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九章 短暫和自己和解
“怎麼?歌兒這是發現本皇的美貌了嗎?”鳳霖兩眼發著光問道。
姜離歌見他如此形態,有些尷尬地收回手,在一旁坐下,轉移話題道:“我過兩日就走。”
“去哪兒?”鳳霖坐起身,將衣服拉好,靠在床頭,直直盯着姜離歌問道。
“黎皇這裏走不通,我要親自去一趟九國。”姜離歌淡淡道。
“黎皇既然用不上,那也不必留了。”鳳霖眼中帶了幾分戾氣。
姜離歌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道:“黎皇也算救我一命,我不能忘恩負義。”
“可是歌兒,他本是你的仇人,殺了也不為過。”鳳霖知她心軟了,可黎皇不是個簡單的人,一時的心軟只會害了她,便狠心提醒道。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黎皇他不會的。”姜離歌也不知為何自己如此篤定,左右她便是如此覺得了。
大概是因為黎皇替她擋了一劍,他們兩不相欠。又或者是仗着黎皇的喜歡。
鳳霖臉色忽地有些蒼白,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只淡淡道:“我信你。”
這幾日歌兒的柔情,大概都用完了吧。鳳霖心下苦澀不已。
“鳳霖,謝謝你。”姜離歌聞言,心下一片溫暖,不由自主動容道。
“嗯。”鳳霖輕聲應着,算是接受了這句道謝。
事實上謝謝二字,這幾年裏,姜離歌都不知對他說過多少次了。
心,大概是真的麻木了。
“這剩下的事……”姜離歌看向鳳霖的眼裏有些遲疑。
“你啟程后,我便離開。”鳳霖毫不猶豫道。
姜離歌聞言,心有些疼,如此了解和忍讓她的鳳霖,她不忍心傷害和利用,可偏偏,她給不了他任何承諾,也不願意給。到底是她太殘忍了一些,“鳳霖……”
鳳霖哪裏不知道她心裏想什麼,好笑不已道:“怎麼,捨不得本皇了?”
心裏卻是像吃了黃蓮一般,哪裏是捨不得,他的歌兒啊,就算是他突然出現,救她於危難,她也沒有半分驚喜,如今怎會捨不得,說到底,還是他在犯傻。
姜離歌見他又一副狐狸精一般的樣子,額頭劃下幾條黑線,重新站起身,抬起他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感受到唇上的柔軟,鳳霖先是震驚,旋即反應過來,反客為主。
半晌之後稍稍離開姜離歌,額頭抵着對方額頭,聲音嘶啞至極道:“歌兒,這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嗯,我先的。”姜離歌回應道。
“你知道的,我已經忍很久了,一個吻不太夠……”鳳霖繼續試探道。
姜離歌蹙眉:“到底做不做?”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只要不是傻子都不會忍。
鳳霖重新貼近對方唇。
真的也好,假的也罷,他都不想去管了,只想擁有她。
姜離歌大腦一片空白,缺氧之際還在想,所謂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說的便是鳳霖吧,活脫脫像極了男狐狸精。當被放躺在床上的那一刻,眼角還是劃下了淚,阿奕啊阿奕,我這算真正背叛你了吧?
淚水被男人細細密密吻干,又聽對方心疼道:“歌兒若是不願,那便罷了。”
姜離歌睜開眼,一片霧蒙蒙中,男人昳麗的容顏染上幾分神秘,可那滿身的隱忍卻是無論如何也忽視不掉。
她欠鳳霖的太多,以後說不定就沒機會還了,這副皮囊既然對他還有些用,獻出去又何妨?
想清楚后,主動攀上男人堅實的臂膀,吻上對方。
這樣的動作,鳳霖頓時理智都沒了,拉過被子蓋在二人身上。
早上到中午,中午到晚上,鳳一懷疑他家主子會精盡人亡之時,終於聽他家主子慵懶魘足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來:“鳳一,抬熱水來,還有晚餐。”
鳳一不管心中如何腹誹,面上卻是不敢說的,趕緊應道:“是,主子。”
鳳霖叫完鳳一,又繼續柔情萬分地看着姜離歌,心裏像是吃了蜜一樣甜。
歌兒,我終究是等到了你,是嗎?
整整四年時間,他終於擁有她了,完完全全擁有。歌兒願意和他做那種事,心裏一定開始接受他了,怎能令他不高興?
姜離歌剛剛醒來就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又想到睡覺之前自己浪蕩不已的樣子,心裏羞得不行,故意閉着眼睛裝睡。最後實在是被他看得不自在,這才睜開眼睛,疑惑不已:“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怕你跑了。”鳳霖笑道。
“我一個大活人,能跑到哪裏去?”姜離歌無語極了。
“歌兒,你會一直這樣嗎?”鳳霖有些不確定。
“……”姜離歌沉默下來。
鳳霖久久沒聽到回答,眼睛裏的光暗淡下去,收緊了手臂,嘆息道:“是我強求了。”
姜離歌心裏又是一疼,仰起頭吻了吻他嘴角,接着在他懷裏拱了拱,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靠着,帶着幾分柔和道:“我保證這段時間都對你好,可以嗎?”
