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致命貪戀
他自後面擁抱她,臉埋在她濡濕的頭髮里。房門合上的聲音,燈熄滅了,她覺得心裏面有些東西在這一刻轟然坍塌了。
戒煙二月,她又開始復吸。打火,引燃,慢慢吸一口,尼古丁問候胸腔氣管,頓時精氣十足。一手夾着煙,另一手按鍵查資料,裘佳寧最標準的狀態。
秦斌坐在那樂了:“早知道這樣何必當初呢?我從來不在這上面難為自己。”
“你說得對,你說得對。”她向他點點手指。
秦斌說:“我想請周小山吃飯。”
“啊?為什麼?”
他看看她:“你忘了?人家救了我。”
她想想:“沒必要。”
“你是說他沒必要救我還是沒必要一起吃飯?”
“你這大記者別跟我鬥嘴,願意請他吃飯就隨便你,我不能去,我忙。再說,我不願意跟學生吃飯。”
“你原來跟學生不錯啊,什麼時候添這個毛病了?”
她不跟他說話了,專心致志的上網。
上次聚會的好友回了美國,她兩個月前還是單身,再打電話來說是要跟一個洋人結婚了。佳寧驚訝的問:“怎麼就這麼決定了?這個是新人還是舊識?”
朋友在大洋彼岸說:“認識好久了,從來沒覺得能結婚,終於下決心了。”
“放了什麼催化劑?”
她笑起來說:“佳寧,說起來我還得怪你。”
“我?”
“記不記得上次聚會,就是在雲南飯莊的那一次,你中途怎麼閃了?放了我們鴿子。”
她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了,當然她是記得的那一次,她見到缺課已久在那裏打工的周小山,義憤填膺之中在大堂跟經理理論,吸引無數群眾旁觀,後來周小山把她用衣服裹起來送回家,他把她的煙踩熄在地上。
朋友真的有事要傾訴,並沒有糾纏她的失禮,繼續說:“你走的時候問我們,什麼是真的‘相愛’,你記不記得?”
“記得,是酒話,”佳寧說,“夠酸的。”
“我們討論了很久,沒有結果,我坐在飛機上也想。途中忽然遭遇事故,氧氣袋都掉下來了,我那時候就想起這個人來,我曾經看見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我覺得痛……”
“……”
“我命還算大,飛機在夏威夷降落,我們轉乘了加航的飛機回了洛杉磯,已經是兩天以後了。那個人一直在機場等我,”她頓一頓,“佳寧,你知道的,老外有半天不梳洗,那是真的又狼狽又憔悴。我下了飛機說,傑森,你怎麼這樣啊?他說,你不能回來,我只覺得疼,哪有時間顧得着漂亮?”
佳寧聽了好久才說:“然後決定結婚了?”
“嗯。走到什麼時候算什麼時候吧,眼下這一刻,分不開。”
“婚禮在哪裏辦?”
“這邊。不回去了,你們給我祝福就好。”
她笑起來:“那我省了錢了。”
“好說,佳寧。”朋友也笑,“你跟秦斌同學的,我也只給祝福了。”
洗澡的時候,佳寧將手上的紗布一層一層的打開,上面快好了,還有一小塊兒,發紅,隱隱透着真皮,不碰是感覺不到這塊傷口的。她把手湊到水喉下,一碰水,傷口一陣刺痛,佳寧抖了一下,沒有挪動。那疼痛一點點的傳到心裏。
撥開水霧,看見鏡子裏是自己的身體:修長白皙,略微消瘦,Rx房不大可是形狀美好,渾圓挺立着,她伸手碰了一下,沒什麼感覺。
佳寧把門欠開一條小縫,對外面說:“秦斌,你的體力恢復了嗎?搓背,能不能做?”
過了一會兒秦斌在外面回答道:“裘老師,搓背什麼時候都可以;至於能不能做,親愛的,我明日去買些西洋參,也許我們可以再等些時候。”
她笑起來:“好啦,你看電視吧。”
佳寧洗了澡出來,發現屋子裏面很冷,她去陽台把窗戶關上了,嘴裏說:“真是的,今年的天怎麼冷得這麼快。”
秦斌說:“你的電話響了兩遍了。”
“是誰?”
