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第三至第六次南巡治河(即本文背景)

康熙第三至第六次南巡治河(即本文背景)

三、第三次南巡,策定新的治河方略。

自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至三十六年(1697年),康熙帝主要集中精力平定噶爾丹的叛亂。在這幾年中,河工人事變更頻繁,總河一職十次易人,除靳輔外,其餘九人皆不得力,造成河工日趨敗壞。

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康熙帝第三次南巡。二月二十八日,康熙帝視察黃河南岸歸仁堤、高家堰等處堤工,他對諸臣說:“治河上策,惟以深浚河身為要。河底浚深,則洪澤湖水直達黃河,興化、鹽城等七州縣無汎濫之患,田產自然涸出。若不治源,治流終無裨益。今黃、淮交會之口過於徑直,應將河、淮之堤各迤東灣曲拓築,使之斜行會流,則黃不致倒灌矣。”[22]康熙帝頒《修浚清口詔》[23]、《巡視河湖酌定應辦工程詔》[24],具體制定了新的治河方案:(一)深浚河身。康熙帝指出:“朕留心河務,體訪已久。此來沿途坐船外審視黃河之水,見河身漸高,登堤用水平測量,見河面高于田。清口、高家堰則洪澤湖水低,黃河水高,以致河水逆流入湖,湖無從出,泛濫於興化、鹽城等七州縣,此災所由生也。治河上策,惟以深浚河身為要。……誠能深浚河底,則洪澤湖水直達黃河,七州縣無泛濫之患,民間田產自然涸出。不治其源,徒治下流終無益也。”(二)築挑水壩。康熙帝詔曰:“宜將黃河南岸近淮處河堤東延二三里,築令堅固,淮水近河之堤亦拓築使之斜行,會流則黃河之水不致倒灌入河矣。”(三)開陶庄引河。康熙帝命:“挑引從惠濟祠后入河,而運河再向東斜流入惠濟祠交匯,黃水自然不倒灌。”(四)浚直河道。康熙帝諭:“宜於清口西,數曲處試行浚直,河直則溜自急,溜急則沙自刷而河自深。”(五)拆除攔黃壩。康熙帝命從速拆除雲梯關附近的攔黃大壩,浚直海口河道,使黃河直流入海,增強水勢,沖刷泥沙。

康熙帝建瓴既畢,作《閱河》[25]詩示河臣。

詩曰:

淮黃疏浚貴經營,跋涉三來不憚行。

幾處堤防親指畫,佇期耕鑿樂功成。

初二,以被淹地方米價高昂,百姓生計困頓,康熙帝命截流漕糧十萬石,分發高郵、鹽城、宿遷等十二州縣平糶,再截留十萬石儲存淮安、揚州。康熙帝歷揚州、蘇州、杭州、江寧等地。迴鑾時,經揚州,二十五日御舟泊淮安,渡黃河,乘小舟沿途視察新埽。

五月初二,康熙帝命兩江總督張鵬翮扈從入京。十七日,返抵北京。幾天後,康熙帝對大臣說:“朕歷巡江浙,所過州縣,察其耕穫之盈虛,市俚之贏絀,視十年前,實為不及。此由地方有司奉行不善,朝廷恩澤卒未下及。”[26]於是命截留漕銀,賑濟並寬免積欠錢糧。

是年九月,康熙帝以河道總督于成龍所繪河圖示大學士等,他指出“今四海太平,最重者治河一事,朕前巡視,知水之不治,由洪澤湖水勢過大,既不能泄,又加黃運兩河合併,勢愈浩瀚,以致泛濫。”[27]康熙帝作出了改修河道,使黃河河身稍向北移,淮水得以暢流的決策。他指出:“靳輔、董安國、于成龍但知築堤御水,至於改河身使北,俾清水通流,並未言及。若不令清水通流,雖修堤築岸,黃水終致倒灌,焉能御之?”

