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23號
呂老闆給我們的地址，是潘家園的一個鋪子。
我和胖子其實一直不怎麼喜歡潘家園這個地方，用胖子的話來說，就是這個地方“商業味道太重”，我倆雖然是干古玩這行當，但對於舊東西至少還是感興趣並且喜歡的，或者說整個琉璃廠做這行買賣的，雖然是指着這東西掙錢，但多多少少是喜歡的，可潘家園不一樣，這裏已經是個成熟的古玩商業街區了，來這裏的無論是買家還是賣家，都是只指望着這玩意賺錢，根本談不上一點喜歡。
這就是我和胖子不太喜歡這裏的原因，一般沒有啥事情的情況下，我們是不會往這裏跑的。
到了潘家園，我倆轉了好幾圈找這個23號的鋪子，可奇怪的是，我們看到了22號，24號，唯獨沒有看到23號，胖子嘟囔說：“這88號結交的朋友都是這麼奇怪的嗎，鋪子連門牌號都沒有。”
我倆轉了幾圈，沒辦法找了個在潘家園的小攤販，問他23號在哪，那傢伙一臉驚訝：“你們是來找23號的？”
我和胖子點頭，把地址給他說：“您看看，是這兒沒錯吧？”
那大哥還是挺意外：“嘖嘖，不容易，這年頭居然還有人記得潘家園還有個23號，一般人早就不知道啦。”
我看他這模樣是又要講故事了，趕緊攔住他說：“那大哥您給我們說說，這23號在哪？我們有點急事，要過去找那邊老闆一下。”
那大哥指了指潘家園最裏面的店鋪說：“你們一直往裏面走，走到最裏面就能看到了，不過時間嘛，”他抬起胳膊看了看錶說：“你們估計還得等兩個小時，那傢伙一般早上起來的晚，而且他們店是預約制，不知道沒有預約讓不讓你們進去。”
胖子砸吧砸吧嘴：“這都啥年頭了，咋還有這麼做生意的？還預約制度，咋這年頭還有這樣乾的，店還沒黃啊？”
那大哥說：“哈哈，大兄弟，我就給你說吧，就算這整個潘家園的鋪子都黃了，23號也不會黃，你知道為啥不？”
得，我一估摸時間，還兩個小時，那就聽聽咋回事兒吧。
胖子興趣早就被吊起來了，問：“快說說，咋回事兒？”
那地攤兒大哥生意也不做了，把攤子一卷說：“因為這個整個潘家園，都是23號那老闆的！”
我和胖子愣了一下，胖子先擺手：“說啥呢你，這潘家園要都是他家的，他還能在這做生意啊？早就不知道到哪瀟洒去了，而且這個園子是國家的，咋能是哪個人的呢！”
我也覺得扯淡，要知道在京城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能買個稍微大點的房子那都不知道得多少錢，更別說在這麼好的地段，有個潘家園這麼大一塊兒地了，這傢伙，保不齊就是京城的前幾十名首富了。
地攤大哥說：“你倆誤會我了，我問你們，這潘家園，最早是幹啥用的？”
這個我倒是不知道，胖子對着方面比較了解，說：“我記得這個園子，最早時候是哪個貴族家的後花園還是啥的，我忘了，反正的確是私人的。”
地攤大哥說：“沒錯，所以我說這園子，最早就是他家的，后倆不是改制嘛，國家就來問他，讓他上交，還給他點錢，不過他上面祖宗說，不要錢，直接給國家，不過就一個條件，說是讓他家在這園子角落弄一個小鋪子，算是給後代人留條活路，其他的，就上交國家，所以他家的鋪子就在園子最角落。”
“嘿，有意思，”胖子摸下巴：“這上面祖宗可是真夠坑孫子的，你說要留鋪子吧，你好得留一個位置好點兒的啊，弄這麼蛋疼個位置，誰進潘家園會走那麼深啊。”
地攤大哥說：“嘿嘿，大哥，這你就猜錯了，我看兩位這樣，潘家園不常來吧？我給你說，來這裏逛的人，都是從裏面往外面逛，從來沒有從外面往裏面逛的，因為聽他們那些做古玩生意的說，叫什麼好東西永遠都是藏在最裏面的，反正意思就是越深的鋪子東西越好，是這麼個理。”
這道理我倒是沒聽說過，不過我和胖子不知道也正常，畢竟琉璃廠和潘家園除了都是古玩市場以外，其他沒有任何一點相同的地方，要說生意風俗不同，也是很常見的。
倒是胖子笑問：“大哥，我在問個事兒，那個23號，也是做古玩生意的嘛？”