“不知道,我沒看。”
她自己拿起來看,未接電話是兩個,座機的號碼讓她的心一緊。正在擦頭髮的手也停下來,在房間裏來迴轉了兩圈。要不要撥回去?
正在猶豫,屏幕又亮起來,她看了良久,方接起,不自覺已經開門躲到陽台上,語氣是不耐煩的:“你有事嗎?這麼晚了。”
他在那邊一窒:“沒有事。”
“那為什麼打電話?”
“……”
“你以為我有時間聊天嗎?你以為我願意陪你玩嗎?你還是把我當成女同學了?你知道你長得漂亮,你總是所向披靡,對不對?你究竟把我當誰了?”
他又是不說話。
“你知道我不待見你,你知不知道,其實我還煩你呢?”夜風寒冷,裘佳寧卻覺得自己一腔無名火無處發泄,對着電話幾乎吼起來,“我跟你說話呢,你聽沒聽見?”
“嗯。”
“你……”
他也不放電話,聽着她發作。
“你說話,周小山,你說句話。”
他的聲音在那一邊安靜清楚:“你說吧,這樣總比你不跟我說話好。”
“……”
“我想要見你。”
她一下子就掛斷了電話。
在陽台上穩定了心緒,佳寧才進了房間。
秦斌在看九點鐘的新聞,問道:“誰啊?我聽見你吵吵。”
“他們,實驗器材沒放好,”佳寧聽見自己說,越來越慢,“讓我去……”
他回頭看她:“這麼晚了。”
她看着他,她覺得自己失去控制,像是在看電影,女人撒謊,臉不變色心不跳,緩慢的鎮定的說:“我得去。”
秦斌說:“晚上冷,多加一件衣服。”
致命的錯誤,瞬間的貪念。
她在夜色中開車穿過城市,穿過校園,來到他的房間,門虛掩着,輕輕推開,裏面沒人。
上次來過的,還有個女孩在這裏,她當時也覺得有些緊張,沒有仔細打量,如今看,房間如這個年輕人一樣的樸素,書籍和窗台上的仙人掌是唯一的裝飾。
她坐下來,習慣性的摸口袋找煙。
他自後面擁抱她,臉埋在她濡濕的頭髮里。
房門合上的聲音,燈熄滅了,她覺得心裏面有些東西在這一刻轟然坍塌了。
他將掌握中的她轉過身,黑暗中,月色下,她在明,他在暗,周小山臉似冰寒,眼中卻有一小朵火焰,慾望暗地燃燒,愈演愈烈。
他的手和唇蔓延在她的身上,牙齒將扣子打開,尖利的劃過她胸前的肌膚。她抽一口氣,身子向後少傾,他在她胸前抬起頭來,伸手扶她的臉,對正自己的眼睛:“裘佳寧,你要躲?你要躲到哪裏去?”
她坐在他的手上,疼痛,混亂,抓住他的肩,眼光迷失,仰頭看着他,一直以來居高臨下的裘佳寧此時就有了點可憐的味道,斷斷續續的發出沒有意識的聲音,拒絕些什麼,渴求些什麼。
他的臉,他的聲音,一如平常的冷靜,鼻尖撞在鼻尖上,他輕輕的問:“我是誰?”
“……”
“不要搖頭,不許再掙扎,不許撒謊,你說,我是誰?”
“周,小山。”
他突然入侵她的領地,佳寧只覺得這一刻,有閃電從那裏侵入身體,向上沿着軀幹至頭頂,向下沿着大腿至雙腳,閃電沿着筋脈纏繞她的身體燃燒顫抖,躍至最高,登上無限。
死,或是成仙。
她喘息着,失去力量,額頭頂在他的肩上,周小山的一隻手便要道貌岸然的她原形畢露。
他躍入她的最底層,他的頭頂在她的肩窩上,她聽見他悶悶的呻吟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