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妖不兩立!
看着司馬元陷入沉默,眾人同樣神色各異。
其中魔主、冥王對視一眼,盡皆看出對方眼中的神光。
司馬元晉陞聖境,對魔鬼妖三方最為不利。
可不知為何,浮黎仙山那位居然對此也並無喜意。
不過此中緣由,稍加深思便想明白了,蛋糕一個人獨享都不夠,怎可分出一半?
要知道,整個浮黎仙山曾經供養了三個聖人境,蕭隋、皇甫懿以及柳舟!
而在蕭隋、柳舟相繼離去之後,整個浮黎所有精純靈機都歸皇甫懿獨享,這個時候倘若再誕生一個聖人境,恐怕極有可能會分去大部分。
雖說司馬元作為仙道後起之秀,並不一定能爭得過皇甫懿,但也可能讓皇甫懿‘收入’銳減啊。
當然,這其中或許還有其他緣由,但毋庸置疑,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乃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之事。
司馬元沉默少許之後,緩緩問道:“不知山主是何意?”
他目光看向神皇,眼中似有探詢與希冀之色。
他仍然不願相信,山主大人會是這麼絕情與漠然。
或者說,他還存有一絲幻想。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神皇眼帘稍垂,輕聲道:“山主並未多說”。
此話一出,司馬元沉默不語。
並未多說,可以理解為,不在意。
亦或者,默認。
默然神皇、妖皇以及魔主等人的行為。
空中氣氛似有些凝滯,但令司馬元失望的是,在幾位聖人存在如此煊赫明顯氣勢之下,浮黎仙山仍然未曾顯露出絲毫異象,這更加說明了那位的意思了。
少頃,司馬元忽然咧嘴一笑,“也罷,既然諸位不願小子停留在靈神域,那我便前往域外,為靈神億兆生靈鎮守界關!”
此話一出,眾人明顯感受到氣氛一松。
但就在這時,司馬元目光一轉,落在琉璃界主之上,淡聲道:“不過在離去之前,貧道尚有兩事相求。”
說是‘相求’,但話里話外的威脅之意極其濃厚。
神皇與娑婆界主已然猜到司馬元所言何事,他們目光一閃,卻並未摻合。
畢竟涉及其父母,此事若再不通融,那這位道門新秀恐怕真要大動干戈了。
卻見西方那位老和尚低眉順眼,極其識相地問道:“司馬施主所說的,可是有關令堂之事?”
司馬元所言自然是有關皇甫靜之事。
他輕輕頷首,“不錯,家母在琉璃界徜徉多年,久不歸山,早已引起不小的非議,況且此事對於琉璃界也並無太多益處。”
他語氣一頓,稍顯溫和地言道:“還請界主大發慈悲,放家母歸山。”
當年之事牽扯甚廣,除了妖皇、琉璃界主外,背後似隱隱有山主的影子。
不過這些蓋世巨擎對於昨日的司馬元而言,乃是不可觸及的無上巔峰,但對此刻的他來說,卻僅僅只是一座大山而已。
大山擋路該如何?
搬開便是。
然而,令司馬元驚詫的是,琉璃界主倒覺得並無不妥,反倒是妖皇陛下微微皺眉,他沉默少許后,緩緩言道:“此事恐怕有些不妥”。
聽到妖皇反對,司馬元目光一凝,落在妖皇陛下的皇冠之上,微微眯眼。
妖皇坦然對視,言道:“此事乃是當年山主與寡人共同商定,由靜兒代替我妖族入琉璃界主修行,而且期限不長,不過一千年罷了,倘若你果真有為其鳴冤之意,不妨請山主降下一道諭令,此事便從此由你處置。”
這話看似將皮球提向皇甫懿,但實則是落在司馬元身上,而且還是綿里藏針地告訴他,此事乃三位聖人欽定,除非請皇甫懿收回成命,否則便無法更改!
所謂聖人一語,言出法隨,比凡間皇帝的‘一言九鼎’可要守信的多。
畢竟倘若天地法則都可任意修改的話,那這天道還算什麼東西?
在妖皇話語落下之後,琉璃界主看了他一眼,卻並未說話。
至於兩人暗中是否傳音了,那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卻說妖皇話語剛落,旁側神皇陛下輕咳一聲,“我倒認為,此中尚有可商榷之地。”
打臉,赤裸裸的打臉!
一旁看好戲的魔主眼中似有戲謔,莫非今兒還有動手的機會?
