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黃雀之後有鷹隼
金髮男子眼神陰鷙,身旁地面上已經有十七八個煙頭,從這情形看,他應該蹲在這兒有起碼兩個小時的時間。
柳行風隱隱覺得這個男人很熟悉,看他年紀不過二十來歲,身材高大,相貌俊朗,披了件巴斯雷科斯的軍用大棉襖,柳行風走近兩步,發現這人裏邊還套了件類似學生校服的夾克,他腦袋裏忽然靈光一閃,想起這人就是那晚在某個不知名小巷口跟他動手、然後態度又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粗暴男人。
想着,他往那金髮男子身邊走去,兩人隔了約莫有三十多米的距離,金髮男子蹲在十字路口的拐點上,柳行風卻在對角的一家便利店門口停住了腳步,凝目望去,眼神中若有驚色。
金髮男子卻做出了一件讓他倍感驚訝的事: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拈過右手食中二指鉗住的煙頭,寒風凜冽,煙頭邊未燃盡的煙絲劇烈焚化,他微微眯眼,煙頭被他用力按在右手手背上。
柳行風彷彿聽到了輕微的滋滋聲。
目光所及,男人一雙手背上全是被煙頭燙傷而結下的傷疤,觸目驚心。
??柳行風心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個正在自虐的年輕男人和他所關心的案情有關。但他不會立刻走上前去打草驚蛇,依他想法,應該先尾隨跟蹤,再作定奪。在這之前,為防意外,柳行風掏出手機,切換到攝像功能,畫面放大到最大,咔嚓拍下一張照片?
??與此同時,金髮男人從懷裏掏出.一包煙,卻發現裏面早已空空如也,於是站起來,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柳行風快步走上前去。
??可一輛大卡車卻在這時拐過,.柳行風身形一閃繞過卡車時,金髮男子已經不見了?
??柳行風四顧尋覓,卻再沒發現金髮男子蹤跡,想也.沒想,就撥通楊晟的電話?
??“什麼事?”楊晟聲音慵懶,一副剛起床的樣子,可柳行.風聽得出來,這廝此刻神智清醒的讓人髮指?
“查清楚了沒有?”柳行風倒是不急。
??楊晟佯裝打了個哈欠,不耐道:“才等了一個晚上.就不耐煩,怎麼做大事呢。數據剛出來,從30年代到現在,中俄混血的有二萬九千三百七十二戶,日俄混血三千多戶。?
??柳行風幾乎要.吼出來:“我發克你啊,這麼多人,一個個查,查到什麼時候??
楊晟沒好氣道:“我提出這個辦法的時候,你就應該有心理準備的好吧。何況,數據還沒得到進一步的篩選,你急什麼?”
柳行風皺眉道:“篩選什麼?”
楊晟輕笑道:“年輕人,要把腦子放靈光點,目光放遠大點。不要毛毛躁躁,這數據的結果已經讓我非常滿意了,一經篩選剔除,範圍就要大大縮減。就好比日俄混血這邊大半部分都可以忽略,作為二戰戰敗方,西伯利亞雖然不是主戰場,但你可以想像鬼子造的孽,別說傳下點什麼東西了,鬼子完事了向來都是提起褲子拔腿就走,連根毛都不留下的主兒。可以將這些混血兒排除。”
柳行風默默點頭:“你說得對。嗯,那中俄混血呢?”
楊晟沉吟道:“要符合作案條件,就得看這一家的男人的職業,如果是一天十幾個小時的上班族,大多是可以忽略的了。成功人士、學生、無業游民,這幾類人特別注意,範圍於是又再一次縮小。明白?”
柳行風道:“還是需要調查很久吧?”
楊晟微笑道:“只要人手夠,兩天,足夠了。”
柳行風一驚:“你有這麼多人手?”
楊晟笑道:“人手這方面的事你就別管了。就算不夠,我難道不會借么。”
柳行風心中一動,道:“好。我不問這方面的事,你幫我調查一個人,我發照片給你。”
楊晟“嗯”了一聲,隨後掛掉電話,柳行風接着把照片發到楊晟手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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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拉基米爾有個習慣,睡覺一定要反鎖了門才能睡得踏實。
十二月七號凌晨一點,弗拉基米爾將門反鎖,從儲物箱裏取出一柄小鏟子,機械的走到後院,一鏟一鏟的挖掘着,五分鐘后,弗拉基米爾從坑裏取出一隻黑色膠袋,打開,就着月光靜靜端詳,血肉已化作一團模糊,弗拉基米爾嘆了一口氣,一臉失落,重新掩埋起來,像一個將心愛玩具埋葬的孩子一般。
這屋子裏的另一間房中滿是黑暗,但窗檯卻趴着一雙含着複雜情緒的眼睛,靜靜注視着弗拉基米爾的動靜。
弗拉基米爾回到房中,用陽台水龍頭洗掉泥土,他最近老感覺怪怪的,那雙皮手套不見了,房間裏的東西每天都有被搬動過的痕迹,似乎……似乎總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在盯着他,如跗骨之蛆般,刺得他脊梁骨發疼。
但……按道理來說,不會有這種情況啊。瑪利亞好久沒管過他了。如果不是瑪利亞,那又會是誰呢?
