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寺廟上香
第二日上午，雲來居客棧。
縣太爺公子李齊大搖大擺地進來，眼神四處掃着。
不一會，朝着角落裏坐着的那幾個小混混走去。
這幾個人平日裏就靠替一些富貴人家打雜賺錢維持生計，見到李公子來，連忙諂媚地湊上前去。
“李少爺，今日來找小的們可是有什麼事？”
李齊從懷中掏出一張畫，“啪”的一聲，拍到桌子上。
“給我找到這個人，然後給我帶過來。”
其中一個臉上有疤的小混混拿起畫看了一眼，露出垂涎之色。
“好的，小的一定給您辦到。”隨後，他伸出手，食指與拇指朝李公子捏了捏。
李公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怎麼，本公子何時差過你們的錢？把活干好了，虧待不了你們。”
“小的們這就去辦。”
幾個小混混拿了畫，出了客棧，四散開去。
第二日寅時，天還未亮，但邵縣各家各戶已經點上蠟燭，開始梳洗打扮。
此時的顧家。
顧臨惜今日穿了一件藕色襦裙，布料是最常見的絹布。她娘穿了一件煙沙軟羅裙，布料也是極為常見的織錦。
她爹公正廉潔，日常靠着官俸過日子，故而，顧家的生活並不鋪張。
邵縣冬面有一座堯山，山本身並不如何驚艷，但山上有一座大寶光寺遠近聞名。
今天便是一年一度的廟會時間，母女倆早早就收拾完畢，踏上了去往堯山的路。
出門的時候，天空飄起了濛濛細雨，雨水打在馬車的幕布上，濺起一汪汪水花，像是自天地間開出的一朵朵透明花。
大寶光寺在堯山上，距離邵縣城池裏頗遠，即使坐上馬車，也需要兩個時辰。再加上，今天來上香祈福的人遍佈膠州各地，甚至有其他各州的人不遠千里前來，兩個時辰的路程硬是被拖到了四個時辰。
這也是家家戶戶寅時便出門的原因。
等到了堯山的時候，雨已經停了，顧臨惜下車，空氣中到處都是雨後青草的芳香。
大寶光寺極為壯闊，在山腳下便能看到恢弘氣派的寺廟，剛下過雨，山間又起了霧氣，給寺廟的莊嚴又添了一分縹緲之感。
上山的路被修的極為寬廣，這才不至於人太多而發生踩踏事件。
扶着母親登上一級級台階，一路上有說有笑，倒也不覺得煩悶。
高聳入雲的天梯兩側，每隔幾里便會有一座供人休息的涼亭，裏面有寺廟中人早已準備好的茶水。
來寺廟上香的大多都是女子，很少有男人來寺廟，女子體弱，又不得僱人抬，只能依靠自己一步步地走上去，故而，幾乎每個涼亭里都坐滿了人。
顧臨惜扶着母親，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有空位的涼亭，連續走了將近一個時辰的路，終於可以坐下，顧臨惜替母親錘了錘有些酸痛的腿。趁着休息時間向遠處隨意望着。
山間霧氣朦朧，偶爾微風拂過，露出樹木影影綽綽的影子，讓人如同置身於仙境當中。
這時，一個黃衣女子領着幾個丫鬟走了進來。
涼亭原本就不大，另一面還被桌子擋住，黃衣女子幾人要想坐到裏面的位置，便只能從顧臨惜母子倆身前經過。
彼時，娘親正專註着看遠方的美景，她側過身子，為了舒服，一隻腳微微伸出去了一點。
黃衣女子過來的時候，沒看見腳下，一不小心，便被娘親絆了個趔趄。
娘親連忙站起身，滿臉歉意，向黃衣女子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你瞎嗎？看不見來人了嗎？”黃衣女子氣的柳眉倒豎，雙手叉腰，大聲訓斥着娘親，引得周圍人頻頻側目。
“對不起，小姐，是我的錯。”娘親微弓着身子，將姿態放的極低。
沒想到黃衣女子繼續不依不饒，一把甩開丫鬟攙扶着她的手，指着娘親：“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告訴你，我今天要是出了事，十個你也不夠賠的，給我跪下，再好好認個錯，沒準本小姐心情好了，就不跟你們計較了。”
娘親剛要開口，顧臨惜將她一把拉向身後，凌厲的眼神瞪着黃衣女子。
黃衣女子被她兇狠的眼神嚇的一機靈，隨後又鼓起了勇氣，：“怎麼？沒聽見我說的話么？不會又聾又瞎吧。”
顧臨惜忍下心中怒氣，“我們已經很誠懇地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誰知黃衣女子並不理會，反而更加囂張，直接將腳伸到顧臨惜身前，態度十分傲慢：“不跪也行，把鞋給我擦乾淨！”
顧臨惜低頭看了看，黃衣女子穿着精緻的藍白色花紋的繡鞋，繡鞋上綴着大大小小的珍珠，十分素凈漂亮，絲毫不見污跡，她微促着眉頭，說道：“你別得寸進尺。”
“哎呦！”黃衣女子輕聲笑着，對着身邊的丫鬟嘲笑顧臨惜。“我沒聽錯吧，這是哪裏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竟敢指責我！”
顧臨惜抬眼望她，忽而一笑，像看小丑一樣的表情，輕蔑而微帶嘲諷。
黃衣女子還從未見過有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頓時心中更加生氣，一張小臉氣的通紅，眼睛瞪着顧臨惜，恨不得將她臉上瞪出十個血洞來。
“你這野丫頭，你竟敢對我如此不敬！我！我饒不了你！來人啊，給我好好教訓她！”
說完，身旁便有兩個丫鬟上前，面露猙獰，一人架着顧臨惜，另一人抬手就要朝她的臉打下去。
顧臨惜抬手握住小丫鬟細嫩的手臂，稍一用力。
只聽“啊！”的一聲，原本囂張至極的小丫鬟蹲下地上捂着自己的手臂，“哎呦哎呦”的叫着，疼的眼淚在眼裏打轉。
另一個要架着顧臨惜的丫鬟急忙退後，免得自己受無妄之災。
顧臨惜徹底沒了耐性，冷冷地說道：“要麼閉嘴，要麼滾！”
黃衣女子定定看了她幾眼，顯然也被突如其來的情況嚇了一跳。
看着自己旁邊連連後退的丫鬟，氣得跳腳：“沒用的東西，你們一起上啊！”
小丫鬟們顫顫巍巍的，她們雖然是丫鬟，但平時一直跟在小姐身邊，養尊處優慣了，一點疼痛都沒受過，看着先前上去的丫頭，已經快疼得暈了過去，其他人哪敢再上。但她們也不敢不聽小姐的命令，故而，丫鬟們一個個的身後像是有人拉着，步子小到不能再小。
此時顧臨惜冷眼站着，掩在袖子裏面的手微微一動，一股幾不可聞的香味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