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夕陽的一抹金黃在城市上空撒下,整個城市都變得金燦燦的,煞是好看!
陶哲站在立交橋中間,望着這個美麗的瞬間,不由得嘆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啊!”低頭看着立交橋下如潮如水的車流,眼中一片迷茫,事業愛情的低迷失意,經濟的拮据緊張,都像一群猛獸一樣逼得他喘不過氣來!三十多年來的人生,活得像一團亂麻一般,不如意,不如意,不如意!這一生倒底有哪一樣值得回味驕傲的呢?掰着手指都數不出來一條!
不如意只歸不如意,作為一個正府公務員,不如意也就是平淡一些,人生,不都是這樣過的嗎?
可是呂鐵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呂鐵是陶哲從小學到初中都同一班的同學,好到穿一條褲子,初中畢業之後陶哲考上了本縣的師範學校,這在九四年以前全國的不發達地區基本上都是這樣的,小學到初中的老師嚴重缺乏,師範大學的學生畢業后又不願到這類比較窮落後的地方任教,地方上為了保證當地教育,設立了師範學校,由初中畢業的考生直接擇優考入,畢業後分在當地任教,這相當大的解決了教師缺乏的問題,九四年以後為提高教師的素質才取消了這一類的師範學樣,陶哲師範學校畢業后卻託了關係進入了鄉政府作了一名科員,從此後便入了仕途,呂鐵的二叔在縣刑警隊當副隊長,呂鐵讀了幾年亂七八糟的垃圾學校后回來后,花了一大筆錢,他叔叔利用關係把他弄進了當地派出所當幹警,這在當時的確是很風光的,陶哲與呂鐵倒是自詡為文武雙煞,帶着少年人的輕狂,立志要干出一番事業來,只是一路走下來,卻是越走越低,越走越沉,也不乏碰個頭破血流,人到中年,陶哲也只是個區委辦公室主任,一腔熱血也早磨得煙消雲散,而呂鐵的二叔在權利派系的鬥爭中敗下陣來而提前退休,呂鐵沒了靠山,二叔的對手則任了縣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呂鐵這個小蝦自是入不了他的法眼,但在他的一畝三分地里,他那一系的人自然是不會給呂鐵好果子吃,在一次與地痞的酒後鬥毆事件中,上面順便就將呂鐵開除,大大咧咧的呂鐵也沒將這看成滅頂之災,在老頭子手裏要了一筆錢開始倒騰生意,不過他哪是做生意的料,賺了一點叫上幾個朋友幾頓大吃大喝掉,沒賺照樣要吃要喝,老頭子給的老本沒幾下也沒了蹤影,好在呂鐵雖然是這樣的性子,見不得人的小敲小打照做,但卻始終不伸手毒品這類殺頭的事,老頭也就由得他混。首發
只是前幾天,呂鐵找到陶哲,笑呵呵的說要發財了,要做一筆大生意,都三十來歲的人了,陶哲也不說教他,問他還神神秘秘的不說,只是說要陶哲再等幾天就知道了,還放了一包東西在陶哲家,又一再叮囑不要打開,如果幾天後人回不來了再打開看,如果他回來了,這包東西就還給他。
過了幾天呂鐵沒出現,陶哲等到的卻是呂鐵的死訊!
據說是出了車禍!
驚怒交集的陶哲打開了呂鐵留下的包,裏面是幾張照片和一本記了很多數字的筆記本,相片是一男一女的合影,男的是公安局長楊重海,女的陶哲也認識,是縣電視台的主持人劉怡,作為區辦公室主任,陶哲沒少接待這個漂亮又利害的電視台女主持,照片上倆人挽手摟腰顯得很親密,雖然不是床上什麼的親熱照,但這幾張照片也絕對能說明倆人不是普通的關係,散發出去對楊重海還是有一定的打擊,翻開筆記本,陶哲慢慢看下去,這一看卻是心驚不已,筆記本里記的簡直可以說是一把殺人利器,不只是楊重海,還有幾個縣裏大人物的見不得光的事,陶哲拿筆記本的手都有些發顫,這可是一顆炸彈啊,炸到誰都會是粹身碎骨的結果!
呂鐵的死會是這個引起的嗎?幾乎可以肯定!
雖然說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可是呂鐵啊呂鐵,眼中又怎麼能容釘呢!
