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別攔着我救人
趙大人看她篤定的神色,內心有些猶豫。
老大夫看趙大人意動,忙道:“趙大人,在我朝,就沒有一個女大夫,而且剛才又遇強人,切不可相信,免得被小人陷害。”
顧臨惜有些煩躁,皺了一下眉頭,道:“治不治由你們決定。”
趙大人的目光瞟向了那個玄色衣衫男子,男子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趙大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好,你去試試。”
“趙大人……”
趙大人不耐的揮了一下手,道:“就當是死馬當做活馬醫吧。”然後對臨惜一抱拳,道:“勞煩姑娘了。”
那老大夫頓時語塞。
顧臨惜徑直向馬車走去,路過老大夫身邊的時候,不屑的哼了一聲,道:“迂腐之極,你自己治不了,還那麼多事。”
“你……”老大夫鬍子氣的一下子都翹了起來。
馬車內極大,一名女子臉色蒼白,躺在那裏,若不是她聽覺靈敏,聽到那微弱的呼吸聲,恐怕說是死人也不為過。
顧臨惜上前掀起被子,只見女子腹部有一處劍傷,傷口並不大,但嚴重在劍上淬了毒,此時傷口處留着黑血,就連衣服都已經被黑血腐蝕,附近的肌膚已經呈現腐爛之象,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味。
她眉頭一皺,眼裏驚疑一閃而逝,接着傾身向前,又仔細聞了聞,更加確定了心裏的想法。
顧臨惜抬頭,對着外面站着的兩名男子說道:“此毒是由七夜散和寒冰毒混合製成,乃世間至陰之毒,中毒者傷口腐爛,散發惡臭,輕者兩個時辰斃命,重者不超過半個時辰。”
謝大夫冷哼一聲,但語氣明顯弱了下來“說的一套一套的,誰知道你是不是編的。”
面對老大夫的一再挑釁,顧臨惜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憤怒,看向那位年長的男子。“大人,我治病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
“你!”謝大夫甩了甩手,正要繼續說話,一轉頭看見年長男子的目光,滿腹的話憋在肚子裏,氣憤地走了出去。
這時,年長男子開口道:“姑娘可有辦法?”
“夫人中毒已深,但也不是不能解。”顧臨惜頓了頓,看向那位年長的男子,“以斷腸草作為藥引,以毒攻毒,再用銀針輔助,將毒逼出來,方可治好。”
“斷腸草?”年長男子面色一驚,看着臨惜面容極為認真,半晌說道:“好,我這就命人去準備。”
“不必了,我親自去。”斷腸草嫩芽部位毒性最強但極其易斷,讓別人拿,她不放心。
謝大夫正在馬車不遠處站着,見她出來,眉梢一喜,假裝不經意地走過來,:“怎麼?治不了了吧,老夫奉勸你一句,出門在外,不要太逞能啊。”
顧臨惜斜眼怒視:“你信不信再廢話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哼!不可理喻。”謝大夫瞪了她一眼,背過手去。
這一片森林到處都是黑色的樹木,剛進來時,便聞到了一絲苦味,以她對草藥的敏感程度,這裏一定生長着大量的斷腸草。
斷腸草屬陽,正好用來中和陰性。只是數量上極難把握好,一旦用量不甚,便會瞬間斃命。
她取了斷腸草嫩葉,放在乾淨的布上,誰知那老頭還沒記性,看見她手裏拿的斷腸草,立馬蹦起來三尺高。
“趙大人,她這是要謀殺令夫人啊。”這聲喊得是極為洪亮,簡直快要將她最後一絲耐性也消耗掉。
謝大夫並沒有注意到臨惜越來越冷的眼神,繼續說道“你看看她手裏拿的是什麼!斷腸草!吃下去當場就會讓人斃命啊。”
這時,玄色衣袍的冷麵男子腳下生風,隔在臨惜與謝大夫之間,
“滾。”
謝大夫脖子一縮,男子衣衫無風自動,像久經沙場的戰神,嚇得謝大夫連連後退。
臨惜見那老大夫已經老實,這才收斂了渾身煞氣,進了馬車。若不是剛才玄色男子從中阻攔,恐怕自己真的會控制不住出手。
拿出斷腸草莖,快速磨成汁,灑在傷口處,緊接着拿出銀針,朝着女子胸口百會穴刺入。
玄色衣袍的男子看見這一幕,臉色微變,“隔衣施針”這種手法,他之前聽過,但如今親眼見到,還是難掩心頭震驚。
二十二根銀針全部施針完畢,只見黑血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沿着銀針脈絡緩緩流淌,最終匯於一點,一股青流迅速遊走在銀針脈絡只間,所經過之處黑色血液盡失,直到那最濃的一點。兩股氣息對沖,臨惜緊緊盯着那一點,黑氣與青氣互相交融,漸漸形成一個圓形霧狀,隨着兩者越來越快的移動,“砰”的一聲,同時消失不見。
傷口還在流血,血液顏色由黑轉紅,臨惜急忙拿出止血的藥粉灑在傷口處,血慢慢止住。
見到此景,屋內眾人齊齊鬆了一口氣,年長男子連忙上前,眼裏淚花湧現,先是對着臨惜行了一禮,接着握住女子的手,低聲啜泣。
顧臨惜舒了一口氣,悄然退後,出了馬車。
謝大夫並沒有走遠,見到臨惜安然無恙地出來,震驚道:“治..治好了?不可能,這不可能。”
顧臨惜站定,“謝大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您剛才對我說的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您,出門在外,莫要逞能。”
剛才施針時流了一身的冷汗,出來時涼風一吹,冷的她打了個噴嚏。
身後突然傳來溫潤的觸感,回頭,原來是那冷麵男子拿了一件披風。
看了男子一眼,對上他深邃的眸子,此時他目光如月,早已不似剛才的冰冷。
顧臨惜指了指披風“謝了。”
男子微微笑了笑,這一笑如朗月清風。就連臨惜,也不自覺痴了一瞬。
“你叫什麼名字。”他走到臨惜身邊,目光柔和,與先前判若兩人。
“牛大花。”
男子怔愣一瞬,隨後微微笑道:“好名字。”
臨惜回之一笑。
當然是好名字,這名字還是她給那條小黃狗起的呢,不知自己下山,山上還有沒有人照顧它。
男子從隨從手裏拿過一托盤,遞到臨惜手中,掀開布巾一看,托盤上放着一塊玉佩,旁邊擺着滿滿二十錠二十兩的銀錠子,這些銀子足夠尋常百姓幾十年吃喝了。
“銀子是給姑娘的謝禮,感謝姑娘救了家姐一命,至於那玉佩,算是我給姑娘的賠罪,以後姑娘若是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只需拿着玉佩去安氏錢莊即可。”
安氏錢莊是元國最大的錢莊,遍佈各州,她沒想到這男子勢力如此之大。
顧臨惜略有深意地看了男子一眼,拿起玉佩裝進懷裏。卻又將托盤放到了男子手中。
男子不解。
“玉佩我收下了,銀子就不必了。”
男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目送臨惜離開。
馬蹄聲漸漸回蕩在幽深的樹林裏。
男人站在那裏,與周圍黑樹融為一體,只有那雙反射着月華的眼睛,銳利如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