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們回不去了
園園在成為“有夫之婦”的第二天,王玥見到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念了一句:“得勝歸來喜笑濃,氣昂昂,志卷長虹,飲千鍾,滿面春風。”
園園回道:“姑娘好眼力。”
下班后,園園坐公交車去程家,把她上次逛街給勝華叔叔買的衣服送過去。等她下公交車時,天已經有點黑了。程家所在的小區環境很好,晚上很幽靜,園園唯一不滿意的就是,那麼高檔的小區,路燈卻弄得很暗,間隔又遠,好在今晚月色好。圓圓抬頭,看了眼枝葉掩映間露出的一彎弦月,不由念了句“月上柳梢頭”。快走到程家門口的時候,她霍然停住了腳步,因為前方樹下正站了一對男女。那男的可不就是程白。
倒真是“人約黃昏后”了呢,園園心裏這樣想着,又想到這時候過去的話,必定會打攪到他們,便側身躲到了一棵樹背後。園園覺得自己可真是通情達理,“程白,有我這樣的妹妹,知足吧。”
隱隱約約有女聲傳來,原來那女生是在跟程白傾訴愛慕之情。之後兩人又說了什麼,園園聽不大清。
夜幕突然暗了許多,園園看天,原來是雲層把月亮藏了起來。又過了好一會兒,園園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她探頭出去,就見女生已離開,而程白也不見了蹤影。
“咦?”
下一秒,她就聽到了如月色般清冷的熟悉聲音從她右側不遠處傳來:“要躲到什麼時候?”
園園一嚇,側頭就見程白正直直地看着她。於是,園園彎腰摘了一朵小野花。
“我沒躲,我摘花。”
園園率先朝程家大門走去。程白看着她走進院子裏,路燈跟月光朦朧地籠罩在她身上,他突然很想時光就此凝固。
程勝華不在,朱阿姨也不見人影,想來是請假了或有事先走了。園園放下東西沒多留。臨出門時,見到進來的程白,她先讓開了路,對方沒說話,她還是低聲道了句:“我回去了。”
園園剛踏出程家大門,就聽到身後的人問她:“你……還喜歡我嗎?”
她呆若木雞地回頭,看着一米外的人,一下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程白的眉頭皺着,像是不知道怎麼表達才好,“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他又問了一句。
園園滿臉訝然,“你……”
“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他說這話的時候帶着一絲自嘲——走到今天,真的怪不了任何人。
園園看着他半晌,最終嘆了聲:“不管你是逗我的,還是認真的——對不起。”園園說完,扭頭快步走了。
這、這都什麼事兒呀?
園園回到住處,給自己煮了碗面后,邊吃邊給今天一天都在開會的傅北辰發了條短訊:你開會開完了嗎?
傅北辰很快回過來:快了。
園園想着要不要跟他說,今天有人跟她告白了,那人還是程白。可想想沒說,因為程白說不定就是戲弄她的,回想過去種種,他那話實在是沒有可信度。雖然她想跟傅北辰坦陳任何事,但這件事,還是不說了吧……
過了一會兒,傅北辰又發來一條:高翎讓我代他向你問好。
園園笑出來,咬着筷子回:那你也代我向高老師問聲好吧。
被當成傳話筒的傅北辰端起白瓷耳杯抿了口茶:會後還有點事要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就不去找你了。明天周末,一起吃午餐?
園園:好!