陶哲思量着要怎樣才能為呂鐵報這個仇。因為自己在楊重海地範圍內。而且其中還牽扯了幾個更大地人物。一個不好自己就灰飛煙滅了。更別談什麼雪恨報仇。從縣裏舉報。這條路肯定不行。這隻會讓自己立於更危險地地步。越級上報州里?一來上面地人不熟。二來也不知道楊重海等人地利益網與上面地人有沒有關係。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研究一下再說。實在不能確定就獨自撞省里去!
只是第二天到區政府上班時地卻接到了停職調查通知。說是縣紀委接到舉報。說有經濟問題。等調查完結再處理。調查期間不得離開縣區域。隨傳隨到。這還是因為他地職位不高。與雙規這類詞無緣。
難道是對方察覺了?自己這事與他們有關嗎?陶哲自己地事自己知道。經濟方面絕無半分問題。那隻能是呂鐵地事!
本子!陶哲忽然就想到了那個本子!急沖沖地往家就跑。打開門后心還在呯呯地跳。只是看到房裏里亂七八糟地時候。心忽然就冰涼起來。直往下掉!
衝到冰箱那兒打開冰箱。裏面空蕩蕩地。冰箱面前地地上還散落一堆食物。藏在裏面地膠袋子不見了!
陶哲轉身到房裏打開柜子。柜子裏他還放有兩千塊錢。錢仍然在。只是房間裏地東西也是翻得亂亂地。這就說明。來地人只是為了那個筆記本和照片。也肯定了就是害死呂鐵地人。同時也宣佈了陶哲地失敗!
沒有了筆記本和照片,陶哲就可以說什麼也沒有了,什麼也不是了!有了這東西在手,或許還可以翻身,沒有了這東西,卻是註定翻不了身。
失魂落魄的走到客廳坐下來,客廳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倆個人,其中一個人正挺着大大的肚子躺在沙發上翹着腿在抽煙,這個人陶哲認識,叫賀軍,是縣城裏第一號富人,身家到底有多少不知道,但是縣裏最有名的娛樂城酒店都是他的,這個人,陶哲認得他,他卻不一定認得陶哲。
賀軍吐了口煙圈,慢悠悠的說道:“陶主任,第一次見面哦,不好意思!”
陶哲沒有說話,不是不想說,是實在想不出要說什麼。
賀軍又說:“你得罪了你得罪不起的人,明說吧,東西已經不在你手裏了,你現在什麼也不是,不過,有人不希望明天還能見到你,明白嗎?”
陶哲眯起了眼睛,心卻是更加的冷。
“你自己想清楚!”賀軍抽了一口煙,彈了彈煙灰又說,“留一封認罪的遺書,你自殺,我保你家人無憂,這樣對我對你家人都好,話我帶到了,怎麼做你自己想,你只有半小時的時間,半小時以後我們動手,後果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陶哲嘆了口氣,想了不想,其實也沒什麼好想的,自己現在已經是失敗的結局,家人,當然是死也要維護的,不就是個死么!拿了筆刷刷的寫了遺書,扔了筆,也懶得再跟賀軍說話!——就算跟他說也沒用,他也不是幕後的正主,在台前面走的,只是棋子,他就算保證怎樣怎樣都是鬼話,陶哲明白得很,自己自殺死了,留下認罪的遺書,與呂鐵的事便算結了,家人對那些人一點危害都沒有,自然不會有什麼事發生,但是自己不死,家人受到什麼傷害卻是肯定的,走到這一步,陶哲是不得不死了!
死,還得做到天衣無縫的自殺而死才行,否則有了破綻給對方惹來麻煩,只會給家人帶來傷害。
最後,陶哲想打個電話給家人,拿起手機卻始終按不下去,最終扔下手機出門,賀軍倆個人開了車遠遠的跟着他。
最明顯的地方莫過於最熱鬧的地方,最熱鬧的地方就是人最多的地方,這個城市最熱鬧的地方就是世紀廣場了,世紀廣場右面就是十字路口,人行天橋,陶哲來到了這裏。
天橋下面車輛如流水,陶哲感慨起來:“真是茫茫蒼生啊!”嘆得一聲便飛身躍下,跌入滾滾車流中。
前邊,世紀廣場的超大電子屏上正放着韓磊的MTV,那渾厚而又略帶憂愁的嗓音唱着:“……我真的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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