這回那大哥不知道了，直搖頭說：“這個我不清楚，但是聽說好像不是，你倆看這個潘家園裏面到處都是賣古玩字畫的，好像每個店鋪都差不多的，但是你倆到時候去看看他家23號那個鋪子門面，你們就知道他家為啥不一樣了，不過我看着好像不像是做古玩的。”
我和胖子起來往裏面走，順便看了看街邊上的鋪子，說實話這些鋪子比琉璃廠的鋪子裝潢好的多了，甚至很多鋪子門口都有叫賣和拉客的人，但是我和胖子怎麼看怎麼彆扭，看了半天胖子蹦出來一句：“這些人臉上全是錢。”
我笑說：“你他娘的還能蹦出來這麼有哲理的話啊，不是小學都沒畢業嗎？”
胖子不服：“老子就是有生活有哲理的人，和學歷有啥關係，你光說老子，你他娘的不也初中沒念完嗎，咱哥倆，半斤八兩。”
我倆一路互相吐槽，一路走到了潘家園的深處，果然是人越走越多，而且鋪子也是越走越豪華，甚至一些鋪子都已經把好東西放在門口讓人看了，胖子眼睛尖，湊上去看了一眼，失落落的回來了說：“草，這地方做生意的比琉璃廠的賊多了，東西都是好東西，就是價格太特么貴了，至少比我們那裏貴上三倍都不止。”
很快，我們就走到了潘家園的深處，果然和剛才那個大哥說的一樣，在一眾裝潢差不多，風格差不多，看起來什麼都差不多的鋪子中間，有一個風格完全不同的奇怪鋪子在那裏。
別的鋪子都是什麼實木啊，黃木啊這種名貴的東西，可是那個奇怪的鋪子表面，卻是一些亂七八糟，像是川劇面具的東西一樣，胖子看着稀奇，走過去看了看說：“哎呦卧槽，老陳你快來看，這些面具有意思啊。”
我也湊過去，走進了才發現，其實這些面具和川劇面具的並不一樣，並不像是川劇面具的那樣誇張，反而是十分的逼真，有男有女，又老又少，並且表情各異。
胖子沒見過這麼神奇的事兒，盯了半天說：“這特么肯定是老藝術家弄出來的啊，這麼逼真，老陳，你說這些玩意兒是咋弄的？”
我正準備上手摸，突然從鋪子裏面走出來了個老頭：“別摸！”
我倆抬頭一看，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瞪着眼睛看我倆，胖子不樂意了：“大爺，您這東西做的夠逼真的啊，摸一下又摸不壞。”
“人皮做的。”
那大爺冷冷的說，我倆的手立刻就縮回來了。
人皮面具？
我一哆嗦，這玩意兒還真的存在？太可怕了，這東西真是用人皮做的？
胖子看了我一眼，把手在衣服上抹了抹：“不摸不摸，大爺，您這就是潘家園23號吧？”
“眼睛小，眼神兒還不好使啊？”大爺吐槽說：“自己看門牌去！”
我抬頭看去，果然是23號，只不過旁邊都是四百多號，不知道23號為什麼被安在這裏了。
“大爺您好，我們是琉璃廠88號介紹來這裏的，要不我們進去了說？”我試探性的問道，因為這大爺脾氣似乎不怎麼好，喜歡懟人。
大爺掃了我倆一眼：“小呂說的就是你倆啊，那行吧，跟我進來吧。”
大爺說完轉身就回去了，胖子在他背後做了幾個罵人的嘴形，然後對我說：“老陳，這老頭脾氣暴啊，你說等我老了，會不會也變成這樣？”
我白了他一眼：“你他娘的先能活這麼大再說吧。”
走到鋪子裏面，我立刻就聞到了一股子味道，說不上來的味，但絕對是中藥的味道，可是我也聞不出來。
胖子更聞不出來了，這傢伙的鼻子裏面，只有香和臭兩個味道，所以中藥味對他來說，那就是臭的，所以他一進門就開始扇呼鼻子：“大爺，您這鋪子多久沒清掃了啊，咋都臭了啊。”
大爺扭頭瞪他一眼：“不會說話就少說，小呂平時挺靠譜一人，咋就找了你們兩個這樣兒的，坐沙發上，我去拿東西。”
胖子不樂意的坐下，問我：“老陳，這啥味兒啊？”
我給他說是中藥味，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哦，是不是這老頭身體不行，自己在這熬藥救命呢？”
“你他娘的才身體不行了！”那大爺又突然從裏屋走了出來，手裏還拿了兩本十分厚的書，不過不是成品書，而是他把一些紙訂在了一起，像是什麼資料的東西。
他把那兩本書扔到桌子上，然後又看了看錶說：“這些東西，你們有兩個小時時間，全部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