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 我為什麼要解釋
鳳霖是個講信用的人,準確說是決定了事情就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人。
次日,兩場滴血認親在勤政殿展開。
一場是長公主與羲和帝。
一場是曜郡王和羲和帝。
在場大臣全都驚掉了下巴,長公主竟和皇上沒有半點兒血緣關係,曜郡王竟是皇上的孩子!
鳳霓裳又在大臣們驚訝的眼光中,給自己編了一個先帝故人之女的身份,直接將“叔侄**”的惡名脫了個乾乾淨淨。又說了當年鳳霖被人算計,然後她剛好遇上,然後就有了鳳離曜。
至於鳳霖,一手抱着小平安,一手撐在龍椅上,眼中沒有絲毫波瀾,就像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局外人。
等一切真相全部浮出水面,首先是南宮易下跪請求冊封皇后。
理由有三:一是鳳霓裳身份尊貴,當得大平國皇后之位,二是鳳霓裳生下皇室長子,勞苦功高,三是羲和帝宮中空置,也該冊封皇后。
寧存志站出來淡淡諷刺道:“前不久左相大人不還說烈日皇后嫁娶過一次,怎麼到長公主這裏就不一樣了?”又看向鳳霖,進言道:“微臣倒是覺得,冊封為貴妃便是極為尊崇,先不說長公主是前朝楚王妃,就憑和皇上叔侄女二十多年這一點兒,就不能做皇后。”
鳳霖不語。
倒是南宮易臉色極為難看,怒道:“長公主素來就有‘才女’之名,又深得先皇寵愛,如何當不得皇后,要說這還是委屈長公主了……”
“太傅,不必說了,全憑皇上定奪。”就在南宮易話剛出,鳳霓裳便阻止道。
這是全大殿滿朝文武都看着鳳霖。
鳳霖絲毫不在意,淡淡道:“不就是皇后之位,有什麼好爭的。就封為皇后!只是烈日皇后剛去,本皇還得守靈三年,這冊封之禮便先推遲吧。”
寧存志眼中難得地浮現一抹震驚,難以置信道:“皇上!”
所以鳳霓裳所求是這樣?他們二人竟是孩子都有了,離歌又該怎麼辦呢?
鳳霖淡淡道:“寧愛卿,不必再說了。”
寧存志只能沉默下來。
原本南宮易等人是不願意推遲的,只是鳳霖一臉為了成全他們而安撫寧存志的樣子,便只能緘口不言。
三日後,鳳霓裳帶着鳳離曜進宮,入住雲煙殿。
“公主,皇上怎可如此對公主?”鳳霓裳聽說住雲煙殿的時候,連髮絲兒都沒動就應承下來,倒是輕裳十分不甘心。
鳳霓裳淡淡道:“這已經是皇叔最大的讓步了,本宮若還想得到皇叔的心,只能忍着。”
六歲的鳳離曜也不太高興道:“阿娘,咱們有自己的家,為什麼要住進來?”
鳳霓裳蹲下身,摸着他白皙軟糯的笑臉,淡笑道:“曜兒,以後這皇宮就是你的家,而皇上就是你的父皇,明白了嗎?”
鳳離曜如今已經是懂事的年紀,知道什麼是父皇,聽鳳霓裳這麼說,下意識皺眉道:“可是曜兒有父王……”
鳳霓裳面上片刻僵硬,又很快平淡下來道:“皇上才是你的父皇,別問阿娘為什麼,記住便是了。”
鳳離曜頗有些難過。
鳳霓裳難得耐心哄道:“父皇也會很愛曜兒的,曜兒別難過。”
鳳離曜這才點點頭。
鳳霓裳搞定了鳳離曜,對輕裳淡淡道:“放心吧,不會很久的。”
輕裳這才稍稍放心。
就這樣母子二人算是入了宮。
再說姜離歌和楚天奕離開京城后,擺脫身後的小尾巴,一路往南而去,落腳某處客棧。
“離歌,你做什麼?”楚天奕一覺醒來,便見到身上的繩索,不解問道。
姜離歌在桌邊悠悠喝着茶,眼神都沒有施捨半分,淡淡道:“不做什麼,就是有些事情想要問閣下。”
‘楚天奕’一臉無辜,面上更加奇怪問道:“離歌,你到底是怎麼了?”他明明記得剛才還在和離歌喝茶,怎麼這一刻就被捆在這裏了?又或者說,離歌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的身份的?他明明裝的那麼天衣無縫!
姜離歌終於看向‘楚天奕’,翹着二郎腿,淡淡笑道:“別裝了,阿奕並不喜歡喝紫菜蛋花湯。”
‘楚天奕’被識破了身份,反倒是平靜了下來,嘲諷道:“原來你那麼早就發現了。”
難怪離歌從來都不與他過分親近,總說什麼需要時間適應。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呵!
姜離歌冷笑道:“準確說鳳霓裳說出她的要求的時候,我就大概猜到了。”
‘楚天奕’苦笑道:“原來從始至終,入戲的只有我一個人,你們都是聰明人,呵!”
