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約會（1）
09
大雪堆積，路面濕滑，公交車只好小心翼翼地緩慢前行。
鹿兮兮不知道在想什麼，出神地看着窗外。
林深盯着女孩的側顏，彷彿在腦海里構圖，光影、色彩、線條。
他拿出手機想拍下這一幕，女孩恰巧轉頭。
手機屏幕里的女孩，澄澈而明鏡的眼眸直直地看進林深的心裏，惹的他心頭微癢。
“你，幹嘛？”鹿兮兮小聲地問。
林深迅速地收回手機，正襟危坐，目視前方。
過了一會兒，鹿兮兮突然叫他，“林深，林深。”
林深瞧過來，鹿兮兮指着窗外說：“看，又下雪了。”
林深看着鹿兮兮，輕聲告訴她：“昨晚，我看過了。”
他昨晚畫完畫，一看錶都已經4點了。起身去洗澡，忽一瞥窗外，落雪紛紛。想起鹿兮兮曾在朋友圈裏說，初雪時許願一定會成真的。他笑了笑，閉上眼睛祈禱，希望鹿兮兮喜歡我，和我在一起。
“初雪時許的願望會成真嗎？”林深心中一動，湊過去問鹿兮兮。
鹿兮兮激動的回答，“會，會，會。”
林深挑挑眉，“真的？”
“真的。”鹿兮兮重重的點頭，以示肯定。
林深眼裏溢出歡喜，小聲說:“我信你。”
鹿兮兮眼角眉梢都透露出興高采烈的氣息，下一秒神色卻變成了苦着臉懊惱，“可是，我錯過了昨晚的初雪。”
林深揉揉鹿兮兮的頭髮，安慰她，“不是中獎了嗎？比許願更有真實感吧。”
林深這麼一提，鹿兮兮又喜上眉梢，拿出手機給林深看她的中獎信息。
林深點點頭，“知道了，以後別輕易告訴別人。”
鹿兮兮乖乖地嗯了一聲，心裏默默計較着，別人不包括你啊。
車終於到站了，林深下了車，轉身朝鹿兮兮伸出手。
女孩紅着臉將手搭上去，戴着手套的兩人，卻都感受到了對方掌心的溫度。
暖暖的，炙熱的。
站到公交站台上，鹿兮兮仰着頭問林深，“怎麼走啊？”
林深指了指右邊的十字路口。
鹿兮兮邁開步子，想抽出自己的手，卻被林深緊緊握住。她回頭望着兩人牽在一起的手，驚訝的目光移到林深的臉上。
林深沉聲說道：“雪天路滑。”
雪花飛舞的城市街道上，少年牽着少女，一步一個腳印地慢慢走着，像是要走到地老天荒。
站在電影院門口，林深輕輕撥掉鹿兮兮髮絲上的碎雪。
他拉着女孩的袖子，走到休息區的座位旁，“在這裏等我。”
鹿兮兮看着林深的背影漸漸走遠，坐在椅子上，抬起被他牽過的手看了很久，又摸摸自己的頭髮，嘴角的笑容再也藏不住。
林深端着兩杯奶茶回來的時候，沒有看見鹿兮兮的身影。
目光四處追尋，發現女孩正守在一個娃娃機旁邊。
林深走過去將奶茶塞到鹿兮兮的手裏，拿出手機掃碼，對着愣住的鹿兮兮說：“看好了。”
不一會兒，鹿兮兮懷裏被塞滿了玩偶，叮噹貓，helloKitty，大白，蠟筆小新。
眼看林深還要夾，鹿兮兮趕緊拉住他，搖着頭說：“不要了，奶茶都要涼了。”
看着鹿兮兮瞪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求他，林深美滋滋地端起被放在另一台娃娃機頂上的奶茶，走到一處有桌子的位置邊坐下。鹿兮兮連忙跟上去。
吸一口奶茶，鹿兮兮問：“我們看什麼電影啊？”
林深將手機推過來，讓鹿兮兮自己選。
“要不，流浪地球？”
林深默默點頭，拿過手機買票。位置選在了第七排的最中間兩個。
鹿兮兮將自己的玩偶都寄存在服務台，兩人一起取票，排隊，終於進了場。
隨着電影鏡頭轉向蔚藍的海面，林深也悄悄轉頭看着身旁的鹿兮兮。
微弱的燈光之下，女孩帶着3D眼鏡，看得很是投入。
林深瞧着女孩認真的表情，彎起嘴角。
他很少有機會這樣看着她，在學校里，每次不經意間地看到，悄悄捕捉她的身影，於他而言，都是滿足。
此時，喜歡的人就在眼前。
她專註地看着熒幕，長長的睫毛不時地抖動一下，臉上充滿了驚喜與好奇，可愛至極。
女孩認真的看着電影，男孩認真的看着她。
漸漸的，倦意襲來，林深睡著了。
幾乎徹夜未眠的少年，終於熬不住，補起覺來。
鹿兮兮聽到，“北京市第三交通委提醒您：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覺得好笑，想和林深分享。
悄悄看一眼身旁的人，男孩靠在椅背上睡得安然。
鹿兮兮的笑容定格住，睡著了？
兩人的身邊坐滿了情侶，鹿兮兮看看前後左右，不是在輕聲細語笑着說話，就是依偎在一起認真觀影，就只有林深在睡覺。
鬱悶的收回目光，鹿兮兮頓時覺得，電影都看不進去了。
周圍人的低聲細語，被無限放大地傳進鹿兮兮的耳朵。再看一眼身旁的林深，依舊睡得香甜。
鹿兮兮拿出手機，打開百度搜索:第一次約會，男生睡著了表示什麼？
五花八門的解釋，看得鹿兮兮心煩意亂。
再看一眼林深，鹿兮兮發現他動了動，換了一個側顏面向她的姿勢，繼續睡。
鹿兮兮被他這個行為逗笑了，虧他在這裏還能睡得這麼香。
鹿兮兮也靠在椅背上，認真打量起林深。
她給他送了那麼多次情書，因為太緊張、太尷尬，都沒有仔細的看過他。被主任抓到之後，更是看見他就想逃跑。
林深的睫毛好長，鼻樑很挺，眉毛也好看，唇瓣很薄，皮膚質量還那麼好，臉那麼小，簡直是所有優點都集中到他一個人的臉上去了。
怪不得，杜蕊天天在她耳邊誇林深長的帥。
鹿兮兮輕輕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林深的臉頰。林深睜開眼睛，鹿兮兮還舉在半空中的手頓時僵住了。
場面一度尷尬。
兩人的內心活動異常激烈。
林深面色平靜，內心抓狂。
我居然睡著了？
還被鹿兮兮發現了！
我睡了多久？
該不會電影快結束了吧？
鹿兮兮表情僵硬，心裏的感嘆號瘋狂循環。
被抓包了，怎麼辦！
這會兒，該不該把手拿回來！
我的天，他表情這樣，有點嚇人！
手啊手，你為什麼不聽話！
終於林深打破僵局，指了指熒幕，“看電影。”
鹿兮兮連忙點頭。
兩個人迅速坐好，假裝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那個第一次約會看電影，才開場沒多久就睡過去的人，不是我。
那個趁別人睡覺伸出手去戳人臉的痴漢，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