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死戰!
數月後,司馬元滿身劍痕地回到麒麟崖。
自被劍峰收為親傳后,他便在此地落腳。
剛落足麒麟崖,便有一位劍修疾速趕來,正是曾有一面之緣的劍意池莫愈。
眼見司馬元現身,他大鬆口氣,微微遲疑少許后,自懷中拿出一疊類似請柬般的東西,其上龍飛鳳舞地兩個大字瞬間映入司馬元眼帘:
“戰書!”
司馬元接過戰書,笑着對莫愈言道,“有勞師兄了”。
莫愈擺了擺手,連道客氣,隨即拍了拍司馬元地肩膀后,笑道,“那師兄靜待師弟勝訊!”
司馬元與其交談了幾句后,便笑着將莫愈送走。
他將十幾封戰帖收起,揣入懷中。
隨即盤坐下來,沉吟少許后,將家當統統拿出。
四個儲物袋,依次排列。
司馬元目光一移,第一個儲物袋乃是在拘龍潭滅殺蕭氏弟子所獲,司馬元將袋中諸物件倒出,諸如《鍊氣初解》,《異物論》以及《紫金院》等經簡之物都在,唯有那數百塊靈元石几近全都不翼而飛了,地上稀稀拉拉僅有三十餘塊。
他臉上一陣陰晴不定,“難道是我昏迷之際,有人動了小爺的儲物袋?”
忽然,司馬元感到那古鏡似乎稍重了些。
他目光一閃,嘴角忽然上揚,“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原來是你偷吃了!”
司馬元念頭一轉,便明白那些靈元石正是司馬元在劍崖之上收取劍氣時,被古鏡‘消耗’的。
當時還以為這寶物可無主御使,未曾想到它居然給自家玩兒一次陰招。
旋即司馬元打開第一個儲物袋,正是自趙霜所得。
其內靈元石倒不多,唯有一張名喚‘紫氣東來’當鋪的地契讓司馬元沉吟少許,其餘乃是諸如‘回元丹’、‘補氣丸’、‘辰元丹’等丹藥之類。
司馬元嗤笑道,“這小子書簡都沒有,看來是個不愛學習人,難怪落得如此下場。”
隨後司馬元落在第三件儲物袋上,正是袁承陌所贈,將裏面諸物取出,諸如那件隱形輕紗,一件陣盤以及寒水劍等三件有價值之物。
他再將目光一轉,最後一個儲物袋正是司馬元自那趙冰所有。
司馬元破開封袋禁制之後,嘩啦啦足足有近千餘靈元石掉落,他找尋一周后,同樣並無任何書簡。
最後司馬元一臉陰沉地拿着一張地契,其上‘珍饈閣’字樣令他幾近崩潰,他咬牙切齒地怒聲道,
“又是地契!這趙家怎這麼喜歡買賣房產地契,他們就不怕血本無歸嗎?”
“這兩個破店鋪有個屁用,老子又不缺地皮!”司馬元憤憤不平地道。
麒麟崖方圓數里範圍都是他的,他還缺地皮?
簡直可笑之極!!!
不過最後司馬元終究還是沒扔了,反正兩張地皮而已,又不佔地方。
司馬元摸着下巴思考少許后,將寒水劍、諸多丹藥靈元石等物拿出,以備斗戰時服用。
其餘之物各自放入諸物袋。
司馬元沉吟片刻后,將腰間掛一個,褲襠藏一個,懷中裝一個。
最後一個,埋在麒麟崖。
他感慨道,“古人言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我是深得其精髓啊。”
半日後,一道訊息傳遍劍峰上下。
峰主親傳弟子司馬元於雛鷹澗之巔,回帖應戰!
凡收到回帖之人無不神色激動,嘴唇輕顫地低語道,“老子揚名立萬的機會終於來了!”
“哈,那傻小子居然真的應戰了,真可謂是意外之喜啊!”
有人暗中低聲笑道,“魚兒已上鉤,我等可坐觀好戲上場。”
雛鷹澗,乃劍峰劍崖與劍池相交之地,劍崖居高臨下,俯視雛鷹澗下的洗劍池。
而雛鷹澗之巔,便是劍池之上的深澗峰頂,與劍崖隔澗相望,比鄰而居。
今日雛鷹澗峰巔人群紛涌,喧鬧浮躁,宛若鬧市。
不僅鷹澗峰巔四周百丈範圍內擠滿了人群,就連對面的劍崖邊緣都影影綽綽站滿了人。
粗略一觀,竟有近千人之眾!
司馬元剛來之際,便被這浩大的場面嚇了一跳。
在擁擠的人群中抬眼望去,黑壓壓地一片滿是人頭與銀白色劍袍。
黑白相間的宏大場面直令司馬元後悔不迭,內心哀嚎不已。
司馬元眉眼狂跳,正猶豫着是否要退場避戰?
