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走投無路
黃毛混混一直守在門外,直到夜裏八點多,白筱從窗戶看了看,終於發現人走了。
“媽媽,我餓。”染染揪着她的衣服,可憐巴巴地看着她。
白筱蹲下身,摸了摸女兒的頭髮:“染染乖,在家裏等媽媽好嗎?媽媽去路口買點吃的就回來。”
身上的錢不足以支持她買菜做飯了,她只能就近選擇路口的夜宵攤。買一份炒麵,一份白面幾根小青菜,炒麵自己吃,白面青菜回來給染染做,這樣就能省下很多。
染染很聽話懂事,在自己的小板凳上坐好,點了點頭:“媽媽你去吧,不用擔心我。路口很近,反正你很快就回來了。”
雖然這樣說,可是染染的兩隻小手還是很緊張地絞在一起。平時白筱不在家,她都會提前把女兒送到李大哥家,托李嫂照顧。而昨天送她去醫院的時候,李大哥把腳給摔了,再把染染送過去,白筱實在過意不去。
她摸了摸女兒的臉,在她的額頭親了一下:“媽媽馬上回來。”說完,就穿好家裏唯一一件外套,走了。
炒麵不用很長時間,大約十分鐘后,白筱就提着幾個外賣盒子回來了。可是走到家門口,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就嚇了她一大跳:“馬嘉,你還有臉回來!”
馬嘉轉身,一看到白筱,就跟見了鬼似的:“白……白筱,你沒死?”
“……”白筱恨恨盯着他。
馬嘉看到白筱竟然會活着,整個人鬆了口氣,笑咧咧地過來:“嘿嘿……老婆,別生氣嘛……”
“誰是你老婆!”白筱厭惡地甩開他,“我警告你馬嘉,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你已經違反了我們之間的協議,我以後再也不會幫你還債了。”
馬嘉冷笑:“白筱,對我這麼絕情?好歹我們也相處了五年,難道你心裏對我沒有一點感情?”
“你在說什麼鬼話?”白筱簡直對馬嘉無語。
馬嘉突然間圍着她搖頭晃腦地走起來:“好,你對我沒感情,可是你女兒染染呢?她可是一直把我當爹的。”
“你休想拿染染威脅我。”白筱忍不住咬牙。
染染一直以為馬嘉是她的生父,所以儘管馬嘉很混賬,染染都還叫她一聲“爸爸”。白筱想不到,馬嘉竟然這麼無恥,明明知道染染跟他沒關係,還非要拉扯着這層關係威脅她。這一瞬間,她有點後悔了。後悔當初做的這個決定,讓自己同這樣一個王八蛋綁在一起。
“不想讓我對染染下手也可以。把你身上的錢都給我!”馬嘉理所當然地說道。
“我沒錢。”白筱頓時紅了眼圈,“所有的錢都被你揮霍完了,連我跟染染吃飯的錢都沒有了,馬嘉,你還想怎麼樣?”
馬嘉眯眼。
白筱沒錢了?
想當初,她找到自己,可是豪氣地直接甩給他二十萬。可惜,那二十萬被他一夜之間就輸光了。後來每隔一段時間,白筱都會替他還掉債務,而他根據協議規定,只是當他一個口頭丈夫就萬事大吉了。所以這麼多年來,馬嘉根本沒想過白筱會跟他終止協議。白筱還真是說對了,他馬嘉離了白筱,真的會死。
昨天心情不佳,又輸了好幾千,他這才回來要錢的。
可是白筱竟然告訴他,她沒錢了?
鬼信。
“既然你不老實,就別怪我不客氣。”馬嘉早有準備,對白筱的脾氣,他其實也很了解。這個女人,軟硬都不吃。她翻臉無情,那就怪不得他馬嘉不仁不義了。
一把尖刀“嗖”一下亮在馬嘉的手裏,剛好抵住白筱的腰部。
白筱心頭一寒:“馬嘉,你會坐牢的。”
“那也要看那些條子抓不抓得住我。”馬嘉對於躲避債務很有一手,滑得跟泥鰍一樣。想必躲避通緝令也跟躲債差不多吧?他不怕。
“把你所有的錢都拿出來,否則,我不光捅死你,我還捅死裏頭那個小的。”馬嘉威脅道。
這時候,染染好像聽到外面的聲音,她踩着小凳子趴到窗戶上喊了起來:“媽媽,媽媽是你嗎?你回來了嗎?”
聽着女兒的呼喊,又感受到腰部那柄寒冷的尖刀,白筱深深吸了口氣。她把自己一直攥在兜里的手拿了出來:“我只有這些,你統統拿走。從此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跟染染面前,否則——馬嘉,我會讓你好看。”
那是一堆散票,加上露出的幾張粉紅大鈔,頂多幾百塊撐死。馬嘉還想再逼,冷不丁路口來了一堆城管,吵鬧聲傳了進來,他一慌,揣了那堆錢就跑了。
白筱雙腿無力地跌在地上,整個人還因為那把尖刀而顫抖不已。她想哭,可是直到,現在的她,沒資格哭。
染染在拍窗戶:“媽媽媽媽,我看到你了,媽媽你怎麼了?摔倒了嗎?”
說著她就跳下了凳子,屋裏傳來一陣騷動,白筱知道染染想開門出來。她已經沒功夫傷心與害怕了,立刻站了起來,從容地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拿出鑰匙開門。
門一開,染染就撲到她腿上,哭着喊道:“媽媽嗚嗚嗚……你終於回來了,是不是爸爸,爸爸又打你?”剛才她似乎有看到馬嘉的身影。
白筱的嘴裏又干又苦,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吃完飯,已經九點多了。無論是城管還是警察,都沒有進來盤問,看來馬嘉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走了。
只剩下三個小時,她上哪裏去弄三萬塊呢?
白筱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會被區區三萬塊,逼得走投無路。
回白家嗎?
不。
如果可以回去,當年她就不會選擇消失了。
該怎麼辦?
染染偎依在她懷裏睡著了,她想了想,給染染包了一層薄被,就抱着女兒出門了。站在路口,寒風一吹,她來不及想什麼,就覺得有什麼從眼眶裏掉了出來,一直流到嘴角里,鹹得發苦。
這時候,一輛賓利開了過來,在她面前停下。
“你好白小姐,我們又見面了。”蕭左下車,對她畢恭畢敬地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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