隔天一早,園園提早了半小時到夕照湖,在去望春亭的路上,園園想到之後要見的人,看着那些晨練的爺爺奶奶和大叔大嬸都覺得特別親切。
忽而一片巴掌似的黃葉落下,正好砸在了園園頭上,一滑,又落到了肩上。她伸手取下來,放到眼前看了看,想到了那天他在她家門口幫她拂去了肩頭的落葉……
快到望春亭的時候,園園遠遠地看到了傅北辰的背影。他竟然比她還先到。
晨曦中,傅北辰挺拔地立着,與這裏的朝霞湖光渾然一體。她走到亭外站定,稍一想,就把剛才捏在手裏的那片梧桐葉子擋在面前,悄悄地走到了他身後。誰知還沒等她動手,他卻像有所感應一般,轉了過來。
兩人離得很近,面前只隔了一片梧桐落葉。
“園園。”傅北辰開口,氣息繞過落葉,拂過了她的耳郭。
“不對,你應該看不見我。”園園伸手搓了搓耳朵,一笑,而後退開一步,伸手把落葉遞到傅北辰面前,“喏,這件法寶送你。”
傅北辰接過落葉,“蟬翳葉?既然是你送的,我就收下了。”他將落葉收入衣袋。
“你怎麼這麼早到?”
“我來看日出。其實,夕照湖的日出比日落更美。”他頓了頓,“而且日出象徵希望。”
“嗯。”
“走吧。”
“哦。”園園想牽傅北辰的手,可想想又作罷。但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人牽住了。她看向他。
傅北辰目不斜視地走着,“我不玩地下情。”
園園笑了,低頭看了眼被他抓着的手。那感覺就像是對着記憶中爸爸給她買的第一塊蛋糕,很想吃一口,又不捨得吃。現下,蛋糕被塞入嘴裏,吃了,發現很甜,甜得她不好意思。
“你怎麼也這麼早?”傅北辰促狹地反問她。
“我……”打死不能說睡不着,園園靈機一動,“我也想看日出來着,只不過……睡太香,起晚了。下回我一定比你早。”
傅北辰抬起另一隻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睡多晚都不要緊的,我會一直等你。”
“嗯。”園園看着面前的人,欣喜之餘,又覺得一切似乎來得太順利,莫名地讓她有些惶惶不安。
走走坐坐,逛了近兩小時的夕照湖。先前傅北辰問她渴不渴,園園沒感覺,這時看到馬路對面的肯德基,她忽然覺得嗓子有些干,便衝著傅北辰道:“我請你喝飲料,你在這邊等我一下!”她邊說著,邊就要朝馬路對面跑過去。
誰知一輛電瓶車飛快地從邊上的一條小巷子裏轉出來,眼看就要撞到園園,傅北辰快步上去,抓着她往後一轉,那輛電瓶車堪堪地擦過他飛馳而去。
“你怎麼樣?!”園園緊張地看向傅北辰。
傅北辰笑了笑,“我沒事。”也不等她的反應,他換了一邊,用左手抓緊了她,柔聲道,“一起過去吧。”
園園有些擔心,使勁地想往他右手邊看去,他難得地橫了她一眼,嚴肅地說:“好好走路。”
“哦。”
等過了馬路,一到肯德基門口,園園立馬掙開了去看他的傷口。這次他倒沒攔着。因為他穿的卡其色風衣的袖子卷着,所以園園一眼就看到他裸露的右臂上被擦出了幾道不規則的口子,那些口子長長短短,都泛着紅血絲。不嚴重,但是看着令人觸目驚心。
“去醫院包紮下吧。”要不是剛才自己莽撞,也不會害他受傷,此刻,園園腸子都快悔青了。
“不礙事的,一點點小擦傷,很快就好。好了,不是要請我喝飲料嗎?進去吧。”傅北辰四兩撥千斤,推着園園就進了肯德基。進去后,傅北辰去衛生間沖了下擦傷的手臂,算是應付了。
可就算手臂上只看得出一些紅痕了,長身玉立、溫文爾雅的傅北辰站在櫃枱前等餐時,還是被兩名女服務生關切地問了手臂,他都客氣地說沒事。而邊上的某人聽到則更加內疚了。
傅北辰偏頭看向她,大庭廣眾之下,傅大專家說了一句這段時間他常常聽同事外放的一首歌的歌詞,不過稍作修改,“這一生都只為你,情願為你畫地為牢,何況是擋災避禍。”
所有聽到這句的人,包括園園在內:“……”
傅北辰笑了,將接過的兩杯飲料遞給她一杯,然後順手輕捏了下她的臉,“臉怎麼紅了?”
