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願餘生,有情人皆能長相守
暖風和煦的午後,幽靜雅緻的院落里,風姿卓越的白衣男子坐在軟塌上,手中持着一本書,正安靜地看着。
他的腿上,仰躺着一個姿態隨意的嬌俏女子,只見她的雙手高高舉着一本泛黃的古籍,也正津津有味地看着。
“原來玲瓏玉還有這用處。”穆之看完古籍,咂舌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恢復記憶之後,仔細回想了每一次時光回溯前的一刻,發現玲瓏玉都發出了異樣的光芒,於是我找遍了族中古籍,才知道玲瓏玉原來是上古神器女媧石的一塊碎片。”司玉聞言,放下書,解釋道:“女媧石有通天之能,可令時光倒流,死人復生……而你的血淚,能將它沉睡的神力喚醒。”
司玉說著,修長的手指撫上了穆之的頭髮,眼神里有溫柔也有疼惜,他多麼希望,這一生,她不用再流一滴血、再落一滴淚,可她這一生的血淚,偏偏都為他所流。
當他神力耗盡、躺在那極寒的荒蕪大地上時,他做過一個冗長的夢,在那個夢裏,他心愛的女子在茫茫無邊的弱水之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尋着他的蹤跡,在那個寂靜蒼涼的天地里,她一個人踽踽獨行,熱淚被一寸寸風乾,皮膚被寒風吹得皸裂,一身傷痕鮮血淋漓……
她不知道,當他夢到那一幕時,內心是怎樣的心如刀割?
當她在夢外哭得泣不成聲時,他亦在夢裏淚流滿面。
他想她儘快找到他,又害怕她找到他,他多麼害怕,這一生,再不能將她擁進懷中,為她撫平她受過的無邊痛楚……
好在,上蒼終於還是給了他這個機會。
“那為什麼這次時光沒有倒流,反而讓你活過來了?”穆之沒有察覺司玉的情緒,有些納悶地問道。
司玉回過神,伸手將穆之抱進懷中,他緊緊地擁着她,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止住他無法控制的后怕,過了好一會兒,他略帶沙啞的嗓音才慢慢響起,“大約是它想最後成全我們一次吧……”
這一次過後,玲瓏玉的神力已徹底消亡,他們不會再有重來的機會,也不再能死而復生,他們只剩下這僅有的一生,短暫卻珍貴的一生,來與彼此長相廝守。
“司玉,你怎麼了?”穆之終於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司玉的不對勁,微微仰頭,小聲問道。
司玉低頭看着她,目光溫柔又深遠,可他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深深地吻住了她。
小院裏的溫度漸漸飆升,就在這時,院門突然被推開,端着茶水的東白羞憤地喊叫出聲:“尊主!光天化日的,你們能不能剋制點?!再這麼下去,我以後都不來了!”
這場景他都撞到多少次了?!
還能不能讓人好好端個茶送個水了?!
穆之迅速地將臉埋進司玉的胸膛,臉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
司玉的臉上亦染上了紅暈,但表情還算淡定,他咳了兩聲,對東白道:“那這段時日,你便別來了。”
“……”東白愣了片刻,終於忍不住悲憤出聲:“尊主,你變了!”
再也不是他那曾經純情地如白紙一般的既高遠又淡然的尊主了!
東白連茶水都沒放下,直接憤而奔走。
過了會兒,憤怒的東白去而復返,手中的茶水被換成了一封信函,他一手拿着信函,一手捂着眼睛,扯着喉嚨喊道:“我只是想告訴你們,金姑娘又來信了!”
東白說完,就把信函扔到了穆之身上,然後再次奪門而出。
穆之覺得好笑,施施然拆開信封,就看到了金圓圓長長一段的吐槽。
大意是,自從懷孕后,沈陌將她當成了囚犯一樣看守,連吃肉包的自由都沒了,更令她鬱悶的是,整個第二寨都站在沈陌那一邊,不僅把她的大鎚藏起來了,酒窖里的酒也全都沒了蹤跡……總而言之,她這日子沒法過了!
穆之看得悶笑不止,用手肘撞了撞司玉,笑道:“沈陌真是白操這麼多心!金圓圓這沒心沒肺的根本不領情!”
金圓圓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沈陌能為她做到什麼地步?
她死,他為她瘋狂;她活,他守她一生。
曾經在弱水之濱呆了千萬年的蛟龍,因為忍受不了那永恆的寂寞,與妖族結了契約,一起背叛了神族。
可離開弱水之濱之後,他才發現,這世間仍然孤寂,他的寂寞並沒有因此消逝。
直到他遇到一個火爆又活潑的少女,那少女將他當成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將他搶回山寨。
在他隱藏本性的那三年,他發現原來這世間有人可以化解他的寂寞。
穆之從前不知道沈陌為何會愛上金圓圓,直到她進入弱水之濱的那一刻,她才懂得。
那片天地太寂寞了,寂寞得連她都想有金圓圓陪在身邊,那樣歡喜熱鬧的一個人,有她在,這世上哪還有寂寞的所在呢?
司玉曾告訴她,蛟龍是不能與人孕育胎兒的,若想孕育胎兒,唯一的辦法就是褪去龍骨,成為一個凡人。
所以,金圓圓有孕了,也勢必意味着沈陌已不再是一條擁有無盡壽命的蛟龍,而只是一個只有短暫一生的凡夫俗子。
穆之正想得入神,忽覺司玉環住她的腰,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臉頰,只聽他輕輕地喚了一聲:“之之。”
他的聲音溫柔,如春風絮語,
“嗯?”穆之歪了歪頭,看向他,見他眸光璀璨,如日光灼灼。
“我們要個孩兒吧。”
穆之的臉驀地紅了,她看着他溫柔卻熱切的目光,終於忍不住笑着應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