女人總是敏感多疑的。
弗拉基米爾心中早就警覺,如果不是實在捨不得那堪稱完美的**,他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的證據。現在,血肉已經腐爛,過不了多久就會化作一捧塵土,又留下了什麼?
弗拉基米爾喟嘆不已。
把她們都轉移吧。
弗拉基米爾感覺到自己的心在疼,他感覺到自己是愛她們的,就算她們化作了灰。他從懷裏取出照相機,相機里一張張交合的照片讓他血液再度沸騰起來。
可是,手中卻沒掌握住那女性最精華最美麗的**。
明天,再次行動吧。
弗拉基米爾桀桀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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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八號。
瑪利亞恨透了丈夫。如果不是這個早出晚歸的工作狂,兒子怎麼會變成這樣?
昨天晚上,她去兒子房間,想跟這孩子好好談談,發現房間門沒鎖,推門而入,見到了投影儀投影出來的不堪入目的交合照片,男人只lou出一個背影,雙手緊緊抓住女人胸部,女子臉色緋紅,緊咬嘴唇。
天哪。瑪利亞在那一刻幾乎暈眩。
兒子在這時發現了她。
“出去,你給我出去!”他暴怒了。
瑪利亞從沒見兒子發過這麼大的火,她慌了,忙亂的擺着手,眼睛卻依舊盯着投影儀投影出來的照片。
兒子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步走來,伸手用力一推,把母親推出門外,然後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瑪利亞心如刀割。
兒子的冷漠傷透了她的心,但她卻依然不死心。
要去挽救回兒子,一定,一定。
這也是她為什麼跟蹤兒子的原因之一。
這個小賓館很破舊,瑪利亞上下打量着,戴上一副墨鏡,問老闆:“剛才那個年輕人訂了哪間房?”
老闆一聽不是來住宿的,臉立刻拉下來,卻依舊帶着冷冷笑意:“夫人,我想我不得不說抱歉。客人的**是不能隨隨便便透lou的。”
瑪利亞從錢包里抽出一張票子遞過去,老闆笑容中立刻帶上十分熱度:“剛才那年輕人沒訂房。直接上樓了。”
瑪利亞瞪大了眼,快步上樓。
氣。她看到兩個似乎來自中國的男人急匆匆的離去,kao近樓梯口的202室傳來血腥
瑪利亞自幼對氣味異常敏感,視力卻是天生不好,但現在她不用眼睛都可以確定,202室肯定發生了凶殺案,因為這是人的血液味道。
她心中驀然騰起一絲希望,兒子、兒子說不定是過來緝拿兇手的,於是她用俄語衝著老闆大叫:“那兩個人殺人了!”
老闆大驚失色,伸出右手去拿電話,手到中途,眼中卻多了一道雪白刀光。賓館老闆手腕上血漿迸濺,動脈已被割破了。
周清羽神色如寒霜,他冷哼一聲,既然已被發現,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斬盡殺絕。上官鴻漸也換槍在手,抬起右手,對準賓館老闆的頭顱,就要扣動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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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七日下午。
“你讓我調查的那個人,很可疑。”楊晟破天荒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柳行風,語氣中還帶了三分尊敬:“不過,你為什麼要查他?”楊晟很不明白,柳行風究竟是怎麼發現這個人的。
柳行風沉吟一會,道:“某些事上我不問你,你也別問我這麼多。現在來我房間吧,我們商量一下下面該做什麼。”
“好。”楊晟說完后,立刻掛了電話。二十分鐘后出現在柳行風房間裏。
柳行風問道:“他是什麼身份?”
楊晟道:“大學生。有大把大把的作案時間。動機也可以推斷出來,這個家庭內部不和,父母分居,可能會導致孩子患上某些精神疾病。而這人的爺爺,是中國人。”
柳行風點了點頭:“這樣就對的上號了。不過,我懷疑,這並不
僅僅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於是把那天晚上差點被這金髮男子搶劫的事情說了出來。楊晟一聽,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好。來個一網打盡最好。今天我們暫且按兵不動,先查清楚這人參與了什麼邪門組織。”
柳行風笑道:“楊老哥果然老謀深算。嗯,算算日子,他也差不多該再次作案了,未免事情生變,我打算今晚闖一回民宅。順便也去這人家裏瞧上一瞧,看看能否發現什麼。”
楊晟道:“這樣最好。不過要注意安全。我沒你那樣的本事,一切kao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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