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空海尊者
“你……”大和尚有些惱怒，“師弟這是強詞奪理啊，域外魔族殘忍無道，屠害無辜，我們是替天行道，何來魔說？”
“師兄這話就不對了，就比如說，我在大無相寺門外，稱了塵為師兄，到這裏稱你也為師兄，這是為何？”
無邪和尚微微一笑，看着大和尚說道。
大和尚不語，心中卻是有些不滿，守門的了塵了空都要稱自己為師祖，而眼前這和尚卻稱了塵了空為師兄，稱自己也是師兄，無形之中已經亂了輩分，自己大人不記小人過，但是這個傢伙卻再次提了出來。
無邪和尚望了望臉色莊重的大和尚，繼續說道，
“在我心中，達者為兄，佛曰:眾生平等，無為先後，大無相寺門外，小僧需要二位師兄的幫助，且二位師兄比小僧年長，故一聲師兄不為過；講到師兄你，你和我的那個師兄是師兄弟師兄也是應該，所以，小僧就再問師兄，小僧的稱呼是否有問題？”
“阿彌陀佛，空覺師弟，勞煩你帶無邪師弟過來吧！無邪師弟的佛法精深，已經達到了無我無相的境界！”虛空中，一道略帶沙啞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謹遵住持師兄法旨！”空覺和尚微微欠身，然後看向了無邪和尚。
“原來師弟已經達到了無我無相的境界，師兄愚鈍，還望無邪師弟莫要見怪！”
“師兄哪裏話，無我本無相，又哪來見怪之說！”無邪會心一笑，只是那雙漂亮的丹鳳眼中全是冷漠。
“阿彌陀佛，走吧，無邪師弟，我帶你去師兄那裏，你不是也想見他嗎！”空覺和尚雙手合十，默念一聲佛號，轉身向著後殿走去。
無邪和尚慢條斯理的跟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後，來到了後山的一處山洞前。
“無邪師弟，我便送你到這裏了，空海師兄便在這無憂洞中閉關！”空覺和尚說完，直接轉身向著山下走去。
無憂洞前，無邪和尚靜靜地站着，眼中的複雜之色溢於言表，他的心中半喜半憂，喜得是無數次的想像過見到這個傳奇師兄的情景，憂的是卻不知該如何去面對他，尤其是師尊圓寂之時，他這個傳奇弟子卻未曾到場，而且自從他加入大無相寺后，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無邪師弟，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
“空海師兄，師弟曾經想像過無數次見到你的場景，卻唯獨沒有想像過我們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
“阿彌陀佛，既然如此，師弟何不進來一觀！”
無邪和尚頓了頓，終是邁出了腳步，進入了無憂洞中。
“師弟可知？此處為何名為無憂洞？”
“師弟不知，還請師兄賜教！”
“無憂，無憂？無憂！”
“師兄佛法精妙，師弟自愧不如！”
“非也，師弟如此年紀就能達到無我無相的境界，師兄倒是自愧不如，我也是在三十歲之後才參悟到無我無相之境！”
“師兄，你知道嗎？師尊從來沒有恨過你，即使你一別五十多載，再未踏入過懸空寺！”
“是嗎？哈哈，師弟可知師兄為何會五十三載再也沒有踏入過懸空寺？”
“師弟愚昧，不知師兄何故？”
“我觀師弟已經達到了金剛劫境差一步便可以突破到九幽地境，如此看來，想必禁魔堂中三十六種秘術，師弟已經悉數掌握了吧？”
“師弟不才，禁魔堂中三十六種秘術已經掌握了三十三種，還有三種未曾領悟！”
“師弟可知？禁魔堂中三十六種秘術有大半皆來自域外魔族？”
“知道，師尊曾和我說起過！”
“那你為何還要練習？域外魔族殘忍無道，師弟如此選擇，莫不是已經踏上了魔道？”
“師兄此言差矣，域外魔族，無非是我們五域之人對他們的稱呼，他們是好戰，但師弟仍然相信，他們當中亦有大善人，佛曰:眾生平等，萬惡皆可度！”
“師弟可知？我們的殺戮就是在拯救？就是在度他們？佛陀亦有伏魔象！”
“就算是拯救？我們的方式是不是太過殘忍了？手握屠刀的我們，與魔何異？”
無邪停下了前進的腳步，他突然有些理解自己的這個師兄為何會離開懸空寺了，理念不同，自然道也不同！
此時此刻，無邪望着牆壁上的飛天，感覺到的不再是佛影，而是漫天魔影。
“阿彌陀佛！師兄，你入魔了！”
“入魔？師弟。你錯了，當年我八歲之時，師尊帶我到禁魔堂中，我才明白，原來我一直生活在魔窟之中，師尊的理念我不能理解，我的理念師尊也不能理解，所以我才會離開懸空寺，這個世間，早已群魔亂舞，我做不得那吃齋念佛的小沙彌，我願化身那伏魔佛陀，盪盡世間邪魔！”
“既然如此，師兄，我想我們已經沒有再見的必要了，你的道，早已背離一切……”
“那麼，師弟請便！”
“師兄，保重！”
無邪和尚轉身，向著無憂洞外走去。
“無邪師弟，你這一去切勿墮入魔道，否則，師兄會清理門戶的！”
“多謝師兄告誡！此次前來，師弟並無他意，只想師兄閑暇之時，可以去師尊的墓前看看，師尊他老人家圓寂之時，口中念叨的還是你的名字！”
無憂洞中一陣沉默，許久之後，才幽幽的傳出了一句。
“無邪師弟，你還是好自為之吧，聽師兄一句勸，歸隱山林吧，如今的江湖，早已不適合你了！”
“多謝師兄好意，但是師尊的遺願，師弟會繼續下去，百死不悔！”
無憂洞口，一道佝僂的身影慢慢浮現，滿頭的白髮隨着微風輕輕的婆娑着。
“師尊，你這又是何苦呢？與五域為敵，就算是通玄仙境又如何？一樣的蜉蝣撼樹罷了！如果不是你的堅持，懸空寺又如何會沒落至此，成為人人口中的禁忌之詞？”
望着漸漸消失在山腳的無邪和尚，老和尚又是輕輕一嘆。
“無邪師弟，你可知，你選擇的是一條死路？不過，你和他，真的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