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 殺人是男人的事情
花千樹這裏喋喋不休地數落,用極其難聽的話,謝心瀾再也承受不住,歇斯底里地撲向她:“賤人。”
她當然不是花千樹的對手。可是,夜放就連讓花千樹動手的機會都不給,袍袖一揮,就令謝心瀾踉蹌兩步,差點跌倒。她身邊的暗衛立即長劍出鞘,劍拔弩張。
謝心瀾大吼大叫:“給哀家將那個女人殺了,殺了!”
“朕看誰敢!”小皇帝也一聲呵斥,擋在了花千樹跟前。
花千樹已經從香囊里取出一方絹紗,打開來,交給小皇帝。小皇帝的手都開始輕顫,拿着那塊薄如蟬翼的輕紗,卻好像重若千鈞,就連喉尖都忍不住哽咽了。
“先帝遺旨在此,眾愛卿聽令!”
城牆下眾人看着今日這齣戲是越來越精彩。聽小皇帝確定了那薄紗確實就是先帝懿旨,便紛紛跪倒在地。
小皇帝顫抖着聲音,一字一頓:“除妖后,定乾坤!”
不過就是短短一句話,小皇帝卻念得十分艱難,他抬起眸子望向謝心瀾的時候,眸底已經一片猩紅:“勾結宦官周烈,毒害我母后與父皇,霍亂朝綱,多行不義,謝心瀾,你可還有話說?”
謝心瀾胸膛急促地起伏,一張臉毫無血色,眸子裏積蘊着瘋狂的恨意,卻只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夜放,旁若無人:“你早就知道?”
夜放坦然地點頭:“知道。”
“也就是說,這麼多年以來,你一直都是在跟我虛與委蛇,其實一直都是在想着如何殺了我,替先帝報仇?”
夜放點頭:“這是你應得的下場。”
“呵呵。”謝心瀾苦笑:“所以,五年前你進宮,其實就已經抱着殺我的決心。”
夜放點頭:“對。”
“你夠狠!”謝心瀾咬牙切齒。
“與你相比,望塵莫及。”
“你對得起我嗎?”謝心瀾厲聲詰問。
花千樹上前,站在夜放面前,擼起袖子:“這對付潑婦罵街還是我來,別失了你攝政王的風度。”
夜放竟然果真退後一步:“好!”
花千樹原地轉了一圈,又將袖子放了下來:“我覺得吧,咱們被狗咬了,沒有必要再咬回來。跟她吵架,也丟了我的風度,還是給她來點痛快的吧。能動手盡量別動口。”
足尖一點,身子騰空而起,宛如一隻彩鳳凌雲,在謝心瀾的侍衛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衝到了謝心瀾的跟前,揚起手。
“啪!”
酣暢淋漓,那叫一個痛快。從來沒有這樣痛快過。
謝心瀾整個人都飛了起來,若非是有侍衛保護,怕是要掉落到城牆下面去。侍衛們拔劍相向。
小皇帝不悅地沉聲吩咐:“斬妖后,定天下!膽敢阻攔者,一律殺無赦。”
鳳楚狂立即相跟着起鬨:“斬妖后,定天下!”
幾乎是一呼百應,這卧龍關與漠北駐軍唯他馬首是瞻,立即隨聲附和,氣勢磅礴。朝中如今也多七皇叔與小皇帝的朝臣,今日終於揚眉吐氣,振臂高呼,聲如奔雷。
謝心瀾懿旨調集來的兵馬此時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更何況,其中身在曹營心在漢的不在少數。
小皇帝的命令可以忤逆,先帝懿旨可以視而不見,可是,鳳楚狂手裏握着虎符!而謝心瀾此時完全處於下風。大半個朝堂已然是七皇叔的人。
這些人不在上京,對於上京的風雲變幻嗅覺不太靈敏,但是明白,若是站錯隊,可不是玩笑的,弄不好,那是滿門抄斬的罪過。都說法不責眾,反正大家抱作一團,靜觀其變吧。
這就是七皇叔雖然手握先帝懿旨,但是不掌權勢與兵權,便不敢冒失地拿出遺詔的原因。一朝天子一朝臣,兵權就是政權,自己不夠強大,即便遺詔在手,也不過是一頁白紙,甚至會有人質疑它的真假,更遑論是按照先帝遺詔,與謝家為敵。
再說城牆下的文武百官,有七皇叔與小皇帝的人,自然是斬釘截鐵地擁護小皇帝。而謝家一黨,懂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定是要堅定不移地想要力挽狂瀾。
謝家的追隨者,有聰明的,已經揣測出形勢來。罪證確鑿,謝心瀾若是還想獨霸朝政,除非堂而皇之地謀反。否則,斷無生路。可若是謀反,如今名不正言不順,力量懸殊,同樣是死路一條。
而且這小皇帝,不過是個十來歲剛斷奶的娃娃,竟然就能夠布下這樣一場棋,環環相扣,算無遺策。而且夠果決,狠辣,沒有絲毫的優柔寡斷,將來絕對是個有道明君。
他們互望一眼,就立即當機立斷做出了決定,反水!因此,立即跟夜放一黨站在同一戰壕,對謝心瀾義正言辭地進行痛斥與批判。這就叫,牆倒眾人推。
勝負已分,大勢已去。
小皇帝意氣風發地揮手:“殺!”
“誰敢!”謝心瀾已經是色厲內荏,但是多年的養尊處優積蘊的威風與霸氣還在。
小皇帝跟前的侍衛齊齊一頓。花千樹呲牙一笑:“我敢。”
謝心瀾對着她咬牙切齒:“真後悔當年沒有斬草除根!”
花千樹“呵呵”一笑:“多謝太後娘娘教誨,您提醒得極是,我絕對不會縱容姑息養奸的,該殺殺,絕不心慈手軟。”
她從一旁侍衛手裏抽出一把長劍,滿臉獰笑着望着謝心瀾花容失色的臉。
“你不配!”謝心瀾雙眸幾乎噴出烈焰來,轉而望向夜放:“難道你就沒有什麼話要說嗎?”
花千樹輕呸一聲:“當著我的面勾引我家七皇叔,謝心瀾,你竟然還不死心,非要讓他親手殺了你,方才瞑目嗎?”
謝心瀾好像沒有聽到她說話一般,仍舊執着地望着夜放:“我愛了你這麼多年,你真的狠心眼睜睜地看着我死么?”
夜放輕輕搖頭:“不忍心。”
謝心瀾眸子裏驟然升騰起希望來,幾乎喜極而泣。
夜放從花千樹手裏接過長劍,對着她和暖生風:“吵架鬥嘴你來,殺人向來是男人的事情,別髒了你的手。”
這無疑就是對謝心瀾最大的侮辱。
謝心瀾就覺得,好像有驚雷滾過,將她直接劈做了兩半。
“夜放!”她幾乎是歇斯底里:“你對得起我嗎!”
“你大概忘記了,若非我命大,早就死在了你的手裏。你以為,我不知道,當初南詔一戰的真相嗎?”夜放望着她的眸子裏淬了寒冰,滿是戾氣:“不殺你,我對不起我自己,對不起陪我一同忍辱負重的妻兒兄弟,對不起長兄,對不起天下。”
謝心瀾整個人都開始發抖,然後,仰頭瘋狂大笑,聲如夜梟:“夜放,你說這些傷人的話,莫如直接一劍殺了我來得痛快!你可知道,我當初為什麼要毒殺慧嫻和先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