這時,耳邊一道溫醇話語傳來,令他大驚失色,
“小師弟廣邀對手,師兄我倍感欣喜,特將此事告知師尊他老人家,想必屆時師弟斗劍之時,或可有幸得師尊垂目遠觀。”
司馬元霍然轉首,正見數丈之外的人群中一位身穿白衣地冷麵青年正注視着他。
見司馬元望來,他輕輕含笑,以示鼓勵。
司馬元恍若五雷轟頂,這下好了,直接不用糾結了。
他僵硬地臉上強行擠出一絲笑意,繼而僵直地把頭扭了過來。
他輕輕閉眼,深深地長吸口清氣,濁氣緩緩吐出。
再次睜眼之際,其眼中遲疑猶豫之色一掃而逝,滿是鬥志昂揚之色。
也罷,今日既是他回帖應戰之日,他豈能未戰先怯!
司馬元傲然抬首,挺胸闊步地大笑一聲,口中猛然大吼道,
“劍閣傳人司馬元,特來拜會諸位同門師兄!”
聲音豪邁渾厚,氣息綿長悠久,大笑聲中的傲然猖狂於瞬息間展露無遺!
他身形驟然高高躍起,輕踩幾人頭頂之後,一個飄忽旋轉便落入場中戰台之上。
眾人看着司馬元傲然身影緩緩降落,不知是誰首先大聲喝贊一聲,
“好!”
繼而一片喝彩聲響起。
不提其他,但只這份沉穩鎮定地氣場便折服了場中不少人。
有人見此高素豎大拇指,暗贊其飄揚卓越的風采;有人則微微眯眼,輕嗤一聲,不知是譏諷還是不屑;也有人神色微皺,瞥了眼身邊突然出現了擁護之人,暗罵不已。
陳青琬輕輕斜眼忒了下身側呂昭陽,對方乾笑一聲,似有些心虛。
場中司馬元倒未曾多想,他向著四周含笑抱拳道,
“今日司馬應邀前來,與諸位切磋一二,還望各位師兄不吝賜教!”
話音剛落,在一陣躍躍欲試卻無人願當出頭鳥的短暫寂靜后,募然一道大笑聲響起,繼而隨着其修為氣息的不斷顯露攀升,其朗聲笑道:
“元師弟雖新入我劍峰,卻是我輩英傑,劉某不甚仰慕,今日願拋磚引玉,為諸位博一個好彩頭,屆時與諸位共享!”
那人幾個翻身飛躍之後,場中便多了位幾近三旬的青年劍修。
只見其人略顯方正地腦袋之上,額頭稍闊,濃眉大眼之下,厚厚的黑唇咧嘴一笑,露出數顆光亮潔白的大牙;高大身形足有八尺之餘,其人褪去了寬鬆衣袍,僅穿了一身緊貼肌肉筋骨的塑身錦衣;其隨意結紮的濃密黑髮迎風飛揚,極顯張狂之態。
而那露於人眼的赤銅色皮膚,更是將其莽漢地形象映襯地淋漓盡致。
其人看似粗蠻,但從方才的一番話中,司馬元豈敢小覷來人?
來人身形站穩后,當即抱拳道,“煉劍房劉猛,願領教元師弟精妙劍法!”
一道濃濃地鐵水爐火味道沁入鼻尖,司馬元暗道此人定是打鐵高手!
他神色一肅,回禮道,“不敢,還請劉師兄多多賜教!”
劉猛咧嘴一笑后,當也絲毫不拖沓,一把抓住身上錦衣撕拉一聲便將其霍然撕開。將緊緊帖住後背的寬厚巨劍猛然抽出、輕輕一揮,便有虎嘯豹吼之聲隱隱傳來,兇狠霸道的狂野氣息更是四周觀眾情不自禁地倒退數步。
司馬元微微眯眼,看着劉猛身上的修為氣息,目光稍稍下移。
一柄足有五尺長、一尺寬的赤紅色巨劍狠狠地砸在戰台之上,隨着對方地拖行,一道深深地溝壑將戰台幾乎分割成兩半。
驍勇善戰、力大無窮、心思詭譎!
這便是此人給司馬元的第一印象!
更讓他微微一凜地乃是其鍊氣七層的後期修為。
司馬元苦笑之意輕輕一掠,旋即目光漸漸沉穩,渾身雄厚氣息轟然爆發。
一道道若有若無地無形劍氣在其身側飄忽不定,幾縷令人心悸的劍氣之意更是令場中不少人都瞳孔一縮。
今日首戰,他早已胸有成竹,略施小計。
猝爾,一道暴喝響徹戰台。
“師弟,小心了!!”
