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我乃護國公之女
慕容墨翊的臉因被趙氏扇了一巴掌，很快就出現一個手掌印。
他跪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心中的無奈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沒想到趙氏會抵死阻攔，他感覺寸步難行。
尹伊看着僵持的母子二人，她一點也不意外，哪位母親能接受她這樣的女人？只是可憐了那個男人，為了她，他的膝蓋怎麼就那麼不值錢？
慕容墨翊撫住了憋悶的胸口，在趙氏暴怒的眼神里敗下陣來，他說：“母親，翊兒希望你長命百歲，既然您如此阻攔，翊兒不能做大逆不道之事……”
說完，慕容墨翊緩緩站起了身，重新拉起了尹伊的手，說了句，“我們回去吧！”
“站住！”這時，趙氏厲聲喊道，目光直逼尹伊，“你，給我滾出慕容府！”
尹伊對上趙氏暴怒的眸，四年不見了，沒想到趙氏對她積怨到了如此地步。
尹伊拍了拍慕容墨翊的手，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后，抽出手走到了趙氏跟前，低聲道：“大夫人，我們可否借一步說話！”
趙氏嘴角抽了抽，“你？也配跟我說話？”
尹伊淡淡一笑，湊近了趙氏耳根，低語道：“這可關係到你兒子的性命！”
趙氏一愣，眼瞅着尹伊久久凝視，“好，我們到房裏談！”
尹伊這才轉身看向慕容墨翊，莞爾一笑，道：“你先回去，我跟大夫人說上兩句話，說完了我會自己回去！”
慕容墨翊眼神驚詫，她能跟趙氏說什麼？看她表情輕鬆，彷彿是勢在必得的架勢。
不待慕容墨翊回答，尹伊便跟着趙氏往正房裏走去，白芷守在了門外。
房間內，趙氏轉身看向尹伊，她還是原來的樣子，傾城美貌夾帶着桀驁不馴，好一剛烈女子。
“有什麼話快說！”
尹伊目光柔了下來，儘管趙氏此時目露凶光，但是為了慕容墨翊，一個母親對自己兒子的庇護她有什麼好埋怨的呢？
“慕容墨翊這幾年病痛纏身，若是不及時醫治，恐怕壽命只剩三五年。”尹伊直言道。
趙氏心裏咯噔一下，但仍然很鎮定，“你胡說，翊兒身體健碩，這幾年從未吃過湯藥。你可真是臉皮厚，竟拿他的身子成全你的陰謀！”
尹伊心裏一陣心酸，慕容墨翊，你這一身的病痛是怎麼熬過來的？竟然連你的母親都蒙在鼓裏……
尹伊反問，“大夫人，若是他有意隱瞞病情，您又怎能知曉？”
趙氏慌了，但仍然強裝鎮定，“我不信，這定是你的陰謀，像你這麼蛇蠍的女人，什麼事干不出來？”
尹伊嘆了口氣，趙氏的慌張她都看在眼裏，哪怕是她胡扯，相信也夠趙氏承受的？何況她說得如此信誓旦旦。
尹伊看着趙氏的眼睛，“這次選擇跟他回來，不是為了嫁她，而是為了給他治病。他的病因我而起，解鈴還須繫鈴人，所以只有我能治。”
趙氏終於按耐不住了，“說，到底什麼病？”
尹伊回道：“心病，陳年舊傷，可謂是病體纏身，岌岌可危。”
趙氏撫住了胸口，聲音有了顫抖，“你……你又不是大夫，又如何醫治得了？”
“但是我懂醫術，況且他的心病是最厲害的，除了我，無人治得了！”
趙氏喘息着後退了一步，透過尹伊堅定的眸光，她信了她的話。
良久，趙氏提起了陳年舊事，“四年前，我作為一家主母，扇你那一耳光只不過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想到你心胸如此狹隘，一聲不吭就走人。可憐我翊兒不分白天黑夜尋了你七天七夜，又三日滴水未進，僅僅十日就白了頭，怎能讓我不恨？”
聽完趙氏的控訴，尹伊紅了眼眶，當初為了不讓慕容墨翊找到，她離開彧國去了殷國，哪知他會如此尋她？
趙氏繼續道：“雖然他白了發，但是每日見他意氣風發，我以為他放下了你，沒想到他竟鬱積在心，什麼也不跟我說……”
尹伊無言以對，真不知這男人這幾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這時，趙氏突然大步上前攥住了尹伊的手臂，審視的眸光緊緊鎖着尹伊，道：“我派人查過賽月嬋，更是尋得她一張畫像，你根本就不是賽月嬋！說，你到底是誰！”
那日，尹伊以絕世武功飛離慕容府，趙氏就對她的身份起疑，便差人調查賽月，嬋沒想到卻得出一個驚天秘密。真正的賽月嬋失蹤了，而跟在慕容墨翊身邊的賽月嬋是假的。
趙氏是個聰明睿智的女人，尹伊能感覺得到。
“對，我確實不是賽月嬋！”尹伊鎮定地回道：“可是我的身份比賽月嬋還卑賤，所以當初離開慕容墨翊不是因你那一巴掌，而是因為我不能示人的身份！”