[28]

康熙帝制訂的新的治河方略,於第二年由新任河道總督張鵬翮開始貫徹實施。首先拆除攔黃壩,深挖入海河道。旬日之間,河床深了三丈,寬了二十多丈,河水滔然入海,沛莫能御。[29]到四十年(1701年)底,其他各項工程也陸續完成。次年夏,黃河又發生了特大洪害,這次大水是對新修諸項工程的嚴峻考驗,康熙尤其關注。大水旬月不下,康熙命張鵬翮日夜守在河堤上。清口附近新修的挑水壩(今康熙御壩),在夏秋險情中,逼黃河大流直趨陶庄引河,循北岸而行,淮水從清口暢流敵黃,絕無黃水倒灌之患;洪澤湖高家堰堤工,幾度發生險情,經加緊防守,終於擋住了咆嘯的洪峰,經受了考驗;其他工程也大都經受住了洪水的挑戰,徐州至海口黃河西岸堤壩、山陽至邵伯運河西岸堤壩屢發險情,民工冒雨搶修,總算沒發生往年的決堤大患。這次洪災,仍有洪澤湖上遊河堤被沖毀,但災情較往年小得多。各項工程經受住洪水的考驗,令康熙帝十分高興。

四、第四次南巡,河工初步告成。

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正月十五至三月十五日,康熙帝以河工即將告成,進行第四次南巡。

二月初四,康熙帝御舟入清口,閱視天妃閘、御壩,頒《獎勉河臣詔》對河道總督張鵬翮及在河各官親加獎勉,諭吏、工二部對總河以下各官“詳加議敘具奏”。[30]康熙帝還親視陶庄引河,諭使引溜清口。閱視減水壩,申諭不可迎溜,防奪河洪。閱鮑家營,指授開浚引河,清江以安。閱中河口,命移建於揚庄,康熙帝諭河道總督張鵬翮曰:“仲庄清水出口逼溜使南,運口有礙,應將陶庄以下揚家莊處酌挑引河,令中河從此出口。”[31]時清水出仲家莊,每當黃河暴漲,直射南岸,運口之灌在所難免,中河口門既移,則運口無患矣。

康熙帝制《河臣箴》於舟中,御書賜予河臣張鵬翮。《河臣箴》曰:“自古水患,惟河為大。治之有方,民乃無害。禹疏而九,平成攸賴。降及漢唐,決復未艾。漸徙而南,宋元滋溢。今河昔河,議不可一。昔止河防,今兼漕法。既弭其患,復資其力。矧此一方,耕鑿失職。澤國波臣,恫鰥已極。肩茲巨任,曷容怠佚。毋俾金堤潰於蟻穴,毋使田廬淪為蛟窟。毋徒糜國帑而勢難終日。毋虛動畚築而功鮮核實。務圖先事盡利導策,莫悔后時飭補苴術。勿即私而背公,勿辭勞而就逸。惟潔清而自持,兼集思而廣益。則患無不除,績可光冊。示我河臣,敬哉以勖。”[32]

康熙帝過清江浦,幸清宴園,御筆題寫“澹泊寧靜”匾額賜張鵬翮。張鵬翮將其泐石成碑,今碑石尚存。

康熙帝歷揚州、鎮江、蘇杭、杭州、江寧等地。迴鑾途中,三月初二,康熙帝再次視察高家堰堤,駐關帝廟。次日繼續視察河堤,命河道總督張鵬翮將堤岸單薄、樁木漸朽、土石殘缺各處立即修築。

康熙帝一路巡視,見河工初步告成,欣然命筆作《覽淮黃成》[33]詩一首。

詩曰:

殷勤久矣理淮黃,幾度風塵授治方。

九曲素稱天下險,四來實為兆民傷。

使清引濁須勤慎,分勢開流在不荒。

雖奏安瀾寬旰食,誡前善後奠金湯。

三月十五日,康熙帝經東平、東昌、滄州、天津回京。十六日,康熙帝召大學士、九卿等諭曰:“朕此番南巡,遍閱河工,大約已經成功矣。向來黃河水高六尺,淮水低六尺,不能敵黃,所以常患淤墊。今將六壩堵閉,洪澤湖水高,力能敵黃,則運河不致有倒灌之患。此河工所以告成也。”[34]