姜離歌也不在意,淡淡道:“你只要一切從實招來,我可以放過你。”
‘楚天奕’閉上眼睛,苦澀道:“無可奉告。”
姜離歌踱步上前,居高臨下,不帶半分感情看着‘楚天奕’,淡淡道:“我猜,以前我與你當然是見過,不僅見過,還很熟識……所以,我的故人你,真的不打算說嗎?”
‘楚天奕睜開眼睛,直直看着姜離歌,眼裏滿是眷念,搖搖頭淡然道:“我既然已經換了這張臉,就不會再提起以前的身份,所以離歌還是別費力了。”
姜離歌不是很在意對方身份,又淡淡道:“好,這個我不會再問你,只一件事,鳳霓裳想要的,是真是假?”
‘楚天奕’只覺得如鯁在喉,自己的存在對她而言就這麼無所謂嗎?明明這一個月裏,她看向他的眼睛裏,是那麼那麼的明亮,怎麼就絲毫無所謂呢?
聽她這麼問,再次搖頭道:“我不知。”
姜離歌算是明白了,抓了這人也絲毫沒有用處,既然如此,還是殺了比較好。旋即毫不猶豫掐上對方脖子……
她本就武藝高強,又殺人無數,自然知道怎樣可以讓人死的更快。明明對方已經快要喘不過氣來,只需再過片刻便能斷氣,可觸及到那雙滿是悲痛的眸子時,姜離歌被燙的鬆了手,人也退後一大步,只複雜地盯着對方。
求生的本能讓‘楚天奕’大口喘着氣,稍稍平復后嗤笑道:“不殺了我,你又如何保護你的羲和帝?”
姜離歌臉色微變,淡淡道:“前塵往事,已經與我無關。”
‘楚天奕’嗤笑道:“那你可知,鳳霓裳苦心經營多年,如今這大平國朝堂上有相當一部分是她的人,更別說之前羲和帝為你得罪那麼多臣子,若是有更好的選擇,你說朝臣是喜歡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還是掌控生殺予奪的帝王?”
姜離歌聽完,果然臉色更加難看。
‘楚天奕’又道:“你啊,就是太相信感情,若是掌握了大權,將心愛之人綁在身邊,囚在一方,豈不是更好?何必讓他憑藉著你喜歡他這一點兒踐踏你的尊嚴,你說是嗎,離歌?”
姜離歌臉色更加難看,壓抑着怒氣道:“所以鳳霓裳要的不僅僅是我離開,還有那個位置,以及鳳霖的自由?”
‘楚天奕’漫不經心道:“誰知道呢?”
姜離歌再次坐了下來,大腦迅速運轉起來,鳳霖如今有難,自己改如何辦才好?
‘楚天奕’這一刻只覺得嫉妒的發狂,明明他也很喜歡姜離歌,甚至能為她付出生命,可為什麼她可以愛上一個又一個男人,偏偏都不是他?冷笑道:“你總說你有多愛楚天奕,可你也愛上了鳳霖,所以姜離歌,你的感情真是低廉!”
姜離歌回過神,絲毫不在意‘楚天奕’這麼說,只冷笑道:“可你也想要不是嗎?”
‘楚天奕’扭過頭,沉默下來。
姜離歌嗤笑道:“可是怎麼辦呢,我姜離歌天生厭惡撒謊之人,更何況是費盡手段欺騙我之人!”
‘楚天奕’竟是哈哈大笑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
姜離歌聽得頭皮發麻,冷冷道:“你笑什麼?”
‘楚天奕’止住笑,雙眼猩紅看向姜離歌,嘲諷道:“就算沒有欺騙你,留在你身邊不圖付出十年,也換不來你絲毫的在意,所以離歌,騙你與不騙你,又有什麼分別?”
姜離歌沉默下來。
的確,這並不是欺騙與不欺騙的事情,曾經阿奕欺騙過她,她選擇了原諒,鳳霖也騙過她,她也選擇了原諒……可是她並不記得身邊還有什麼留下來的熟人。
畢竟以前的好朋友,都被斬殺了。
‘楚天奕’又道:“我原以為你只會愛楚天奕一個人,可是姜離歌你最後還是背叛了他,所以你所謂的愛情真的夠廉價。”
姜離歌忽然糊塗了,這人面上說著喜歡她,怎麼言語間反倒是厭惡她居多呢?再說她喜歡誰和他有什麼關係嗎?
明明是他和鳳霓裳狼狽為奸毀了她好不容易得來的愛情,如今倒是反過來罵她的愛情廉價。
就算是廉價吧,他又為什麼一臉悲痛,就像是她拋棄了他?
真是個複雜又奇怪的人。
心裏想了許多,面上卻只問道:“你說吧,鳳霓裳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值得你改頭換面?”
‘楚天奕’忽然覺得很不甘心,壓抑着怒氣道:“姜離歌,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姜離歌掏掏耳朵,十分隨意道:“聽見了。”
‘楚天奕’又不甘心追問道:“你就沒有什麼解釋的嗎?”
姜離歌一臉奇怪反問道:“我為什麼要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