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3：徐小雨（二）

吃完晚飯後，陳瑞峰突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家裏突然多了一個女孩子，晚上要怎麼睡覺？她和老媽睡一起？父子三人擠一張床？一兩天還沒事，久了……他不反對老爸也不會答應；她一個人睡？他和大哥難道要擠到爸媽床上？更加不可能……

突然，一個有些猥瑣的想法冒出來，剛才吃飯的時候看大哥春風滿面的，殷勤的夾菜勺湯，她不會是陳瑞文的相好吧，然後大哥就和她……但是，看徐小雨的反應，好像和大哥不太熟悉……就在他糾結晚上無床可睡的時候，陳瑞文已經扛着床架子往房間裏搬，陳媽也幫着搬棕墊。

陳瑞峰的家不大，村子裏最常見的磚瓦結構的房子，外面是用石頭壘起的二米多高的圍牆，堂屋兩邊是房間，父母一間，兩兄弟一間，廚房就在兩兄弟房間這邊，再往後就是後院，豬牛家禽穀倉在這裏，圍牆邊有一株長了十幾年的葡萄樹，大半個院子都在葡萄樹蔭下，陳瑞峰一年中最開心的日子就是葡萄成熟的時候，但從徐小雨進家門的那一刻開始，他的人生起了變化。

出了後院就是大山，在不遠處的半山腰有一顆不知種於何年的銀杏樹，老態龍鍾、枝繁葉茂，每當秋天來臨，彷彿漫天遍野都飄着黃色的葉子。陳瑞峰不太喜歡那滿目的黃，太過耀眼，他只喜歡葡萄的紫，溫柔而甜蜜。只是後來不知從何時開始喜歡獨坐在銀杏樹下，發獃或者思考……

大哥和陳媽很快鋪好床，大哥拍醒還在‘夢遊’的陳瑞峰，和他說晚了快去洗澡準備睡覺。“晚上我睡那裏？”“打地鋪。”“什麼？我不要，為什麼徐……我要睡地上？”陳瑞峰指着房間門欲言又止。“那你想睡那裏？”“……”“臭小子快去洗澡，你和我一起打地鋪。”“……”

陳瑞峰默默轉身去沖洗一身塵土，等他搞定自己，卻沒在堂屋看到地鋪，猶豫半響還是推開原本屬於他的房間的門。

“小雨你想不想去念書？”

洗完澡的陳瑞峰，頂着一頭濕發推開房間門，房間裏的中間拉着一道布簾，要和他一起打地鋪的陳瑞文坐在剛剛鋪好的床上，他面對着布簾，在和徐小雨講話。

“小雨你想不想去念書？”徐小雨沒有回答，布簾那邊也沒有動靜，就在陳瑞峰以為她睡着以後，她弱弱地開口了。“你真的不怕我走掉嗎?你爸好像很擔心。”“我相信你不會。”“……”“小雨沒有你的同意，我什麼都不會做，你可以放心。”“嗯！”

對話很簡短，陳瑞峰心中的疑問卻越來越多，但好像現在不是他能開口的時機，還是乖乖地上床睡覺吧。

第二天，陳瑞文領着徐小雨，和非要跟着的陳瑞峰去離家十裡外的鎮子上，他的理由很充分，補他18歲的生日禮物，當然要親自去選，他是不會說自己是為了去觀察他家新成員的。

三人坐上村裏的三輪摩托車，搖搖晃晃半小時，到了方圓數十里最繁華的鎮中心，鎮子延縣道建成，市場、超市、百貨等等就是縮小版的縣城，陳瑞峰乖乖地跟在大哥後面，偷偷打量家庭新成員。

徐小雨，個子矮矮的，只到他肩膀的位置，臉小小的、黃黃的，頭髮有些糙有些黃，一雙腿又細又長，真怕會突然折斷，脖子倒還挺好看的。

今天她還穿着昨天那套牛仔，大哥就直接帶她到鎮上最大的服裝店買衣服，一開始她是拒絕的，但大哥說‘以後你對我的一家四口好點，支持我送陳瑞峰上大學的夢想，來當作今天的回報。’她就同意了，拿着衣服去了試衣間。