真有聖戰的話,他倒是絲毫不懼。
妖魔鬼三方聯手,足以立於不敗之地。
何況琉璃界主還站在他們一方,對方只有娑婆界主、神皇與司馬元。
崖主與巫主中立已久,絕不會參與歷次爭鬥。
只要不招惹他們就好。
那邊妖皇眉頭一挑,看了眼神皇后,綿里藏針地言道:“神皇道友莫非離開多年,連靈神域的規矩都不記得了?”
來火氣了!
卻聽旁側巫主微微皺眉,不悅地道:“說事兒就說事兒,少來些陰陽怪氣的話。”
這話一出,妖皇倒是並未察覺不妥之處,倒是魔主皺眉,他明銳的感覺到,這次巫主的立場似乎有些變化。
他目光一閃,瞥了眼清霄靈崖之主的位置后,心中猝然一跳。
莫非..........。
這時,沉默萬年的崖主緩緩抬首,輕聲道:“司馬小友挂念人倫大道,足見道友本性未失,天良未泯,如此成人之美,我等豈有反駁之理?”
他輕輕一震,清幽氣息滲透十萬里空域,令東北方的時空長河都為之凝滯。
反觀東方,更是被神皇與司馬元牢牢掌控,堪稱飛鳥不渡,龍蛇不過。
眾人猛然驚醒,他們竟然不知何時處於東西夾擊之中了。
不過都是聖人境,倒是並未有何畏懼。
但其中透漏出來的信息,卻足以讓諸位心神凜然,再不敢小覷大意。
原來,巫主、崖主站在了浮黎陣營了!
魔主與冥王悄然對視,盡皆看出對方眼中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到底發生了何事,竟然巫主、崖主都開始倒向浮黎仙山?
魔主暗忖,如此一來,有這兩位老牌聖人加盟,再算上司馬元這個新晉聖人的話,豈不是有足足五大聖尊了?
而且,這還沒算上皇甫懿!!
倘若再將皇甫懿算上的話,那豈不是有整整六大聖尊?
靈神九域,明面上的九大至尊中已有六大聖尊聯手,他們這是要幹什麼?
對了,這還沒算上娑婆界主與皇甫山主登上羽化境這一關鍵因素呢!
魔主臉上有些陰晴不定,這些年光想着防備域外那位‘老主人’的偷襲了,卻未料到小小靈神域居然出了大簍子。
而且,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這才是最操-蛋的!
看着魔主臉色變幻不定,琉璃界主自然明悟其中關鍵,他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巫主之後,目光再次落在司馬元身上。
稍作沉吟后,他便緩緩言道:“既然崖主都同意了,那我們等不妨將此事傳訊給皇甫道友一聲,也算給他一個交代,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妖皇陛下沉默不語。
琉璃界乃是他給自己留的一條退路。
倘若連這條路都被斬斷了,那日後必然會落入皇甫懿的轂中,有生之年再難脫身。
故而他決不能答應!
但而且連巫主都投向皇甫懿,少數服從多數一直是‘至尊會議’的原則,今次靈神九大至尊來了八位,而太虛洞天便是司馬元為代表,如此五比三,全勝!
那妖皇準備如何搬回局勢?
莫非還是要搬出皇甫懿?
可即便皇甫懿認同,也不過四對四打平啊。
不對!
卻見妖皇目光一抬,落在娑婆界主身上,嘴唇輕輕蠕動,似在傳音。
司馬元見此微微皺眉,嚴格說來他和娑婆界主的關係並非想像中那般牢固,在這之前,兩人即便有所交集,也只是以地藏為媒介。
甚至那時的他不過道尊,與地藏同級別,卻與這位有着雲泥之別,兩人無法對等談話,故而即便有交集,恐怕也只是地藏‘自作主張’更多一些。
如果說再多一些,或許也只是作為這位佛門巨擎棋子多一些。
這邊娑婆界主聽完妖皇傳音后,目光一轉,落在司馬元身上,突然開口道:“司馬小友,恐怕令堂暫時無法回山了。”
此話一出,司馬元臉色一沉。
莫非這禿驢也跟妖皇穿一條褲子了?
就因為妖皇的一句話?
他心中暗惱,妖皇也是的,你我好歹也算親戚關係,居然如此對我,莫非真以為他不敢翻臉?
他目光有些陰沉,卻並未針對娑婆界主,他雖不知方才兩人究竟在談些什麼,但也知道必然打成了某種協議,否則豈會讓娑婆界主臨陣倒戈。
他目光落在妖皇身上,他倒是未曾料到,今日將娘親救出的最大阻礙便是這位舅姥爺!