五、第五、六次南巡,籌劃善後之規。

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初,康熙帝認為,河工雖說告成,尚須察驗形勢,籌劃善後之規。二月初九,康熙帝啟程離京,踏上了第五次南巡的旅程。

二月十六日,康熙帝御舟過臨清州,泊於土橋閘,對大學士等說:“初次到江南時,船在黃河兩岸,人煙樹木一一在望。康熙三十八年則僅是河岸,四十二年則去岸甚遠,是河身日刷深矣。自此日深一日,豈不大治。聞下河連年大熟,亦從前所未有也。”[35]

三月初六日,康熙帝御舟經東昌、濟寧,入江南境。初八日,渡黃河,泊清江浦,康熙帝親閱揚家莊等處新開中河閘口及附近堤岸,見黃河已順軌安瀾,非常高興,歸舟欣然賦詩二首。名曰:《揚家莊新開中河得順風觀民居漫詠二首》[36]

其一曰:

瞬息風帆百里余,往來數次過淮徐。

光陰猶似當年景,自覺頻催黑鬢疏。

其二曰:

春雨初開弄柳絲,漁舟唱晚寸陰移。

廟堂時注黃淮事,今日安瀾天下知。

康熙帝把揚家莊“春雨弄柳,漁舟唱晚”的美景融進詩行,正是他當時心情的寫照。這兩首詩被勒石成碑,立於揚家莊三壩。

十一日,康熙帝御舟泊揚州城北高橋,康熙帝諭河道總督張鵬翮曰:“河工已經告成,善後方略更為要緊。朕今親臨閱視,修建天妃閘,甚當。倘黃河水漲至五六尺,清水不漲,勢弱不敵黃,黃水自然倒灌,亦必然之理。豈可因此即謂治河失策乎?若遇倒灌,即將天妃閘下板,蓄清水以敵黃,不過數日,黃水即退。糧船過時,即起板開放。”

[37]他還指出:“黃河南岸堤工關係緊要,應加緊修防。”[38]

十七日,抵蘇州。十八日是康熙帝五十二歲生日,午時,康熙帝召張鵬翮及河工人員指示:“河工雖已告成,不可不預為修理防護,以圖善後之策。”[39]

四月初九,康熙帝迴鑾途中經過清口,遍閱高家堰河堤。十一日,康熙帝來到惠濟祠前,河道總張鵬翮率淮揚道張弼、大學士馬齊等跪列河干,康熙帝站在石工堤上對諸臣說:“朕每至河上,必到惠濟祠以觀水勢。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以前,黃水泛濫,凡爾等所立之地,皆黃水也。彼時自舟中望之,水與岸平,岸之四圍皆可搖見。其後水漸歸漕,岸高於水。今則岸之去水,又高有丈余。清水暢流,逼黃竟抵北岸,黃流僅成一線。觀此形勢,朕之河工大成矣。朕心甚為快然。”[40]

此次南巡,康熙帝以“河工大成”,十分高興地籌劃了善後之規。

不料幾個月後,河工又出了問題。當年七月,黃、淮又發生了多年未有的暴漲,造成古溝塘、韓家莊、清水溝幾處堤岸衝決,發生水災。康熙帝聞訊十分生氣,立即降旨:“今春朕欲親視高家堰,張鵬翮奏稱堤岸工程俱完,又時當炎暑蚊虻正起,求停止親閱,懇奏再四。朕以高家堰關係甚大,親往閱視,見石堤尚有未完之處,所下之埽,已經二三年者朽爛亦多,將此情形一一指示張鵬翮及河工諸臣。朕又諭張鵬翮,大水時發,難以預料,爾務須晝夜防護。至分守堤工人員委用不當,朕亦諭及。今古溝、唐埂、清水溝、韓家莊四處堤岸衝決,河工將有復壞之事。大小河員惟知清水暢流為己功,不知高家堰之壩水泄太多,則清水力微,黃水必倒灌也。”[41]康熙帝命大臣速議具奏。七月三十日,九卿等遵旨議復,處張鵬翮革職留任。