“哥，她不是我們家的遠方親戚吧。”“……”注意着試衣間的大哥沒有聽到自家老弟的話。“什麼？”“她是你什麼人？是不是你女朋友？”“不是！”“不是？？那你對她那麼好乾嘛？”

“你都沒有給我買過新衣服。”莫名的陳瑞峰吃醋起來。他都18歲了，成年了，在學校也有不少女生喜歡，但整天不是穿校服、就是穿大哥的舊衣服，偏偏他還個子高，褲子穿身上成了八分褲，既不時尚也不潮流，還經常被嘲笑，想想都心酸。“你自己去選一套。”陳瑞文如是說。

陳瑞峰屁顛顛的去選衣服，他的要求是選一套能體現他所有優點的，特別是要有一條顯腿長的褲子，然後，就把今天非要跟來的主要目的完忘了。

試了一大堆衣服的陳瑞峰，最終只選了一件白色長袖襯衫和一條深藍色修身牛仔長褲，顯擺的在陳瑞文面前晃，還非要他說帥，今天很高興的大哥順了他的意，也沒看標牌就答應給他買。而此時徐小雨還在選衣服，因為大哥說要多給她買幾套，讓她換着穿。

“哥，你重色輕弟！”陳瑞峰向大哥控訴着，眼睛卻看着小雨。此時，她身穿店裏的新衣服，一套粉色連衣裙，襯的臉色紅潤了許多。他莫名覺得她有些可愛，粉粉嫩嫩的，只是腳上那雙又黑又大、丑極了的拖鞋也未免太刺眼了吧！“小雨很漂亮吧！”“嗯……”用鼻音弱弱的回答，雖然他很不想承認。

徐小雨拿着選好的衣服去試衣間換，“小雨是你未來的嫂子！”“……”陳瑞峰眼睛瞟向旁邊，他其實已經猜到了大半。大哥為了讓他讀書、維持家用努力掙錢，從沒時間好好想過自己的事，他的年齡在村裡是屬於大齡困難戶，老爸老媽一直很着急，徐小雨的突然出現肯定不是老媽說的那麼簡單，還有大哥看她的眼神，太溫柔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肉麻的不敢看。而且今天的大哥真的太大方了！平時從不會想要給他買新衣服。

“嫂子？？？她還未成年呢。”“我可以等到她成年再結婚。”結婚！！！他突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說不上為什麼，心裏就是抵觸，就是不想再聊下去。“只要她願意，我們可以馬上辦喜酒的。可是她剛來我們家，還有些怕我……”大哥搭着他的肩膀，眼睛注意着試衣間，他也看着，大哥都說了些什麼他不知道，早沒了聽的心思。

大哥拍拍他的肩拉回他的注意力，“陳瑞峰，你哥我很喜歡她，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好好保護她，不要讓她給別人欺負了，不然扣你零花錢。”大哥用鄭重的表情和語氣說完，他微微地點頭，避開了大哥的眼神。“哥，我那麼點零花錢你還想剋扣！還要不要我活了。”語氣冷淡了幾分，底氣也微弱了許多，但陳瑞文並未發現。“所以你要代替我保護好小雨！你哥我這輩子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孩子……”“大哥我知道了，你不要再和我秀恩愛了！”他有些粗暴地打斷了大哥的話。

剛好，換回自己衣服的徐小雨走了過來，“小雨再選一套吧，大哥想你每天都穿漂亮衣服。”“真的不用了，我還在長個子，買多了也會穿不了的。”小雨連忙搖手拒絕，她都選了三套了，不能再貪心要更多。“今天不是還要買其他東西嗎？”陳瑞文想想也對，接過衣服去付錢。

“你的衣服挺好看，就頭髮長了點，有些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