,他也想像不到,只期望將來時間能抹平她的創傷。
悄悄的走出門去,他現在有一個重要的任務,他要去跟何依道歉,好好的道歉……
何建帶着醫生走了過來,正好看見徘徊在門口的羅辭。
“阿辭啊,進去吧,依依好着呢。”
羅辭沒有注意到何建,驚了一下,聽到這句話后感激地看向何建。
“嗯,好,謝謝何叔叔。”隨即開門走了進去。
何依剛喝完一碗粥,肚子餓得很,正巧羅辭和何建帶着醫生出現。
她揮了揮手,兩眼放光地瞅着他們走近,眼睛一個個掃描過去,直到確認沒有吃的才泄了氣。
羅辭已經不緊張了,看着女孩還是生龍活虎的樣子,直接開口道了歉。
“對不起。”
周圍安靜的有些過分,羅辭不明所以,又深深的鞠了個躬。
“你幹嘛?”何依一臉莫名其妙。
“道歉啊,不然你不原諒我。”又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噗——哈哈哈”何依捂得肚子靠在升起的病床上。
“你,你這道哪門子歉?”
何依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這傢伙居然一本正經的給她鞠躬,太好笑了吧……
羅辭被嘲笑得臉通紅,尋思着這姑娘已經恢復正常了,便雙手抱胸,挑着眉似笑非笑道:“想不想吃辣子雞宮保雞丁酸菜魚麻辣燙重慶火鍋?”
何依立馬止住笑,乖巧地坐着,一句話也不多說。
何建瞪了羅辭一眼,“她病着呢!”
羅辭忙點頭,等何建幫着醫生檢查何依的身體狀況的時候,才朝何依遞過去一個眼神。
“等你好了帶你去吃。”
“不我現在就要!”
“你想得美!”
“……”
醫生檢查完之後邊收道具邊說:“沒有什麼大問題,身體各機能的正常,等體內迷藥排除乾淨了就可以走了。”
臨走之前又語重心長的說了句:“對了,暫時別吃辣,清淡一點。”
羅辭得意的繼續他的眼神交流。
“看吧,你真慘。”
那遺憾的表情,裝模作樣地搖頭,看得何依想爬起來拍他一掌。
羅辭覺得得適可而止,不然就和這有趣的小姑娘結仇了,想了想搬着個小板凳坐垃圾桶旁削蘋果去了。
何依餓得實在受不了了,淚眼巴巴地看着自家父親。
“爸爸,我餓。”
何建翻着病例,頭也沒抬,“你媽跟你買吃的去了。”
何依撇撇嘴,看了看翻得正起勁的父親和削得賣力的羅辭,只期待着自家母親能快點來解救她,然後帶她去吃好吃的。
羅辭盯着削殘的蘋果不知所措的時候,何依媽媽提着幾小袋包子回來了。
“阿辭也在啊,沒吃東西吧?正好,來,吃點東西。”
劉世芳給丈夫女兒分出兩袋包子,又拿一袋遞給羅辭。
“唔,謝謝阿姨。”怕被對方瞧見他削的“藝術品”,連忙側身一擋。
“醫生怎麼說啊?我們依依明天可以走嗎?我們還是早點回家吧,北京這地方不適合玩,回家我們幾家在大院裏擺一桌,打打牌吃點東西聊聊天多好啊。”
“醫生說沒什麼問題,明天可以走了,老弈說幫我們買好了票,明天下午的,早上出院,中午帶他們幾個小孩吃頓飯就走。”
何建很如同妻子的想法,出來玩是為了放鬆,如果不能保證安全的話,還不如回家。
他們大院唯一的娛樂活動大概就是打牌了,還是那種三歲小孩都會的紙牌,一到過年過節的就湊一起,大人輪流上,小孩在一旁喝飲料玩稀奇古怪的遊戲。
倒也自在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