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生命是把上膛的槍 第四章 唐門暗襲

第一卷 生命是把上膛的槍 第四章 唐門暗襲

丁艾發聲的一瞬對面男人已手中寸勁一收,只是架勢依舊端的很穩,隨時能再給她補上一掌。

丁艾收了勢,“且慢簡三哥,兄弟來這兒查案的,和此案無關。”

三招內丁艾已經想明白了,這簡天祁多半是在這裏等兇手重返現場,好來個瓮中捉鱉。

只是他如何得知兇手會回來?

男人的聲音低沉:“無關?”

無關大晚上往這荒郊野嶺的晦氣地方跑?

丁艾乾笑兩聲:“兄弟承了情的恩人要嫁簡家,幫她把風。”

簡天祁頓了一瞬:“丁艾?”

“可不是!”

“丁家與江湖中人似乎並無來往。”

丁艾張口就來:“多年前,丁家小姐對在下有一飯之恩。”

民國之後,由於火器的普及,各大武家開始極看中自家秘法。因此各個武館都不再教真東西以防被他家偷學。

以至於後來反而武道式微。除非像武當少林那樣,仗着一方山水薅羊毛,把自己發展成國家5A級旅遊景區隨大勢而變外,很多曾經的名門大戶都淪落到窘困的地步。隱姓埋名的有,改行的也有。大多數大門派的後人們甚至紛紛出走,更不消說傳承。

“一飯之恩”四個字,真是包含了學武之人的太多心酸。

但也有些門派,因着天時地利,改行后反而擁有力量庇護家族崛起成為新的領頭人。如今四大家族裏,“九江八蔓”的何家和“西北風蔓”的冷家,便是兩例。

簡天祁看着眼前身着夜行衣的男人。

這男人身形矮小,雖臉上包得嚴實,但聽聲音年紀不大,可化他掌的那三招卻是十足十的老辣,尤其是那招攤手——守中線,轉手270度,借力打力。

古武各大家論“以柔克剛”,普通人都以為是太極,實則不然。

大眾眼中的其實是養生太極。

在古武對戰上,太極的武式叫做形意拳,講究“直行直進”,即走亦打,打亦走,如黃河之決堤,招式兇猛。

真正“以柔克剛”的打法,古武中以詠春拳為最。身材嬌小的人也更能發揮詠春的威力。

剛剛眼前人做的,說起來其實是詠春最簡單的格擋招式。可簡家,即使是叔伯一輩,恐怕都無人能在半秒內如此輕鬆地化解他剛剛開七成力瞬發的殺招。

此人是高手!

簡天祁不動聲色,正要再試對方,只覺一股直刺脊背的殺意。

下一秒,窗戶盡數碎裂,數十枚鐵蒺藜劈風而來——

“小心!”

丁家的詠春拳教的是最簡單的三板斧——“攤、膀、伏”。剩下那些圈手、割手,老東西們非說是學精不學雜沒稀罕教。

但即使是攤膀伏,也有很多變化。

丁艾左腳邁出一步,側身出手,手走游蛇,一個蛇形短手,便將對二人有威脅的鐵蒺藜全數打掉。

她雙手守回中路,眉頭擰了起來。

“簡三哥,好像是唐門暗器。”

唐門生於宋,發於唐,盛於明。後來隨着“反清復明”的失敗湮滅在歷史中。其實清之後,唐門分裂為無數分支。如今最為壯大的一支在川渝地區以唐家拳出名;使用暗器的,則使唐門弟子們在黑市成為了一種職業的大把攬——

殺手。

丁艾神思游移,全然不知簡天祁心中錯愕。

剛剛那招,詠春聽橋?

拳理中有個很神秘的詞:聽勁。

簡單來說,就是利用皮膚感知,而不是視覺去判斷對方動作。真正的高手練到極致,隔着空氣和衣服便能感知。這一點上,八極和詠春拳理相通。

可鐵蒺藜是死物,不似活人身體的移動遵循某種整體肌肉的走向供人預判。

可這人!