“恩,好。”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他既然能打動她一段時間,那也能打動她一輩子。鳳霖心裏重新舒暢起來。
半月後,黎皇徹底恢復,此時九國被滅了三國,剩下六國不得不聯合起來,一起抵擋南楚大軍。
半月的修整,黎皇徹底明白,子虛是真的不需要他了,也許一開始對於子虛來說他就可有可無,身上的上的確是好的差不多了,心卻是更疼了。
為了結束這種狀況,黎皇讓房外兩個士兵告訴姜離歌自己即將要離開的事兒,並表示希望姜離歌看在三個月君臣的份上親自送自己。
姜離歌不是小氣的人,更何況黎皇還救過自己。
黎皇離開那天,兩人坐在馬車裏相對無言,一路到了安州城外,姜離歌這才開口帶着幾分真心問道:“黎皇可有打算去哪裏?”
不是她非要問,而是如今的黎皇可能會找死復仇什麼的。
黎皇苦笑一聲:“還以為子虛不會問呢。”
“怎麼會,做不成君臣,好歹也是朋友。”姜離歌淡淡道。
“是啊,朋友。”黎皇幾分悵然,掀開車簾,看着窗外,幾分惆悵道:“也不知我是解脫了,還是更加沉重了。”
“天下分分合合,黎皇看開才是。”姜離歌怕黎皇想不開,趕緊勸道。
黎皇輕笑一聲,放下車簾,重新看向姜離歌反問道:“子虛連自己都看不開,如何勸我看開?”
姜離歌一噎,她的確是沒有立場勸黎皇看開,自古以來,成王敗寇,多的是落魄君主,同樣也多的是帝王猜疑,忠臣不得善終。她沒辦法這樣說服自己,然後隨波逐流,惶惶終日。
黎皇見她沉默,又道:“子虛心裏有深仇大恨,我心裏亦有深仇大恨,只是子虛會報仇雪恨,我卻無能為力。”
“對不起。”姜離歌道歉道。
黎皇低笑一聲,平平淡淡道:“子虛對不起我什麼呢?畢竟三個月裏,子虛給的每一個建議都完美無缺,每一個建議都是我同意了的,所以子虛……”黎皇眼睛裏多了些熾熱,接着道:“朕原諒你了,原諒你這三個月裏的別有用心。”
半月里,黎皇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把“朕”改為“我”,如今再次用上“朕”,只是想以亡國之君的身份原諒姜離歌。
姜離歌心裏頗不是滋味,道歉道:“對不起。”接着又道:“可我不後悔。”
黎皇聽她說不後悔,沒有絲毫意外,因為這是子虛啊,從來只會往前看的子虛。
這一刻的黎皇不知道,世界上從來沒有隻會往前看的人,而姜離歌這一生,後悔之事更是數不勝數。
笑道:“不後悔便不後悔吧,做了這周幽王,商紂王,我也不後悔。”後悔什麼呢,自己犯下的錯自己擔著,就算沒有子虛,黎國也會亡吧,即使他並不知道子虛在這裏面扮演了什麼角色。
姜離歌見此,心裏也輕鬆了許多,也笑道:“不管黎皇去哪裏,以後再遇到,咱們還是可以把酒話桑麻的。”
“子虛,以後也不必稱我黎皇了,這時間從此只有雲翳。”黎皇淡然笑道。
“嗯,好,雲翳也不必叫我子虛了,叫離歌吧。”這一刻,姜離歌才真正算是信任黎皇。
“離歌?”黎皇絞盡腦汁認真回憶,旋即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指着姜離歌道:“你是姜離歌!”
姜離歌笑笑不語。
“你竟然是姜離歌,那這一切就都說得清了……”黎皇一陣失神。
原來子虛真的和建文帝有仇,同時也和十國有仇,難怪啊難怪,難怪子虛非要十國作亂!難怪子虛說他們兩清了!難怪他用盡手上的一切也沒有查到子虛這個人的存在!卻原來他早就聽說過她!
“黎皇,毀了你的江山,我沒有半分後悔,可我還是要說一句抱歉,原本對你有十分的恨意,這幾個月來我也隱隱感覺到你的無可奈何,南楚勢大,小國根本不敢得罪……”姜離歌認真道。
“別說了,子虛。”黎皇痛苦地搖頭。
南楚有姜傲,北鳳有鳳霖,天下雙將,誰不羨慕?當年南楚自毀基石,他們求之不得,自然是該如何配合就如何配合,獨獨忘了,南楚戰神也是一個人,有血有肉,有家庭,有妻女。他如今還有什麼顏面要別人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