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歐冶子
一場聲勢浩大的動員儀式正式拉開。
下方看得分明的芷姜,幾乎喜極而泣,擁上前來向陳龍士表示感謝。“謝……謝謝,謝謝先生為我鎮王城做出的這些……”這番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姿態,差點讓陳龍士懷疑她是想要以身相許了。
好在他還有幾分機智,男孩子出門在外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表情嚴肅道:“公主殿下該不會以為,就這麼輕易就能推平楚王墓吧。”
芷姜情緒有些激動,還未說話。一旁亞父屈臣子疑惑道:“先生這是何意?如今士氣可用,不死怪物的依仗也消失了,我們不必再龜縮防守了?”
陳龍士繼續道:“的確如此,但是我希望你們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楚王墓那邊應該也已經知道自己麾下一大批屬下沒有再復活了。
它們不會坐以待斃,無論是楚王墓四大將軍,還是座下八位王妃都不是等閑角色。雖然它們很少出來,卻不代表它們不能走出楚王墓。
如果沒有我的到來,也許鎮王城還能繼續保持現狀與楚王墓展開拉鋸戰,多少還能苟活些年月。可我的作為卻打破了平衡,下一步迎接我們的,將是一場大戰。
這將是徹頭徹尾的決戰,雙方必將在短期內做出一個了結,已經再無僥倖可言了。”
芷姜聞言亦收起小兒女作態,如聖女貞德高舉起反抗的旗幟,“先生不必多言,與其當一個縮頭烏龜繼續苟延殘喘等待着哪一日刀斧加身默默無聞死去,我選擇拿起武器為了子孫後代搏出一個更加光明美好的未來英勇奮戰。我相信,鎮王城的百姓們也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那好。現在一切行動都要抓緊,我們要趁着對方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真正將勝利的契機擴大。”
芷姜表示出信任道:“我們該如何擴大勝利契機?”
陳龍士神秘一笑,正要說些什麼,忽然臉上一涼。
他愕然抬頭,才發現,不知何時起頭頂太陽已經消失了,一片厚重烏雲遮蔽了天空,原本是夏日剛入秋的季節卻詭異的下起了雪花。
晶瑩剔透的雪花落在臉上,立刻消融成冰水,冰冰涼涼像是一瓢冷水潑在心頭。所有人都察覺到不對,緊張中帶着不安。
只短短片刻功夫,這雪花就越下越大,鵝毛般的大雪覆蓋了屋頂、大地、城牆。
入目之處,一片銀裝素裹。
陳龍士肅然道:“看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
不多時,一隊精銳戰士披着冬氅衝出城門,直往天邊烏雲最厚實的所在奔去。
一路上陳龍士不斷辨識方向,不知不覺間,這隊精銳戰士就走偏了大道。芷姜疑惑問道:“先生,這裏並不是通往楚王墓的方向?”
陳龍士不答反問道:“那邊有什麼?”
“只是一些詭異的石林和廢棄已久的礦洞罷了。”
“看來沒錯了,準備戰鬥吧。”剛來到目的地,眾人就被一群不死怪物圍住。一番合力戰鬥,將不死怪物斬於馬下。繼續深入石林,很快就找到礦洞,陳龍士面上露出欣喜表情,“終於找到與前世記憶中相符的地方了。”
“起火把。”
待火把點燃后,陳龍士首當其衝毫不猶豫鑽了進去,七拐八拐間偶有停頓,卻不曾躊躇不前,竟似對此地極為熟悉。
芷姜等人雖然十分疑惑,見他極為專心尋路,也不便在此時打斷。時間一長她也發現了,陳龍士的認路方法是劍紋。每逢岔路,都有數道或模糊或清晰的劍紋印刻在岔道口。
陳龍士初時還會仔細辨認,待得越往裏走遍越來越快,不知走出多遠,前方礦洞中豁然開朗,一片空曠的巨大溶洞出現在眼前。
在溶洞入口,一座倒塌的劍碑聳立在礦洞門口。
劍碑上用古語寫着一句話,“天下第一劍山”五個篆體字入石三寸,竟是用劍生生在石頭上書寫而就。
即使經歷歲月侵蝕,依舊有不可名狀的鋒芒氣息透石而出。陳龍士看到那字,只覺一股絕世劍客的疏狂氣勢撲面而來,勢如山嶽,威如川海。
好一個“天下第一劍山”,這刻字之主看來也是個狂傲不群,桀驁不遜的絕世劍客。
“天下第一劍山?”