不僅摘了鐵蒺藜,而且只摘“需要”摘的。這在聽勁功夫上可以說是已經登峰造極。即使是拳法鼎盛時期,也會是江湖上最頂尖的。

這讓簡天祁聯想到一個人來——如今江湖上使詠春使到出神入化,統領南方九幡十四路,以苛狠著稱的現任“大掌柜”。

此人雖然已經避世七年,可七年來九幡十四路絲毫不敢放肆,可見其積威。

簡天祁沉默着,眼底在黑暗中精光熠熠,一閃而隨即湮滅。

那頭,劈空又飛來數十鐵蒺藜,只不過這次,十幾人跟着鐵蒺藜一起闖進了屋裏。

功夫都是雜家子,皆拿了武器,一股腦就往他兩身上招呼。

丁艾收了掌改用腿法。上路守中,下路擊敵。

轉眼間,好幾人已經翻身倒地,哇哇直叫,剩下幾個即使能動也被卸了武器。

丁艾蓄勢推掌,一手劈兩。誰知突然聽到身邊一聲悶哼——

簡天祁身形突然萎頓,嘔出口血來。

丁艾來不及細想,幾個攤手撥開突圍,一手抓過簡天祁將其手臂繞過自己肩膀,另一手虛托住男人勁瘦的腰,以內功將敵人震開數米,“簡三哥,沒事吧!”

男人垂眸,彷彿受了嚴重內傷,長睫微顫,眸底精光盡數斂在了丁艾看不到的暗處。

他壓抑着聲線道:“沒事。”

丁艾蹙眉。

此地不宜久留,這些殺手雖然草包,但誰知道還有沒有增援。

丁艾原本怕傷人性命還收着點勁,如今肩膀上沉甸甸的重量卻讓她突然被磨沒了耐性。

膀手落肘,再回帶之勢,為伏手,由橫再變直。伸手攤出,直擊命門。

一瞬間,形態變化竟無法以肉眼追蹤,更甚於形意的五行拳。

她一邊單手迎敵,一邊穩穩托住男人後腰,氣息穩健還能抽空問他句“簡三哥,你家酒店窗外好不好下?”

習武之人的內力身法讓他們可以完成一些普通人看來匪夷所思的動作。江湖傳言有“輕功”一說。但跳樓爬牆,腳下也是需要借力的。憑空飛起來,那是魔法。

“好下。”

“成,等我暗號——”

“三,二——”

“走!”

丁艾一個鑽翻將人打離數米遠,趁着空檔拉起簡天祁就往窗外跳下去。

君行九天的后一側是粗糙的大理石,兩人從11樓借力下去,耳畔是呼嘯的風,眼見着就離那個白膠布貼出來的人形圖案越來越近。

“小心。地上有東西。”

丁艾其實也看到了,唐門的這些宵小防着他們這手,在地上埋了暗器。

只是她原本心無旁騖,如今男人咬着她耳朵說話,她耳朵又天生敏感。

低醇聲線帶着熱氣掃過她耳廓,猝不及防的酥癢令她身體一僵,着地時險些崴着。

作孽!

簡天祁也察覺到她落地時明顯的下盤不穩,眼底驚訝一閃而過,語氣卻很淡:“你也受傷了?”

習武之人,講究“固本盤根”。從小習武的孩童都很難找到7歲后還下盤不穩的。在習武之人看來,25歲下盤不穩和25歲還在尿床之間並沒有什麼區別。

丁艾欲哭無淚,只好順着台階下,模糊“嗯”了聲。

不想一向寡言的簡天祁今晚卻罕見得話多,貼着她耳邊又是低沉一句:“要緊么?”

要緊!內傷!

丁艾深吸口氣,慢條斯理憋出一句:“不打緊,就是家中家訓,男男授受不親。簡三哥你……你離在下遠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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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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