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親人篇2
我在我姥爺家的時候就開始上育前班了,也就是現在的幼兒園吧。學校離我家很近,我也不是很小了,我就每天自己去上學,但是每天上學前都會問我姥爺要零花錢,幾節課幾毛錢,反正一節一毛錢,一個都不能少花。
這一點我姥爺跟我爺爺還是很像的,他們是我零用錢的重要來源,而且是風雨無阻,每天都有的那種。
回憶小時候都是幸福的事啊!就連與我姥爺吵架也是很搞笑的。我是聽我媽說的,這件事我不記得了,但它確實是存在過的。
事情的原因是我太氣人了,具體是怎麼氣的我也不知道,我姥爺拿起條數疙瘩(河南話掃帚的意思)要打我,我還不服氣地對我姥爺說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告訴俺媽。我姥爺怒道我不光打你,我還打你媽呢!
想想真的很搞笑啊,我姥爺果然是個暴脾氣,可能只是因為年齡大了,沒有以前那麼意氣風發了,他將所有的稜角都掩藏了起來,變成了一個慈祥的老人,但是遇到事情這種埋在骨子裏的性格還是會顯露出來,說到底歲月是不可能徹底改變一個人的。
我姥爺可是見過日本鬼子的人!當時有鬼子到了我們那裏,那時候我姥爺才十幾歲,正噹噹的小夥子,他進城辦事,卻被日本鬼子給攔住了,所幸鬼子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只是讓我姥爺給他們幹活。幹完活就放他們走了,要不是那裏還有我呀!
我姥爺老了之後喜歡拉二胡,他經常喜歡和他的朋友們湊一屋子,一群人拉拉唱唱,我覺得有趣,也非要學二胡。我姥爺有二把二胡,有一把特別小巧,我就把它佔為己有,說那個小二胡是我的,雖然那二胡掛上我的名號,但是我始終也沒學會拉二胡。
除了二胡,我當時還喜歡去姥爺家旁邊的那個大坑裏玩,那個坑裏沒有水,但是有很多樹,挺大的,對於一個小小的我來說,簡直就跟大森林一樣,覺得裏邊都是寶藏,裏邊最好玩了,村裏的小夥伴們都結伴在裏邊玩耍。
那個大坑的對面是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小的坑,這個坑裏有水,可能是因為村裏的排水系統設置問題,反正下雨的時候村裡地面上的水都會被引流到那個小坑裏去,別看這個坑小,但是這個坑它長,所以還是挺能裝水的。
下雨的時候這個小坑才好玩,因為坑裏有一個很長的凹型傾斜石板作為引流裝置把水引進坑裏去,這樣在石板上就形成了一個傾斜的小瀑布,站在上面玩着可美了。(石板的坡度不高,而且坑裏水還是很少的,靠近邊緣地區幾乎沒有水,所以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還有一件事我印象很深,就是我姥爺家隔壁的隔壁有一個老爺爺去世了,他是在夜間突然沒的,好幾天沒出來,大家發現不對勁就想辦法進屋子,但是裏邊是反插着門閂的,進不去,只能將門下邊的木頭門檻拿開找人鑽進去開門,當時身為小孩子的我自然是鑽門的最佳人選啦,於是乎我就鑽了進去,把門打開了。
我只記得裏邊烏漆麻黑的,但是我不害怕。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但是這個卻記得,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突然又想到了一個人,我的二姥娘,我的親姥娘在我媽小時候就沒了,我自然是沒見過她的。我這個二姥娘可不是我姥爺的後妻,他是我二姥爺的媳婦,我二姥爺跟我姥爺是親兄弟,我姥爺是哥哥。
我二姥娘個子很矮,應該只有一米四,她跟我姥爺住在一個院子裏,別看以前是土房子,可是地方還是挺大的,我跟我姥爺住在前院,我二姥爺跟二姥娘住在後院。
可能是因為我姥爺只會做白糊塗吧,我總覺得二姥娘做的東西好吃,所以經常跑到後院去偷她做的烙饃吃。我也不知道為啥是偷的,按理說他們兩口子做了饃饃不應該分點給我跟我姥爺嗎?反正我的回憶里就是這個印象。
我二姥娘知道我偷她的饃可生氣了,我有點害怕,可是還是喜歡吃她做的東西,小孩子嘛,思想就是這麼簡單。
有一次好像是特別高興,我二姥娘有啥好東西要分享,我一聽就饞了,自告奮勇的要求去開門,當時我二姥娘他們是從外面回來特高興,還沒開門呢,我奪過鑰匙去開門,不知道怎麼地,鑰匙竟然tm的斷了,就斷在鎖孔里,我真不知道怎麼回事,咋就那麼倒霉了。
當時好心辦了壞事我整個人都無地自容,後來門咋開的我也不知道了,反正只記得吃東西都不香了,從那以後我一見到二姥娘就心虛,本來就因為我偷饃不喜歡我,我還在人家正高興的時候把人家鑰匙弄斷了,氣氛弄的整個都不對了。咋能不心虛。
不過我二姥娘整體還是和藹的,我二姥爺整體上就比較嚴肅古板,我與他沒什麼互動,所以關於他我記得的並不多,唯一記得的事情是我十幾歲的時候,他快要不行了,躺在床上艱難吞葯的情景。
蒼天饒過誰,我二姥娘後來也去世了,很突然,腦溢血,突然就沒了。一切都變成了或美或不美的回憶。
我在我姥爺家時小夥伴挺多的,可是也有一個總是欺負我的人,我也不知道為啥他要打我,反正我每次經過他家門口都是一次膽戰心驚,生怕他出來揍我一頓,他不讓我走他門前的那塊地,但他家門口是我去大舅家的必經之路,必須要走啊!
現在我再經過那兒的時候完全不用擔心有這個困擾,因為他不住那裏了,那是他奶奶家,他也是被寄放在那的,爸媽打工回來后自然把他接走了,不過他的奶奶還總是笑話我,總提起他我被他孫子揍的事。
後來我大舅去世了,他家的房子是磚瓦房,比我姥爺住的好多了,我姥爺就搬到了我大舅那兒住,所以我長大後去看望姥爺總是會經過那個揍我的人的奶奶家,隨着時間越來越久,那個老奶奶也不再提起以前的事了,但她總是會在我經過她家門前的時候親切地叫着我的名字,說聲“來啦?”
我記得我爸爸媽媽打工回來接我回家的那天晚上,月亮很大很圓,月光皎潔明亮,將整片大地都映的通亮,小時候根本就不需要路燈月亮就是最明亮最好看的路燈。
月光在地面上映出了三個身影,兩大一小,我走在中間,爸爸媽媽各自牽着我的一隻手,我一路上雀躍不已,高興得彷彿要飛起來,我毫無留戀地離開了我的姥爺,離開了高庄(我姥爺家所在的村莊),離開了那個我生活的兩三年的地方。
那個時候的我不知道我的離開,是離開了一片一生中的樂土,要是知道後來的我會那麼懷念以前,我會不會走的慢一點,再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