由於這次衝決,康熙帝命兩江總督阿山、漕運總督桑額和張鵬翮等共同詳議漕運與民田兩利的修治方案。次年正月,阿山等提出了創興溜淮套方案,其主要內容是自泗州開河築堤,引淮水至高家堰,入張裕口,再出清口。由於創興溜淮套工程所需約銀一百八十八萬兩,九卿認為河工事關重大,需餉浩繁,工程情形尤難詳晰,非皇上親閱指示,實難成功。共同叩請皇上親臨河上,指授方略。康熙帝認為他數次南巡,瀕河官民不無勞擾,加之年已漸增,憚於臨幸,不允親往。但康熙帝對溜淮套工程並不放心,以為此等大型工程,若有閃失,勞民傷財,後果亦不堪設想。經大學士等再三懇請,康熙帝最後還是決定再次南巡。

康熙四十六年(1707年)正月二十二日,康熙帝啟程離京。二月二十日,康熙帝由清口上岸,詳細視察了溜淮套的地勢。當天,康熙帝召集扈從文武、地方大小官員、河道總督及河工官員於行宮門前,嚴厲斥責張鵬翮不留心河工。對於溜淮套工程,康熙帝對諸臣說:“前阿山等查勘泗州水勢,奏稱溜淮套地方另開一河出張福口,可以分泄淮水,免洪澤湖並漲,保高家堰之危險。繪圖進呈,請朕親閱。昨日閱武家墩,朕尚謂果如阿山等所奏溜淮套可以開成。今日乘騎從清口至曹家廟地方詳看,地勢甚高,雖開鑿成河,亦不能直達清口,與伊等進呈圖樣迥乎不同。且所立標杆多有在墳上者,不獨壞民田廬,甚至毀壞民墳冢。……數年來,兩河平靜,民生安樂,何必多此一事?”[42]康熙帝還指出:“明代淮黃與今時迥別。明代黃水勢強,淮水勢弱,故有倒灌之患。朕自甲子年南巡,閱視兩河形勢,記憶甚明。漸次修治,今則淮強黃弱矣。善後之策,尤宜亟講。與其開溜淮套無益之河,不若將洪澤湖出水之處,再行挑浚,令其寬深,使清水愈加暢流。至蔣家壩、天然壩一帶舊有河形,宜更加挑浚,使通運料小河,俾商民船隻皆可通行,即漕船亦可挽運,為利不淺矣。”[43]康熙下諭立停溜河套工程,經反覆察視、研究,命挑浚洪澤湖出水口,加寬加深,使清水暢流,以達溜河套工程之效。[44]二十一日,康熙帝命自曹家廟回清口,將沿途所立標杆盡行撤去,百姓歡呼雀躍。康熙帝到清口登舟迴鑾。

這次南巡,康熙帝對河工善後處理完畢。四月二十二日,返回京師暢春園。

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康熙帝命移建王家營減水壩,四十九年(1710年)建惠濟越閘,五十一年(1712年)諭建卞莊挑水壩,五十八年(1719年)開王家營東引河,分漕北趨,以保南岸老壩、車路險工,於是治法大備。[45]

康熙帝以民為本,實心求治,他親臨河工,指授方略,經過幾十年的治理,兩河安寧,漕運無阻,人民安居樂業,這對當時社會的安定和繁榮起到了促進作用。康熙帝一生南巡凡六次,往返供儀,悉發內帑,還曾要求“預飭官吏,勿累閭閻。”[46]康熙帝以後,乾隆帝也進行過六次南巡,然而他坐享其成,崇尚浮華,好大喜功,為游遍江南錦山綉水耗用了大量民脂民膏,其目的與作用皆不可與其祖父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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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經濟適用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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