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家變
“女兒吶……”媽媽撲到我懷裏,泣不成聲。
“媽,你先別哭了,冷靜一下,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輕拍着媽媽,問道。
媽媽這下哭的更厲害了,我和外婆勸也沒用,她就是聽不進去。
“我來說吧,那個小三就是蘇仁鳳,她早和你爸攪在一起很久了,只不過他們倆瞞得好,在外面生了一女一男我們都不知道!你爸去年跟你媽說,生意難做制衣廠虧損嚴重,債主上門來追討,我和你媽就把家裏的錢全部拿出來給他去周轉啦,過了沒幾個月,他又說廠里發不出工資,要我們把房產分批過戶給他,就為著以後破產也不至於連渣都不剩,我對他這個女婿是深信不疑的,都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嘛,就照他的意思辦事了,誰知道我臨老了還會看走眼!這個狼心狗肺的合謀設局騙得你媽和他離婚,全部財產挪歸他名下,他就帶着小三躲藏起來了!”外婆恨恨地一口氣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出來,然後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雙眼通紅通紅的。
我震驚當場,蘇仁鳳是跟爸同宗同鄉同村的,所以我外婆和媽媽不疑有他讓爸請她來當工廠的會計出納員,沒想到他們倆竟然勾搭上,還生了兩個孩子!
“現在制衣廠落到他們手裏,你媽卻背上了大筆債務,因為先前簽下欠條的人是你媽!債主今天剛來過,撂下重話說要我們三天內清還,否則要告到法庭上!”外婆補充道,“我今晚約了人,看能不能借錢來度過這個難關。”
“素素,你爸他跟那個蘇仁鳳生的大女兒竟然才比你小一歲,嗚嗚……”我媽說到一半,又哭個不停。
我看着她紅腫的眼睛,又心疼又生氣,“媽,你能不能先別哭了,爸他都不管我們和小三跑了,你還為他哭什麼?他有什麼值得你哭的?”其實,我知道,我說這些話,不僅僅是說給媽媽聽,也是說給我自己聽的,宋一偉已經背叛了我,我實在沒必要為了他,傷害自己。
我語氣里的惱怒終於讓媽媽止住了眼淚,她抽了紙巾擤了鼻子,叨叨絮絮的講起了爸和蘇仁鳳設騙局,最後逃走的整個過程。
一顆心直往下沉,想不明白我爸為什麼會這樣狠心,自己拿了全部的錢,將所有的債務都堆到媽媽身上去!
“素素,那些債主說,如果我還不了錢,他們報警把我抓起來呀!”說到這裏,媽媽一臉害怕的拉住了我的手臂。
“不會的,我不會讓警察抓走你的。”雖然沒有底氣,我還是盡量安慰她。
事到如今,祖孫三人大眼看小眼,默默呆坐在那裏。
還是外婆先回過神來,她看看牆上的大鐘,站起身,“到點了,我要出去了。”
“我陪您去吧。”我趕緊起身。
“不用,你留在這裏陪你媽,我去去就回來!”外婆擺擺手,自顧自的開門走了。
我看着她蒼老的背影,有種不好的預感,但也只能無奈的留了下來。
媽媽哭累了我扶她回房睡下,之後回到客廳窩在沙發里,累得一閉上眼睛馬上意識模糊……
鈴!鈴鈴——
急促的座機鈴聲把我吵醒,我如今真有點怕那響聲,摸到話筒拎起接聽,“喂?”
“你是劉倩的家屬嗎?我這裏是市人民醫院。”那邊有把女聲這樣問。
醫院?我登時清醒了,倏地坐正身子,“我是劉倩的外孫女,我外婆怎麼了?!”
“劉倩被車撞了,正在我們醫院搶救,你們家屬趕緊過來簽字給她動手術!”那邊說完,掛線。
天吶!外婆出了車禍!
我瘋了一樣跑進房裏喊醒媽媽,兩母女流着淚趕到了醫院,媽媽抖着手簽了手術同意書,就和我一同癱坐在椅子裏。
屋漏偏逢連夜雨。
警察有了,說有路人看見我外婆渾身是傷倒在地上就叫了120並且報了警,可警方趕到肇事現場勘察卻一無所獲。我和媽都不知道外婆去跟誰見面,警察簡單問了些問題就走了。
漫長的幾個小時手術時間,都不知道是怎麼熬過去的,醫生從手術室出來,我和媽撲過去問情況,他跟我們說,“病患受到巨大的撞擊后,頭部先着地,剛好被尖石子擊破了顱骨,碎骨頭進了腦裏面,造成了內出血,人是搶救過來了,但你們家屬要有心理準備,她極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我的外婆變成植物人?!幾個小時之前她還活生生的跟我訴說家裏的事啊!
媽媽猛地蹲下,在醫院的走廊里哭得撕心裂肺,一瞬間,家破了。
外婆住進重症病房裏,大筆的手術費醫院方頻頻催我們交,媽媽回家裏搜颳了所有角落,把僅有的一些首飾變賣掉,湊了幾千塊先交了去。
第二天,我煮了飯菜送去醫院給媽吃,準備接替她的班讓她回家睡覺的。
兩母女正說著話,有三四個身穿制服的警察走過來,“你好,我們是警察,請白麗跟我們回去協助辦案。”
債主報警了!我和媽媽對望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里看到震驚和害怕!
“我,我就是白麗。”媽媽噙着眼淚走前一步。
“這件事不關我媽的事,是蘇永擎做的,你們要抓就去抓他呀!”我趕上去拉住我媽,不讓警察帶走她。
“這位小姐,現在我們找白麗女士是回去協助辦案,請您理解配合一下。”警察嚴肅地對我說。
不能放手,我怕這一放手的話媽媽就被關起來了!
媽媽轉過臉看了我一眼,“素素,好好照顧你外婆,你放心,我會很快回來的。”媽媽輕輕掙開我的手,跟警察說,“走吧。”
就這樣,媽媽一去回不來,由協助調查到後來被正式拘留,家也被封了。
這邊,撞傷外婆后肇事逃逸的車輛一直沒找到,而我要為外婆籌措巨額手術費開始四處奔走,向所有親朋戚友借錢,常常是左手借來錢右手上交給醫院,不然他們會停掉供葯。
日子一天天過去,要不是有賀芝芝和溫婉如鼎力相助和給予安慰,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過這段黑暗的日子。
三個月眨眼間過了,外婆躺在那裏,全靠呼吸機維持生命體征,兩個好友給我提建議說,“素素,你如今是這家裏的支柱,老守在醫院裏也不是辦法,得抽身出來想辦法賺錢才行!”
一言驚醒夢中人,我為外婆請了個看護,馬不停蹄趕回鄰市的學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