嘿,還真是莫大的諷刺啊!
他抑制自己內心的惱怒,努力心平氣和地問道:“不知妖皇陛下為何阻攔司馬迎母歸山?”
對面妖皇初始沉默,少許之後,卻不答反問地道:“你覺得你娘為何甘願入駐琉璃世界?”
這話一出,不少人目光一閃,似乎知道其中內情。
司馬元微微皺眉,莫非這其中還有何淵源不成?
難道不是你妖皇意欲統合妖域百族,而將我娘送出,以彌合妖族種族矛盾么?
卻見妖皇目光複雜,輕嘆一聲后,袖袍一卷,便將兩人單獨籠罩在內。
司馬元神色微動,卻並未阻止。
剩下幾位聖人微微輕嘆,似有些遺憾,看來今日又少了一些談資了。
以往有關皇甫氏族與妖皇一脈聯姻之事雖有耳聞,但此中前因後果終究沒有當事人那麼清楚,眼看這妖皇要將昔日故事娓娓道來,卻鼓搗到暗中去了。
他們也只能徒自嘆息。
做完這一切之後,妖皇幽幽地問道:“那寡人再問你,你爹司馬乾當年遭劫之後,為何不去投奔司馬氏族,嚴守神霄洞天?而是隱藏在靈瑤洞天?”
這話似乎過界了吧?
而且妖皇如何知道,莫非浮黎內部有妖皇的姦細?
司馬元心中一沉,問道:“陛下這是何意?”
妖皇陛下微微皺眉,似乎有些不悅。
他看了眼妖皇,眼中隱有警告之色。
干涉他家私事,恐怕不太好吧?
司馬元目光灼灼,妖皇陛下沉吟少許后,緩緩言道:“當年我欲整合妖族,讓你娘代我出使佛門,出了讓她出來散心外,又何嘗不是助她脫離苦海。”
他目光複雜,輕聲道:“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在你們人族心中,‘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早已刻入骨髓,根本難以消除。”
“當年鳳兒與皇甫昭相戀時,便遭到那傢伙的反對,但礙於道神已經出世,便也讓他們完婚了。”
司馬元心中一動,原來姥爺的名字喚作皇甫昭。
妖皇眼帘一垂,緩緩言道:“但靜兒出世,卻讓老傢伙有些不悅。”
“你可知道為何?”
未待司馬元沉默,他眼神中似有凌厲光芒,一字一句地道:“因為,你娘覺醒了妖族血脈!!”
“而且還是上古妖族血脈!”
“浮黎仙山之中,有人不願靜兒成長,更不希望日後的浮黎仙山掌權人乃是一介妖族!”
“這就是你們人族的‘人妖不兩立’!!”
他目光陰沉,氣息危險,令司馬元如芒在背,呼吸都為之一凝。
他沉默不語。
說實話,人妖不兩立的概念他倒是並未那麼清晰,兩族界限更是有些模糊。
甚至當初在紫霄派,他還主動將青龍、白虎、朱雀以及玄武四妖升為宗門鎮守,畢竟都是為自己流過血之人,豈能虧待。
而且,自晉陞上界、拜入浮黎之後,司馬元並未遭遇多少人妖不兩立的區別對待。
這時妖皇目光深邃,幽幽地言道:“你是否以為,寡人在危言聳聽,畢竟你從未曾真正感受到這種‘人妖之別’。”
此話一出,司馬元心中一震。
卻見妖皇陛下幽幽言道:“那你可知為何青龍、白虎等四象願意輔助於你?”
司馬元終於神色大變,臉上陰晴不定,似有恍然與明悟。
他心中漸漸有了一絲明悟,他臉上青紅一陣后,終於迸出一句:“莫非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了的?”
然而,令司馬元再次失望的是,妖皇輕輕搖頭,“非也,那些妖族是鴉兒派來保護你的。”
司馬元聞言驚愕,下意識地道:“鴉兒派來保護我的?”
他當即斷然否認道:“不可能!”
“鴉兒才多大,怎麼可能會想到這些!”
妖皇目光平淡,但眼神之中卻有一絲欣慰,輕聲道:“鴉兒入道比你早,而且生來便覺醒了上古天鵬血脈,更是早有慧根,如何不可能?”
司馬元張了張嘴,似要反駁,卻不知從何說起。
畢竟,那個小丫頭不過看似從未長大,在他心中,她就是一個小丫頭啊。
怎麼可能在幾百年前便將他的安全考慮到?
而且還知道自家行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