煉劍房劉猛拖着重劍,直接裹挾着靈氣旋風直衝司馬元而來。
宛若山嶽崩塌的龐大氣勢,瞬間便吸引了諸多觀眾的眼神,令其等眼神不禁一亮。
司馬元抬首大笑,劍冢數月淬鍊,今日倒可一試自家抗打本領。
旋即身形氣息不禁未全力收縮防禦,反而轟然散開,全無任何守御之意。
在眾人驚呼詫異中,在近千餘同門矚目之下,司馬元迎難而上,沖向那道狂暴氣勢。
俄而,一道震耳欲聾地碰撞聲在戰台上率先響起,緊接着嘭地一道巨響聲再次轟然炸開。
旋即兩道沉悶的痛苦呻吟聲自煙塵中傳出,隨即在眾人齊齊色變後腿中,砰砰碰撞之聲不僅未曾有絲毫減弱,反而愈發的激烈強橫。
此場戰鬥甫一開始便迅速攀至白熱化。
場中不少冷眼旁觀之人,早已從開始的冷笑,悄然變至凝重,旋即再震驚吸氣中,司馬元與那劉猛足足都上了數個回合。
中間更似伴隨着那煉劍房劉猛重劍狂揮狠砸之時的怒吼聲,以及那劍閣小子的死死咬牙的抗敵嘶吼聲,而當兩人的都齊齊大喝一聲之後,戰鬥竟直接攀升至高潮!
司馬元此刻早已不復先前那般瀟洒飄逸,此刻的他黑髮亂散,衣袍之上數道重劍砸了的痕迹,左臂更是微微扭曲,宛若骨折;身形稍斜,肩膀邊緣直接被削掉了一小塊!
血腥味早已瀰漫戰台,猩紅液體更是將銀白色劍袍染紅大半,黑色頭髮之上赤色淤血也漸漸結痂凝塊。
至於對面的劉猛更是看得旁人心驚肉跳,本就顯露在外的赤銅色肌肉之上足有近十道劍傷溝壑,橫七豎八地佈滿胸前上半身。
他不僅未有絲毫惱怒,反而咧嘴一笑,看向司馬元的眼神儘是鄭重尊敬之色。
方才他是欲以力降十會的蠻橫方式直接擊跨對方,未曾料到其竟然對他正面對敵後,以紫霄劍法中的馭劍式將他身上劃上了十數道傷口。
雖不致命,但卻給他造成了極大的麻煩。
司馬元滿眼狠辣,嘴角血液直墮下巴,指尖高舉,一抹宛若燭火地微弱劍氣,輕輕搖曳。
他募然仰天怒喝,
“戰!!!!”
劉猛猖狂大笑,“哈哈哈,好小子,夠狠!再來!!”
話音剛落,兩道撞開的身影再次相對衝來。
須臾功夫,場中砰砰聲再次傳來,當場下眾人看得駭然失色,久久未語。
有人似有不忿,“這哪是比劍法,分明就是混混之間的鬥毆嘛。”
其身側之人大有深意地回道,“師弟可曾瞧見那位元師兄除了正面抗敵之外,還以我紫霄劍法御劍術周遊在外給劉師兄造成了極大困擾,否則單憑蠻力,誰能是煉劍房那群莽夫的對手?”
先前那人語氣一噎,冷哼一聲后,卻不再多言。
此戰,終究不是無有日夜。
在司馬元堅持了數刻鐘后,其身影終於在一道嘭聲中倒飛而出,摔落在戰台邊緣,久久未起。
此戰,自始自終,司馬都未曾祭出問仙劍。
甚至連一絲築基劍氣都未曾放出。
劉猛踏步而出,看了眼昏死過去的司馬元后,滿臉傲然的走下站台,四周人群霍然退散,滿眼敬畏地讓開了一條通道。
他看着摔落得司馬元,沉聲抱拳道,“承讓!”
司馬元自然無法回應,已然徹底昏死過去。
此刻,雛鷹澗眾人神色震撼,久久未言,全場除了救助司馬元之外,盡皆鴉雀無聲。
劍池外圍,呂昭陽神色平淡,眼中似有讚賞劃過,身側陳青琬俏臉煞白,緊抓衣袖一角。
她見司馬元倒地,頓時花容失色,正欲前去救助時,忽感臂膀傳來一陣巨力。
她不敢置信,“大師兄?”
呂昭陽充耳不聞,冷視着某處陰影所在。
她心神一凜,掩口驚呼,“他回來了”。
劍崖邊緣亦是沉默不語。
此戰,劍閣弟子司馬元慘敗而歸。
但劍峰再無一人對其峰主親傳身份質疑不忿。
蓋因此戰,親傳弟子司馬元肩骨斷裂三根,右肩血肉被削,顱骨碎裂兩塊,腹部肋骨塌陷寸許,左臂直接扭曲骨折,右腿筋骨錯位。
司馬元近乎全身癱瘓。
戰後昏死整整兩月之久!
在此期間,劍峰峰主陸鴻離曾親至麒麟崖。
事後嘉勉煉劍房劉猛,並擢升其為煉劍房副堂。
劍峰弟子盡皆瘋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