趙氏眼神銳利起來，尹伊不似一般女子矯揉造作，更像是有勇有謀之人。她早就對她得身份有所懷疑，只是不願深究罷了。
趙氏不依不饒，“今日若是不說出你的身份，我又如何能信你？”
尹伊輕眨雙眸，嘴角扯出一絲猙獰的笑意，“大夫人當真敢聽？”
趙氏被尹伊弒人的眸光鎮住了，她真不是一般的女人。
“你敢說我就敢聽！”
兩人對視良久，最終尹伊笑了，她直直盯着趙氏的雙眼，一字一句道：“我乃護國公尹忠國唯一的女兒，尹伊！”
趙氏瞬間懵住了，護國公的女兒？那個為御景帝打下江山又被滿門抄斬的護國公之女尹伊？
尹伊知道趙氏需要時間消化這事，她靜靜地等着，細心地觀察着她的反應。她除了驚詫之餘，眸光沒了之前的強勢，更多的是忌憚。
良久，趙氏哆嗦道：“翊兒……翊兒……可知你的……身份……”
尹伊反問，“你覺得呢？”
趙氏踉蹌地後退了幾步，最終扶住軟榻站穩了身子。翊兒，你這是要讓慕容府滅門嗎？怎麼會痴傻到如此地步？這個女人豈是我們能招惹的？
趙氏又想到了什麼，結巴道：“那……無那憂是……是你所生？”
尹伊直言相告，“不，是賽月嬋所生，她生下無憂后就血崩而死。”
趙氏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只聽她喃喃道：“賽月嬋死了……好好……不是你生的就好……”
無憂只要不是尹伊所生，那麼他們慕容府和尹伊不算有過多交集，就算是以後御景帝知道了尹伊的身份，也不會怪罪太多。
尹伊又怎不知趙氏的小心思，她想到了傲雪，可憐的女兒，看來她不能歸宗認祖了，也許真正敢接納她的人只有慕容墨翊了。
趙氏忽然想到了四年前一次次求尹伊嫁給慕容墨翊的情景，每次她都堅決拒絕，如今想來她是真的不想連累慕容府，心底觸動極深，看尹伊的眼神溫柔多了。
護國公為彧國打下天下，人人稱頌。要說她是護國公之女，這重身份足以讓人尊敬。只可惜被慣以罪臣之女的罪名，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燙手山芋，誰若是招惹，定然是拿着命在開玩笑，他們慕容府怎麼就招惹上了呢？
良久，趙氏稍微平靜下來，語氣變得柔和，“四年前你離開翊兒，是不想連累慕容府吧？”
尹伊別開趙氏的目光，慢慢踱至窗邊，眼眶紅了，“有些時候我很羨慕賽月嬋，即使是青樓女子，也可以堂堂正正地活着。可是我呢，是罪臣之女，生活在黑暗之中，滿腹深仇大恨，對靠近自己的人連一絲感情都不敢表露……”
趙氏心揪緊了，對於尹伊的直言相告還是很感激的，要知道這可是冒着生命危險，沒有萬分信任，又怎能說出口？
同樣，尹伊這麼做也是出於信任，她是個睿智的母親，有慕容墨翊那樣敢擔當的兒子，這個母親也差不到哪裏去。
趙氏一步步靠近尹伊，在她身側站定，道：“護國公是好人，是英雄，可是局勢擺在那兒，不是我們這些平民能左右的，不要怪我絕情……”
尹伊緩緩轉過了身，對於趙氏那句“護國公是好人，是英雄”，她感動地流下淚來，對於趙氏所說的“絕情”，她明白這是人之常情。
尹伊擦了擦眼淚，柔聲道：“大夫人，這次跟慕容墨翊相遇純屬偶然，若是他有一個健康的體魄，我是不會跟他回來的。只需一年的時間，待我為他調養好身子，一定離他而去。”
趙氏沉默良久，終開口道：“可是一年後你離他而去，他不是同樣憂鬱成疾嗎？”
尹伊皺起了眉，這話又何嘗不是呢？
尹伊嘆了口氣，“看來慕容府是真的容不下我啊，好，我走！”
說罷，尹伊即刻轉身就走，奈何被趙氏手疾眼快地拉住了手腕，尹伊定在原地，只聽趙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孩子，先留下來吧，翊兒離不開你，以後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孩子？多溫馨的稱呼，尹伊瞬間眼淚泛濫，她慢慢轉過身，看向這個卸去了嚴厲偽裝的母親。
儘管知道趙氏讓她留下是為了慕容墨翊的身體，但是敢留下她定然得承擔足夠的風險，已實屬不易。
“謝謝大夫人成全！”尹伊哽咽道。
四年了，趙氏對尹伊恨之入骨，卻在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那刻徹底化解了。
趙氏看着她汩汩流下的淚水，心裏同樣不好受，道：“希望你以後行事小心，我們慕容府上下的身家性命全壓你身上了！”
尹伊從趙氏眼裏看到了信任，這需要多大的胸懷，“好，大夫人放心，我定當謹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