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螳螂之後,尚有黃雀
一處百餘丈峰巔之上,一道身影盤膝而坐,身後數人垂首躬立。
其中便有已然晉陞至築基存在的李道玄,而今其在新立的御劍堂擔任副職,在而今堂主空缺之際,地位權勢僅在其上的不過兩人罷了。
而此刻正盤膝運功之人,正是那唯二之一。
天劍閣閣主、掌門首徒,趙孟敬!
也是公認的紫霄派年輕一輩第一人!
須臾,趙孟敬輕輕抬頭,一股磅礴威壓轟然爆發,卻又一閃而逝,背後數人顫顫兢兢,不敢多言。
他淡聲道,“梁師弟可有話傳來?”
李道玄躬身回道,“回師兄,暫無消息傳來。”
趙孟敬輕嗯一聲,“今次關鍵還在梁師弟等劍峰一脈的存亡之上,但有不測,宗內必然生亂。”
李道玄遲疑少許后,輕聲問道,“師兄,長痛不如短痛,為何師尊仍留有這個隱患?”
趙孟敬沉默少許后,回道,“無論劍峰亦或者主峰,皆乃我紫霄弟子,少一人便是可惜。”
李道玄眼神微復,頗為感慨地道,“師兄心懷宗門大局,師弟慚愧之至。”
趙孟敬哂笑不語,似漫不經心地言道,“李師弟,我紫霄內部競爭也好,鬥法也罷,都不過是家務事,倘若有人意欲引外人摻和,別怪師兄不念同門之誼。”
李道玄大當即低頭,連連言道不敢。
在整個青鴻州六派之中,敢以築基之境向金丹上人揮劍之人不是沒有,九成九以上都死了,活下來的無一不是未來的一宗魁首或主峰之主。
而眼前這位就是其中之一。
趙孟敬神色平靜,負手而立,目光沉凝而冷肅,袖袍紛飛,震蕩作響,迎風飄揚。
頗有幾分掌門淵深如海的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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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蔭涼之下,涼風習習,清爽乾涸之風吹捧在司馬元臉上,令他大鬆口氣。
他趁機大喘口氣,時不時看向身後,臉上滿是心悸與后怕。
此刻,他正在忙命而逃。
身後那人目光冷淡,猶如戲耍般將司馬元趕至某方,手中攻勢愈發凌厲駭然,道道劍法縱橫四周,將司馬元困殺驅趕。
撲哧一聲破空聲穿來,司馬元臉色大變,匆忙起身飛掠。
一抹明亮劍芒倏忽而至,在司馬元堪堪離去之際擊在樹影蔭涼處。
嘭地一聲。
樹皮炸裂,枝丫漫天亂飛,落葉更是撒了司馬元全身皆是,他暗罵一聲浪費。
如此乘涼之地居然被其滅掉毀壞,真是是不可忍孰不可忍。
司馬元眼中凶光一閃,回頭瞅了眼對方,吼道,“是你逼我的”。
他一拍儲物袋,一柄闊寬重劍轟然現身,司馬元握住劍柄,面目猙獰而怖恐,霍然回首。
此時那追逐之人正距其不過百十來丈,這對於築基期存在而言,須臾可至。
身後那人不禁身後一凜,正全身戒備,如臨大敵。
非是他大驚小怪,先前一位同伴便是被這柄重劍偷襲成重傷。
重劍正是劍峰有名的‘天工劍’。
卻說司馬元祭出天工劍之後,眼珠悄悄一轉,口中猛然大吼,“來啊,你來啊!”
其人一邊嘶吼,一邊扔劍。
手中迅速祭出一連串法訣,口中疾聲道,“走!”
嗖地一下,司馬元傲立在重劍之上,迅疾掠走。
身後那人氣急敗壞,近乎惱羞成怒地縱起靈光,凌空飛躍。
他厲聲道,“逃?本座看你能逃到哪兒去!”
他身上靈光大作,飛掠速度驟然加快,不過數個呼吸便再次感應到司馬元的蹤跡。
俄而,前方司馬元那搖搖晃晃地身影已然遙遙在望,他意氣風發,大笑道,
“小子,你若乖乖就範,還可免受皮肉之苦,否則待會兒想痛快死都難!”
司馬元嗤笑一聲后,便不予理會。
他看了眼天色,再默默計算了方位,便知火候差不多了。
此刻他正快要掠出鳳錦國轄境,堪堪臨近馥郁國,往西北穿過馥郁國之後,便是靈岫國。
此番遊歷,司馬元自離開紫霄派伊始便打着周遊列國的心思。
他當日自紫霄西北的劍峰出發,一路跋山涉水方至正西方位的鳳錦國,途中殺了兩撥尾隨修士,第一波勉強算是對方大意,被司馬元誘至山林中斬首。
今日在這鳳錦國邊境遭遇的第二波算是個硬茬,足足兩大築基!
初遇之時,司馬元當機立斷以問仙劍突襲打殘一個,剩下那個此刻正在身後喋喋不休個不停,若非他要引出其背後之人,早就將其分屍斬首了。
司馬元目光陰冷,瞥了眼前方一座巨型鴻溝深澗,他自語道,“倒是一處殺人埋屍的好地方!”
他掠速猛然一提,倏忽一聲便飛至深澗臨崖邊緣。
身後那道猖狂聲音再起,遠遠地吊著死咬不放,直至司馬元御劍停下后,方才冷笑道,
“怎麼,沒力氣了,劍氣消耗殆盡了?”
司馬元抬眼看去,笑道,“不知前輩是哪一峰長老?又是何人能將你調出前來伏殺我?”