歐煉吃驚看着劍碑,越看越覺熟悉,“這裏怎麼可能是天下第一劍山?”
“有什麼問題?”陳龍士問道。
歐煉表情凝重,道:“我的先祖歐冶子鑄的劍以湛盧劍最為有名,稱為‘天下第一劍’。當年越王允常(勾踐之父)命先祖鑄劍。先祖尋遍名山大川尋找適宜鑄劍之處。當他見到湛盧山清幽樹茂,薪炭易得,礦藏豐富,山泉清冽,適宜淬劍,就結舍於此鑄劍。
三年辛苦,終於鑄就了鋒芒蓋世的湛盧之劍。
當時世上的五大名劍是:湛盧、鉅闕、勝邪、魚腸、純鈞,名列第一的是湛盧。傳聞此劍可讓頭髮及鋒而逝,鐵近刃如泥,舉世無可匹者。後代詩人題詩曰:‘十年雲卧湛盧下。斗間瞻氣有雙龍,人間何處問歐冶?歐冶一去幾春秋,湛盧之劍亦悠悠。’
因此湛盧山才是被稱為‘天下第一劍山’,怎麼可能在這裏?”
陳龍士道:“也許只是一座被挪移過來的石碑,我們先進去看看。”
當火把照亮整個溶洞時,所有人都震驚當場。
這偌大的空間,一眼竟望不到頭,莫非當年那群曠工已經把整座山體都挖空了不成?
越是探索,歐煉便發現周圍建築竟越來越熟悉,“這是一座殘存的劍爐,還有鑄劍石、劍模石槽。這……竟有人曾經在此地鑄劍?!”
不僅僅是這些建築,還有大量的殘損劍碑林立在溶洞深處,每一座劍碑上都雕刻着深深的劍刻篆字,或模糊或清晰。芷姜感興趣的辨認起來,朗讀道:“采五峰之精鐵,聚六合之金華,吳山之石、取會計之銅,千錘百鍊而成……”
歐煉看到這些石刻,表現更是不堪,“後面的呢,怎麼就沒了。”
“歐煉你冷靜些?”芷姜勸道。
“我如何冷靜,我們歐家世世代代以鑄劍為生。這裏可能有先祖留下的鑄造神劍的信息,卻就此斷絕了。難道我這一生就都無法鑄造神劍,將楚王墓徹底掃平嗎?”
“別急,還有許多劍碑上面有字,我們仔細找找。”
果不其然,大大小小的劍碑上都有刻字,“當造此劍之時,赤堇之山,破而出錫;若耶之溪,涸而出銅;雨師掃灑,雷公擊橐;蛟龍捧爐,天帝裝炭……”
字刻到一半就又沒了,整塊劍碑被人以利器橫掃而斷,剩下一半不見蹤跡。但字面上的意思,依舊讓人目瞪口呆。“雨師掃灑,雷公擊橐;蛟龍捧爐,天帝裝炭”這是何等氣魄,人間帝王也無法達到他的地位成就吧。
“這裏還有……鑄劍之道,在於人精物魄、天地同爐。所以鑄劍之人,貴在童男童女。”歐煉雙目赤紅,如瘋似癲的反覆品味着這句話,道:“這真的是先祖的鑄劍之道,是我歐家的鑄劍之道啊。
記得小時候父親還在時,我還度過這句話,長大后許多東西都無法深刻領悟其中意思。想來,這簡簡單單一句話中,便是鑄劍過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環。”
芷姜扶起一塊倒塌的劍碑,讀道:“這裏還有一塊,歐煉你來看看。”
歐煉忙不迭跑過去,“……體力不精,不能成劍;意志不堅,不能成劍。而暴君不仁,更不能成劍。君不仁,戰事不止。利器上陣,殺人無算。每鑄一劍,便鑄一惡。終有一日惡貫滿盈,自亡劍下。”
“嘶~”
眾人沉默下來,彷彿回到當初那個崇尚劍器的紛爭年代。在那個戰國紛爭的年代中,鑄劍師享有極高的聲譽,卻也要為君王服務。
一個暴君的危害到底有多大?或許因為年代久遠還看不出來。但一個掌握了神劍的暴君有多大危害,楚王墓便是明證!