園園現在覺得,其實傅北辰並非如大家所知的那麼“正經”。
這天飯後,傅北辰帶園園去了他的公寓——因為他看她吃飯時頻頻打哈欠。傅北辰的公寓就在夕照湖邊上的植物園後面。
園園一進門就感慨道:“好乾凈,比我那兒乾淨多了。”
“有保潔阿姨打掃。”
園園突然認真地問傅北辰:“你工資是不是很高?資產是不是很多?”
因為沙發上放着一些資料和筆記本電腦,傅北辰便把她帶到陽台上曬得到陽光的那張藤椅上坐下,這才回答了園園的問題:“不多不少,可以養你。”
字字句句都是體貼,沒有一點刻意,自然而然。
園園穩住不太聽話的心臟,傅北辰不再逗她,脫去了風衣,隨意地將它
搭在了藤椅背上,問:“想喝什麼?”
“你這裏茶多吧?那就喝茶吧。”
傅北辰笑着說道:“好。”
傅北辰拿來兩隻青瓷杯,園園接過一杯,“好漂亮的杯子。”色澤柔和,青中帶點粉。
“這是青瓷如意杯。”
“哦。”
傅北辰看她喝了一口,說:“你既吃了我們家的茶,怎麼還不給我們家做媳婦兒?”
這話園園耳熟,她是紅樓迷,一聽就知這是《紅樓夢》裏王熙鳳說黛玉的。但再回頭一想,現在是傅北辰在對她說。
媳婦兒?媳婦兒!
求婚?
於是園園爪子一顫,那隻漂亮的青瓷如意杯便摔碎在地上了。
“啊!”園園馬上要蹲下去撿。
“別撿,小心傷到手。”傅北辰彎腰伸手拉住她手臂,但園園起得猛,中途被他一拉,身體愣是趔趄了下就向他的懷裏跌去。就這一瞬,園園覺得嘴角被什麼溫潤的東西擦過,等她反應過來是什麼,她就傻了——好像是擦到他臉了。
傅北辰扶她坐好,神色有些複雜難辨。園園餘光瞥了眼地上的碎瓷片,道:“對不起。我賠……”“你家杯子”這四個字還沒說出,就被傅北辰用右手輕輕攬住了後頸,往他面前帶去。他眼睛很黑很沉,臉上沒什麼表情,柔聲說:“程園園,你要怎麼賠?”
“……用錢?”
之後,傅北辰吻了她。
不羨黃金罍,不羨白玉杯,不羨朝入省,不羨暮入台,他只願此生,有她相伴。
周一,園園下班后,突然不知道該去干點什麼。因為傅北辰星期天,也就是昨天臨時去了景德鎮,要後天才回來。每每想到傅北辰,園園心裏的那處柔軟總會被輕輕觸動。
因為回家也無聊,於是加了半小時班的中國好員工程園園在走出期刊中心大門口時,看到了門口大桂花樹下一道明顯是在等人的身影,她呆住了。
那人赫然是程白。程白也看到了她,走了過來,“怎麼這麼晚下班?”
聲音如常,但行為……
園園看着他,突然回想起那晚他說的“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這人該不會是真的……腦子壞掉了吧?
她盡量地調整到正常的語氣,“你找我,有事?”
“下班路過,等你一起走。”程白雲淡風輕地說,卻把園園說得愣住了,這句話,似曾相識。曾經,她初中,他高中,她的學校就在他學校的不遠處,每次放學,她都會跑到他的學校,等他下課。然後告訴他:“反正路過啊,等你一起走。”
園園看到程白停在路邊的車子,她是真的將他當成了親人,所以不忍心拒絕,卻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雖然這是她嚮往已久的跟程白的和平相處,但現在,她突然有些害怕。
“我自己坐公交車好了,謝謝你。”園園沒等程白再多說什麼,轉身跑了。
第二天下班的時候,暴雨突然就從天而降,明明中午的時候還是艷陽高照的。園園沒有帶傘,她站在大樓門口看了一會兒,覺得這雨一時半會兒應該停不了。正要轉身回辦公室,想叫今天要加班趕工的王玥送她去公交車站,卻看到雨幕里有人朝這邊快步而來——程白撐着一把傘,另一隻手裏拿着一把。
園園看着雨里的人,想想昨天,又想想今天,終於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在……重複她以前對他做的?