那人一身黑衣,如墨袖袍迎風飄蕩,氣息稍亂,似有些急促喘息之態。
他深吸口氣后,氣極而笑地道,
“宗門逆賊人人得而誅之,你個亂臣賊子豈有資格本座伏擊,我不過偶然碰見你這等逆賊,心懷宗門培育之恩方才要將你誅殺!”
司馬元深以為然地頷首致意,“不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今日我奉劍峰峰主之令外出,你等竟然仗勢欺人、恃強凌弱,要滅殺同門弟子,着實與叛宗弟子無異,該殺!”
那人臉色一凌,厲聲道,“小子你顛倒是非,血口噴人,純屬污衊!”
司馬元卻轉頭偏向另側,“這位師兄,你怎麼看?”
對面那位黑衣築基修士悚然一驚,竟然還有人埋伏在側,難道是這小子的同黨?
他霍然轉頭看去,那裏空空如也,並無一人。
司馬元悠然言道,“師兄,你不用潛藏了,師尊他老人家賜了小弟一件法寶,可看破方圓百丈之內所有隱匿之人。”
空中之人沉默少許后,一道溫醇笑語忽然響起,“元師弟火眼金睛,在下佩服。”
話音未落,一位青衣男子浮現而出,其人一身儒袍長袖,面容和煦、氣質儒雅,手中一捧經卷在握,頗有一副手不釋卷的嗜書之態,里裡外外皆浸透出一絲如沐春風的舒適氣度。
想來溫文爾雅一詞便是專為此人而量身定做。
觀其修為,竟是築基大境!
司馬元暗贊一聲,他心中一動,“可是諸葛師兄?”
名喚諸葛無常地儒雅青年含蓄一笑,“元師弟有禮了”。
司馬元鬆了口氣,笑着回道,“師兄客氣”。
對面黑衣人臉上似有陰晴不定,看了眼新近入主靈虛院的諸葛無常,頗有些頭疼。
這位書獃子雖說從來不下狠手,可一旦被其纏上,那就是幾天幾夜的經綸大義齊齊灌輸而來,令人煩不勝煩。
他暗嘆一聲,罷了。
他狠狠地瞪了眼司馬元后,身形倏忽一掠,便消失在天際。
司馬元當即渾身一松,正要笑着言語時,卻見諸葛無常臉色凝重,如臨大敵。
他忽然沉聲道,“快走!”
司馬元神色一愣,旋即神色大變,霍然看向那黑衣人消失方位。
嘭地一聲,似有血光炸裂,染遍了天邊雲彩。
一道不甘的怒吼聲姍姍來遲。
那位築基期的黑衣人竟被人當場打爆!
司馬元想也不想地迅疾後撤,給諸葛無常留下一道話語后,便極為果斷地閃身撤走,
“師兄小心”。
來人不可敵,至少也是築基中期的存在!
少許功夫,已然掠至百里之外的司馬元便聞聽到一絲怒喝聲,旋即便有一道質問話語,
“你等安敢如此?不怕執法殿追責嗎?”
無人應答,回應乃是接二連三的道法襲來之勢。
疾行的縱掠的司馬元驟然剎住腳,目光死死地盯在前方一處高崖之上。
那裏,三道身影駐劍而立,冷冰冰地目光直射司馬元心神。
他碰見了一位熟人。
司馬元只覺口乾舌燥,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語聲微澀地道,“羅師兄這是何意?”
來人目光冷冽,看向司馬元地眼神如同死人,眼中厭惡之色不加掩飾。
就是此子,害他折損兩員大將,今日若不將其千刀萬剮,如何對得起兩位亡靈?
羅道目光陰沉,冷冷地吐出一字,“殺!”
身後兩位半步築基霍然升空而至,襲殺司馬元而來。
一男一女,合擊之下竟與築基存在媲美!
司馬元神色肅然,不待怠慢,他微微眯眼后,決定先示敵以弱。
他臉上露出如臨大敵之色,陰沉失措的驚慌之色一閃而逝,如似未戰先怯。
呼嘯聲霎那間臨近,一道勁風直抵司馬元面部,卻是一柄泛着烏紫色光澤的精悍短小的利箭。
司馬元怪叫一聲,倉促之下根本難以抵抗,直接向後一仰地躲過此道偷襲。
未待他反應過來,那倆人的合擊之術便悄然臨近。
一記宛若妖嬈靈蛇的長鞭呼呼而至,繞着司馬元腰間猝然一轉,便將其死死鎖住。
與此同時,另一位彪形大漢咧嘴一笑,手中半丈長的厚重大刀霍然斬下,直欲將司馬元劈成兩半。
司馬元臉色煞白,似慌不擇路地掏出一柄重劍,對着大刀齊齊對撞而去。
忽然,一絲警笛驟然響起。
卻是一道身影在他頭頂上方猝然浮現,如無中生有,忽然而至。
司馬元募然抬首,眼中滿是肅殺之色,一絲狠辣在眼中浮現,旋即轉瞬即逝。
“羅某知道你尚有手段未出,不過今日我便來一次以多欺少!”
一道話語傳至司馬元耳中。
司馬元面目陡然猙獰,一股駭然氣息轟然散開。
心念傳至紫宮穴內,足足兩百餘滴晶瑩劍元砰然爆裂,化為精粹的劍氣劍意,貫徹四肢百骸。
霎那間,一股滔天劍氣沖霄而起,直接將那不敢置信的妖嬈女子被震飛吐血。
而那欲與司馬元手中重劍一較高下的彪形大漢直接被一道充沛巨力反震的大刀倒飛,劈在其粗獷的臉頰之上,慘叫地跌落下去。
兩大半步築基,一個回合都未完成便被重傷。
司馬元的實力,已然堪比築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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