“快看,這裏有一座劍山。”
就在劍爐倒塌的深處,豁然聳立着一座銹跡斑斑的劍之山,其上全是倒插着的長劍。也不知是誰觸動了什麼,那些原本無害的劍碑開始震顫不休,越來越多的石頭掉落在地。
“鏗鏗~”
劍鳴之聲響徹整個溶洞。
“終於出現了,準備戰鬥。”陳龍士或是場中唯一保持冷靜之人,長槍一震就率先將一座劍碑從中震斷。
“你在做什麼?”歐煉急的大喊起來。
“小心——”話音未落,身後就傳來芷姜急切的呼喊。歐煉魂不守舍,竟然沒來得及躲避,背後忽然探出一柄巨大青銅劍,劍氣橫掃將他的左臂砍傷。
一座座劍之傀儡從石碑中蘇醒過來,手持巨大劍器將溶洞中眾人團團圍住。眾多將士紛紛舉起兵器迎敵,只是劍之傀儡渾身都是金石鑄成,十分堅硬。自家兵器砍在傀儡身上,火星四濺,傀儡屁事沒有,反而自家被震的雙手發麻。
一時間竟處處受制,包圍圈也一縮再縮。
關鍵時刻,還是陳龍士站了出來。他將長槍拆開,手持長槍上半截的奇異劍器沖入傀儡之中。劍出如龍,九劍劍術一一施展開來。劍鋒從不與傀儡硬碰硬,落點都在傀儡關節處,加上劍鋒銳不可當,一時間竟砍怪如砍豆腐。
眾人戰鬥智慧不低,芷姜率先發現端倪,提醒大家道:“注意打散傀儡的關節。”
陳龍士一招“劍閃?咫尺天涯”,劍勢瞬間跨越三丈方圓距離,數頭劍之傀儡崩散在地,全部了帳。與這些劍之傀儡對戰,用劍器最是明智不過。
雖然它們是傀儡,可施展的劍法都各不相同,且大氣盎然,頗具大家之象。只是受限於傀儡之身,無法進展所長罷了。
陳龍士發現了這一點后,也不再急於拆散傀儡,開始反覆施展【九極劍術】與劍之傀儡見招拆招。一段時間后,發現星技的熟練度提高的越來越快。
原本只是領悟到82%層次的青銅級星技【九極劍術】,此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着領悟度。
劍法越來越簡練,威力卻越來越大。
不知不覺間,陳龍士竟沉浸在這種劍法飛快提升的奇妙感覺中,越戰越猛。
“鏗鏘~”一聲,最後一頭劍之傀儡倒地,竟然已經被殺空了。
查看一番面板,【九極劍術】的領悟程度已經達到99%,只差臨門一腳,他就能真正徹底掌握這門星技。
……
附【九極劍術】所有劍招:
劍極?石破驚天
劍震?劍盪山河
劍旋?風捲雲殘
劍撩?撥雲撩雨
劍浪?大海無量
劍閃?咫尺天涯
劍巧?羚羊掛角
劍拒?曉分陰陽
劍截?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