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打劫
兩人回到淮城東門,已是夜晚。
“要不要到你家去住一晚再出發?”蘇源拍了拍身上塵土,除了臉上有點青腫,整個人又恢復了十分的氣度。
“不必了,我既已決定出門行走江湖,又跟王嬸道別過了,就不用回去了,我們連夜趕路,露宿野外即可,我早想試試江湖兒女天作被地作床的日子了。”吳月生擺了擺手拒絕,坐下調息身體。
蘇源一頭黑線,這人把江湖看做什麼了?以為人人都是丐幫?露宿街頭,食不果腹,飢不擇食的。
“對了,你方才說那裏有古怪,我們進入了類似夢境的場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蘇源疑惑的問道,希望吳月生可以給他一個答案,因為剛才的場景太逼真了,他真以為蘇家被襲擊,尤其是那一劍在臉上的時候,死亡的氣息太重了。
“我也經歷了類似你這樣的場景。你是不是跟我一樣,一開始看到的場景是以一種旁觀者的角度在看,但是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嗯是的。一開始的畫面和我家族流傳的祖上故事一樣,但有些東西看不清。而且完全不覺得有異樣,其中的情緒與畫面就好像親身經歷一般,我都忘記我不是其中任何一個人了,然後畫面就轉到我家族大堂了。”蘇源仔細想了一想。
“對,我原先看到的畫面我完全看不真切,好像是一場戰鬥,非常激烈,很多人混戰,但是我看不清楚他們手中的武器,說著我聽不懂的話。不過我胸中總覺得有一股熱血要噴湧出來,我全身的功法都自行流轉起來,彷彿就是我在其中戰鬥一樣。”吳月生頓了頓,用手摸着下巴琢磨着,“之後也跟你一樣畫面一轉,我突然見到了我師傅,而且師傅讓我去一個地方,望着我的眼神似乎有一絲……一絲抱歉的意思。然後我就突然出現在一座叫豫章的城裏,看到師傅被一群人圍攻,他們的談話我聽不清,但是人人慷慨激昂好像正義凜然的樣子,而師傅則是漫不經心不為所動,他們就大打出手,我正要去幫師傅,他瞥了我一眼,張嘴說了一句話,把我打向一處小湖裏面,我就到了你那。”
“那你是怎麼知道這些是未來的事?”蘇源不解的問道。
“我是猜的,因為我從來沒見過師傅出手,而且他和那群人交談的樣子,很像那天左明三人圍攻師傅交談的樣子,好像是在……詢問,不應該是索要強搶一樣東西。”吳月生如此分析。
蘇源覺得有點合理又有點不合理:“你說的有點對,但是我蘇家一向光明磊落,在江湖上名聲極好,為國為民付出也是極多極多,沒有什麼仇家。為什麼會被襲擊?而且那群黑衣人使用的功法和他們背後神秘的印記我從來沒見過。”蘇源努力的回想那群黑衣人的樣子,搖了搖頭,“而且左明偷了我家傳的那樣東西,在追蹤的應該是九鼎的下落,和他一起的是潘家那兩位,他們不至於泄露九鼎的秘密,如果真是你師傅被很多人圍攻,那一定是有人泄露了信息。這個人會是誰呢?”
吳月生沒好氣道:“這我哪知道。倒是你提到過幾次的九鼎到底是什麼?”
蘇源一臉武林前輩的得意樣老氣橫秋道:“唉,小子,這都不知道,你怎麼混江湖啊?”
吳月生拿劍匣敲了敲他的肩頭。
蘇源趕緊解釋道:“嘿嘿,別激動,九鼎簡單點說就是上古流傳下來的神秘寶物,上面有無敵的功法,招式,兵法,醫術等等無奇不有,只要得到不僅是天下無敵,甚至能夠……你懂的。”蘇源英俊的臉龐,佈滿羨慕的眼神,甚至有點賤賤的,但他很快收了起來,臉色忽然凝重痛恨起來:“不過古今多少人為了這九鼎,甚至只是一則消息,兄弟相殘,父子反目,家破人亡的,九鼎九鼎不僅是稱霸中原,無敵武林的至尊夢想,也是一把雙刃劍啊,我寧願這世上沒有九鼎,人人努力練功,相信人定勝天。不過要我說不想得到那絕對是假的。”
“原來如此。”吳月生點了點頭。“走吧,我們今夜趕路,待會在野外找個地方露宿一晚,得趕緊了。”
“去哪?你有眉目嗎?”蘇源抱怨起來
“而且這一趟忙活,毫無所獲,你說怎麼辦吧!左明和你師傅不知道跑哪去了。”
“去豫章。”
“江西道?”