園園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只是,有些事過去了,就真的是覆水難收了。即使再來一遍,物是人非,又有什麼意義。或者,她應該配合他把往事演全了,衝過去打掉他手上的傘,然後說,你走吧。當然,她不會這麼做。
因為雨實在大,程白的褲腳都濕透了。當程白再次站在園園的面前,一樓大廳的保安萬師傅突然湊過來,自作主張地對園園說:“小程,你男朋友吧?下雨天來接你,真是不錯。”保安開啟誇耀模式。
園園趕緊解釋:“不是的不是的,他不是我男朋友。萬師傅你誤會了。”
萬師傅可不管,他最信任自己那雙閱人無數的眼睛,心下篤定,錯不了。“好好好,不是不是。”萬師傅呵呵地笑着,然後對已經走近的程白說,“看來還沒有完全追到,小夥子加油,繼續努力啊。”
聽到這話,程白居然沒有反駁,反而順杆子回了一句:“我會的。”
萬師傅沒有繼續當電燈泡,樂呵呵地就走開了。沒等園園開口,程白先把傘遞向了她,說:“我送你。”
園園看了他好一會兒,最後點了頭。
兩人一人一把傘,並肩走進了大雨里。上車時,園園先收了傘,程白用自己的傘給她撐着,直到她完完全全地坐進了車。而這一幕,正好落在了剛從車裏出來的傅北辰眼中。
傅北辰提早一天返回菁海,沒有回家,想先過來見見她,加上那麼大的雨,她坐車也不方便,他正好接她回去。不料卻被人捷足先登了一步。他坐回車中,心想,只要她安全到家就好。
傅北辰沒有立刻開車走,從儲物格里拿了一包煙出來,他極少碰煙,除了有時研究工作需要熬夜完成時,才會抽一根來提神,或者,情緒不好時。
此刻,他點燃了煙,卻也沒有抽,只是看着煙頭的火星,忽明忽暗,看着那裊裊的煙,聚了又散。
煙燃到一半時,手機響了。是何朴打來的。
“你從外地回來了吧?有空嗎?一起吃飯。”
“改天吧。”
何朴因跟傅北辰認識實在太久,短短一句話,便咂摸出了他語氣里些微的煩悶。
“怎麼?心情不爽?”
“有點。”傅北辰拿夾着煙的手按了按太陽穴。
“你說有點那就是非常了啊。”何朴驚奇,“以你如今堪比磐石、固若金湯的心理素質,還有什麼能影響你?容我猜猜,是那位園園姑娘?”
