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鳳凰山中一聲簫
身在姜都的銅鑼候身着一身白色蟒袍,帶着一位國色天香面紗遮面女子,踏上了天師府的道場。
這銅鑼洲舜氏一族,是前武國的皇室。
當今姜國銅鑼候的舜朝綱是當年武國的王爺。
當年父皇廢長立幼,舜朝綱都坦然接受。
踏上武王王座的弟弟加冕的時候曾對他說:“皇兄為何不勸父皇收回成命,皇弟我何德何能。”
舜朝綱搖頭一笑,給小自己多歲的已經是武帝的舜江山理了理衣領說道:“天命所指,無人能改。”
鴻蒙道場武國還在的時候,空前強盛。
那位老天師的預言很多人都信服的。
舜朝綱還是個翩翩公子的時候,偶遇鴻蒙的老道。
那是舜天府後院的古樹下,中年道人盤坐青石上,當時天上下着細雨,煙雨朦朧中老道一頂斗笠,一身青袍,情景無比蕭瑟。
舜朝綱還記得當時自己將自己隨身帶的一把傘給了道人,道人抬頭看着天空,笑道:“武國的風雨近了,公子可想聽聽你這前半生的故事?”
舜朝綱當時儒雅閑德,礙於面貌非常,因此煩惱於青春兒女私情。
要想門當戶對,沒個鄰國皇室,或者本國世家的少女們會看得上他。
哪怕他是武國皇室的大皇子。
年少的舜朝綱看着老道非凡,便給撐傘,苦談人生。
“紅塵繁華,無吾一席,理當國志,可無伊人,實在空乏,吾傷心也。”
道人撫袖笑道:“公子非常,就像這棵樹,還未頂天立地,若是瓊瓊華蓋之日,必能震鑠古今。”
古樹尚小,風雨中搖晃不定,可是卻根深蒂固,不見其倒啊!
舜朝綱點了點頭,“前輩可說我前半生的故事,願聞其詳。”
道人笑了笑:“公子不久可有一女一兒,三十之時不可爭王位,便後生可謂也。”
當時舜朝綱不信,直到在他周遊姜國之時,遇上姜國的大公主,這才信了。
那年舜朝綱二十齣頭,在銅鑼洲與姜小羽私定終身,一年之後有一兒一女。
適年他帶着姜小羽進入回武國,卻因兩國戰亂而痛失姜小羽。
姜小羽用自己的生命做代價換來姜國與武國十年的相安無事。
十年後舜朝綱看着弟弟坐上武國的王位絲毫不動容。
再十年,舜朝綱四十歲入中年,武國與姜國大戰爆發,武國亡,舜朝綱遵從姜王以駙馬的召見,就此入了姜都。
舜朝綱如今已經頭髮有几絲斑白,站在天師道場上看着四十層直衝雲霄的天師塔,他臉上流露着淡淡的微笑。
武國滅亡已經五年之久了啊!
索性女兒和兒子都長大成人了,此生再有何憾?
他舜朝綱兒女龍鳳,他姜國大駙馬的名號在二十五載已經淪為雲煙如何?
如今區區姜國一隅銅鑼洲侯爺,還不是前武國的故地,他依舊是前武國舜氏的唯一王。
他對道士情有獨鍾,不論是前武國的鴻蒙道場的道人,還是如今姜都的天師府的道人。
“大人,前來天師府可是有啥事?”兩人在幾百米開外,天師府道場上所有還在鑽研陣法與符文的弟子們都抬起了頭。
有一位年紀稍大的弟子便放下手上的活迎了過去,抱拳躬身一禮:“若是大人找我家天師,那我家天師有事出去了,不在,也不知道多久回來,可是要裏面等候!”
年輕道士以禮相迎,就要帶路。
舜朝綱笑了笑搖頭:“無妨,你家天師回來我再登門。”
舜朝綱帶着在這些道士眼中宛似仙女一般的女兒便轉身離去。
年輕道士看了很久,這才撓了撓頭,這大人是誰啊。
當看了很久那身白蟒袍才反應過來,這不就是銅鑼候嘛!
“恭送大人!”