“對,我師傅臨走前讓我去江西道,而我剛才看到了豫章城,想必那一定有事發生,如果我師傅真被圍攻,我得助他一臂之力。”
“你師傅在那,左明一定也在,我要找他拿回那樣東西,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
夜幕早已垂下很久,滿天星星眨巴着眼睛望着兩人在叢林水陸之間穿梭,朔風撲面,雖早已是春深時節,但夜晚仍舊是寒氣瀰漫,奔走了許久,兩人也有些累了,渾身有點濕淋淋的,江湖人可不似評書之上,民間流傳一般,不吃食物,不換衣物,除了武功高強以外,也與一般人無異。
在迷濛的夜色中,吳月生與蘇源尋了一處還算乾燥的地方,在松樹林下,過了這片樹林就到了臨安城。他們決定在野外歇息一會,因為………他們沒錢住宿。吳月生本就是窮苦人家,而蘇源這敗家小子早將銀兩在路上花完。
在松樹林間生起一堆小火,以便照明和驅趕不必要的麻煩,頭一次出遠門的吳月生心中漾起一陣思鄉的情感,但畢竟還是個少年,更多的是對未來行程的期盼。他不知道江湖有多兇險,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只是期盼着,期望得到心中應有的回報,也期望能夠找到那個男人,問出一個答案或是打出一個答案。
兩個大男人的,又是練武之人,晚上自然是難以入睡,其實也不需要太多的睡眠,只是需要一點點休息的時間,閑來無事又閑聊起來。
是蘇源先開的腔:“先前那個淮湖究竟是什麼地方,還有那兩尊雕像,也太神奇了吧。我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手段,當然我聽長輩說起過,那像是一種神通。你知道底細嗎?”
吳月生用手挑動着火堆:“淮湖我知道的情況早跟你說過了,至於那兩座雕像確實有點神奇,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毋庸置疑在沒弄清楚前你最好少對其他人提起。”
“這我當然知道,不管怎麼說那大將軍像真威風,就好像真有一個人在我面前,而且他的背後絕對不是空無一人,簡直是千軍萬馬的架勢。”蘇源說著說著還嘿嘿笑了起來,“那個仙女我雖然沒看清樣貌,但光看身段一定是個大美人!只是那種手段,該是什麼樣的女子啊!”
“你別想了,那說不定也是跟將軍像一樣,只是幻境,就算真存在也跟你沒關係。”
“怎麼跟我沒關係,我今年才十六歲,未來我可是要成為武林第一人的人。”蘇源看了一眼吳月生,有點心虛。“雖然目前被你小壓一頭。我承認你比我強那麼一點點,也不知道你這個傢伙是怎麼練的。都說武功是越富越好練,什麼秘籍,丹藥,心得都要靠錢和關係來砸,你呢,什麼都沒有還比我強那麼一點點,該說你是天賦好呢還是天賦好。你知不知道我從小有多努力又藉助了多少家族資源。”蘇源仰天大喊:“天理不容啊!不公平啊!”
隨後他自認為很正確的點了點頭:“不過,你師傅應該是個高人,左明和潘家那兩位都要圍攻他,還被他逃了,可想而知他的武功有多麼厲害……”
吳月生靜靜的等他說完:“你有一點說得很對,我是有天賦,但是你大部分是錯的,你不一定很強,師傅常說這武林很大,而且我師傅是一個平時連村裏的狗都怕的傢伙,怎麼會被你吹噓成那麼厲害。你一定是想錯了。”
蘇源立即跳了起來,並大喊大叫起來:“你如果聽過左明,聽過蘇家,聽過我蘇源的名頭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正在他大肆噴吐口水的時候,叢林周圍突然多出許多火把,四面八方在黑夜中齊刷刷的壓過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站住,打劫!”
……
吳月生趕緊站起身來,他還是第一次碰到劫匪,有點小小的興奮。小聲跟蘇源說道:“待會打的過打,打不過就各憑本事,天明在臨安城內見。”
蘇源漫不經心的嘀嘀咕咕:“幾個小毛賊你也怕……真是丟臉。”
誰知吳月生躍躍欲試的點了點為首的那人,挑釁道:“你就是帶頭的那個劫匪吧。江湖規矩,一對一單挑,輸了的任憑處置。”
劫匪頭目做了個猙獰的表情:“小子,有點意思,但是你沒聽說過嗎?人多就沒必要單挑!兄弟們跟我上!”
“你怎麼不按規矩來啊!跟毛先生講的故事不一樣啊!”
口中說著話,吳月生的動作也不耽擱,快速的跑動起來。
蘇源站在一邊看戲。
……
“哎喲,少俠饒命。我們錯了,饒命啊!我們只是一群善良的劫匪,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啊!今天也只是來跟兩位少俠寒暄寒暄。”一群劫匪倒在地上哀聲道怨。
“嘁。”蘇源不屑地哼了一聲。
“你們怎麼這麼弱啊,這麼弱也出來做劫匪?”吳月生初出江湖,對江湖的興緻都感覺少了一半,怎麼這江湖人這麼不堪一擊。
“連我一拳都抗不下,你這個做老大的還不如我身邊這個小子,接了我好幾招都沒倒下。”
劫匪頭目一頭黑線。心裏罵道:“臭小子,是你太強了好不。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力氣大的嚇人。”嘴裏還是奉承道:“是我們的錯,是我們的錯,學藝不精不該出來丟人現眼,還請少俠高抬貴手,我們是善良的劫匪。”
蘇源同樣是扯着嘴角,小聲碎碎念:“這愣頭傻子竟然真不知道自己多厲害。”
欲哭無淚。
“真替我這西北第一少年英雄悲哀……”
“這就算了,就連天下十人之一的左明在他口中都不值一提。”
不知說是他厲害呢還是腦子有問題。
總之,江湖多年沉寂,如今風雨欲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