“我開車了。”言下之意便是要掛電話了。
何朴趕緊說:“等等,是我家老爺子想讓你過來吃飯。”說著他笑了下,“說是好久沒跟你下棋了,想念得緊。在我家老爺子眼裏,你才是他親孫兒。我難得回趟家,只得了兩句罵。”
傅北辰頓了下,“行,我過去。”
他先前去了解過她跟程白的那段過往。
他想,他實在應該早點找到她的——
那麼就可以更早地對她好,他會陪她吃飯,看她學習,為她豁出性命,替她在頸上留一道傷疤……
他想,他的心理素質到底還是不夠好,所以才會如此後悔自己的晚到。不管是最初還是現在。
他不擔心,只是,滿心的遺憾。
程白把園園送到了紅楓新村。車子停下后,園園沒有馬上下車,而是轉向程白。她覺得,自己得跟程白再說說清楚。她和他必須不可以有任何的曖昧。
“程白,你……真的不必這樣。”
“這是我欠你的。”他的頭髮之前給她撐傘讓她上車時,被雨水打濕了,此刻還有些潮潤,耷拉着,使他減了些平日裏的凌厲之感。
“我不要你還。”
“我樂意。”
此刻園園終於相信,他說的那句話是認真的。可是,可是他們回不去了啊。
我們回不去了,這是園園當年第一次看《十八春》的時候,印象最深的一句話。曼楨就是這樣對世均說的。回不去的正是他們緬懷的青春。
就像她十幾歲時喜歡他的那份衝勁,就只屬於那些年。
“程白,我們就這樣相忘於江湖不好嗎?我記得《春光乍泄》裏何寶榮也經常這樣對黎耀輝說,可他們最後還是沒有在一起。但這部電影的英文名叫《HappyTogether》。”
外面的雨噼里啪啦地打在車頂上,反襯得車裏愈加靜穆。
直到園園以為程白會一直沉默下去時,她聽到他開了口,聲音有些喑啞:“好,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園園撐着傘站在雨里,望着駛遠的車子,直至不見。
他不會再來了,園園知道。她了解他如同了解自己,她清楚他喜歡的、討厭的每一樣東西。
園園說不清心裏具體是什麼感覺,有點傷情,也如釋重負。
當愛情長出萌芽的時候,它稚嫩而脆弱,如同一株山野里剛剛伸展出枝葉的小花骨朵。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盛放,不知道哪一場驟來的風雨就會讓它煙消雲散。它只是用它微小的生命努力撐着,直到力竭。如果它熬不到綻放,便只能化作春泥,滋養下一朵有緣在這一小片土地上生根的花朵。那是升華后的另一份愛情。
園園往家走的時候,想跟傅北辰說說話,可想到他應該很忙,便沒有打過去,而是選擇了發短訊。
“你在忙吧?我今天好累,打算等會兒做碗炒麵吃,然後寫點稿子就休息了。”
傅北辰剛進何家大門,就收到了園園的短訊。
“北辰,來了啊。來來,先跟爺爺喝杯茶。”
傅北辰腳步稍一停頓,回復:好的。收起手機,朝客廳里的老爺子走去。
“最近很忙?”何老爺子問。
“工作還成。在做點投資。”傅北辰端起茶喝了口,他想,無時無刻惦念一個人的滋味可真折磨人。
旁邊何朴插話說:“投資?我最近倒是想玩點股票。”
傅北辰搖頭,“我不玩風險那麼大的。”
何朴問:“那你打算投資哪方面?”
傅北辰卻只笑了下,沒說。後來吃完飯傅北辰告辭離開的時候,何朴送他出門,突然又想起投資那茬,又問了句:“你在弄什麼投資?期貨?
基金?”
這次傅北辰說了:“感情。”
他需要百分之百長期控股,長期有回報。回報可以少一點,但,必須要有。
第二天,雨過天晴,整個菁海市像是被徹底地洗刷了一遍,明艷亮麗。傅北辰踩着點來到單位,心情倒是讓人看不出是好是壞。陸曉寧跟着上司走進他辦公室,談完公事,陸曉寧正要離開,卻被叫住了。
“小陸,最近有什麼好看的電影在上映?”
陸曉寧愣了愣,隨即說了一部她前天剛跟朋友去看的愛情電影,“票房跟口碑都不錯,我看了也還行。”
“好的,謝謝。”傅北辰低頭翻開文件。
“聽說,有姑娘明說在追您。”
傅北辰剛拿起鋼筆的手頓了下,抬頭笑笑,“她已是我女友。而之前,是我在追她。”追了很久很久……
獨剩一人的辦公室,傅北辰拿起手機,撥了爛熟於心的號碼。
“晚上和我去看電影,好嗎?”
電話那頭傳來了園園特別歡樂的回答:“好啊好啊。”
“你都不問是什麼電影?”
園園誠實道:“只要是跟你一起,什麼電影不重要。”
那一瞬間,傅北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