舜朝綱抬了抬手,沒有轉身,帶着女兒慢慢離去。
“紫微啊,你在蚩國太上府修道,可有些許成就了?”舜朝綱背負雙手,看着這天師道山下的綠樹笑問道。
這舜紫微十歲的時候就被舜朝綱送到戰火紛飛的蚩國,身邊只是個給安排了幾個前武國的高手給暗中保護。
從小就沒少吃苦,一晃十多年過去,已經亭亭玉立,黑色面紗遮臉,那雙美麗的秋水眸子更多的是流淌着一種陰冷。
就像她額頭上的黑色三清玄火印,無不彰顯着一種陰冷。
“爹爹,我的修為還好,你多年前派出的那些高手,沒有活着了。”
舜朝綱負在背後的手微微握緊又鬆開,才轉過頭笑着看了女兒一眼。
也沒得到舜紫微的正眼相視。
“喔,看來的確有所成就,若是以後遇上這天師府的那位和你年紀相仿的天師,還是繞着點,據探子來報,你弟弟在那與那位天師交手的時候,莫名失蹤了!”
舜朝綱揮了揮長袖,似乎也不擔心兒子舜應天出事,倒是提醒女兒要小心。
舜紫微搖頭一笑,“只是失蹤而已,又不是死了,爹爹還真是教導有方。”
舜朝綱無奈一笑:“應天不比你聰慧,難免着了別人的道。”
就這和父親有些許不愉快,舜紫微還是挺不放心弟弟的。
與弟弟分別的時候,弟弟哭着喊着求父親不要趕姐姐走的那一幕,至今舜紫微都沒有忘記。
“以後我們兄妹兩的事,你不要再多管,你就做好你的銅鑼候!”舜紫微冷冷地說了一句,便飄然起身,踏着林木,如一隻黑色的蝴蝶翩然遠去。
遠在數萬里之外的銅鑼洲,鳳城縣境內的一座山上,舜應天的隨從人馬在兩個男人帶領下慢悠悠來到入即將入深山的路前。
一天趕路已經近黃昏,過了這鳳凰山便是銅鑼候府所在地界羅天城。
然而兩邊莽莽的山林突然有飛鳥驚起,黑壓壓的鳥群在如血的晚霞下成群盤旋,有種緊張的氣氛。
“停!”手持大戟的男人眉頭微皺,手持大戟從馬上跳下。
背負雙斧的魁梧男人早已將雙斧握在了手中,抬着頭有些凝重地望着天空的飛鳥群。
“這情況不對啊,鳳凰山這一帶很多年都沒見鳥的蹤影了,今個真是奇怪了!”
王陽明親自騎着畢方鳥一路跟在這對人馬身後,為了不讓兩個男人察覺,也是距離拉開了一里。
而此時這莽莽深山突然有巨大動靜,王陽明連忙叫畢方鳥止步,打個盤旋落到了懸崖上。
找了塊石頭隱蔽,大老遠地看着山谷中的那隊突然停下的人馬。
“飛騎隊,去前面探探路,有事情發信號彈。”持戟的中年人招呼了十匹飛騎士兵。
“是!”
十匹飛騎齊聲回應,甩着彎刀揚鞭趕馬,入了林中小道。
突然一聲簫聲響起,整個蒼山林木被紅色的浪濤吹得倒伏。
而簫聲落,林木又站起,樹葉飛得漫天都是。
無數落葉化為箭羽咻咻地破風聲隔得老遠都聽得見,王陽明瞪大了眼睛,這林中有強者啊!
山谷中上坡路上幾聲馬的慘叫,而後是人的慘叫,王陽明起身看見才跑上上路不多遠的十匹飛騎就直接倒飛了回來。
被漫天樹葉凝成的青色箭羽長河給射得支離破碎,血雨紛飛。
那條有樹葉凝成的箭羽長河可謂聲勢浩大,沿途林木都被捲成碎屑,向著山谷中戰戰兢兢的人馬衝去。
“壞了!這是鳳城世家的靈簫訣!”持戟的男人自知不敵,便幾個健步飛到馬上,拉韁繩調轉頭,“羅地,快走!對方是化靈境高手!”
手持雙斧的漢子臉上浮現一絲恐懼,猛地一躍,落到馬上,馬兒都差點被坐翻,連忙用斧子扇馬屁股,開始跟着狂奔。
而其他人都紛紛丟了旗,各自逃命。
箭羽長河開始散開,將其他人都逐一射殺,只留下兩個男人彷彿沒有要滅殺的意思。
樹葉箭羽便在風中散去了靈力,慢慢飄落到山谷中。
那簫聲只響了一聲,就這般可怕,王陽明咽了一口唾沫。
還好自己之前沒有跟上去,不然估計也要被射成篩子。
這山中到底有誰在?
王陽明沒有再想,因為他看見那兩個男人騎着馬正奔自己藏身的這個山崖上絕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