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算賬
當那一張俊朗熟悉且又透着陌生的面容,掛着邪邪的笑落入她的眼眸,她嚇得險些從床上掉下來。
環顧四周發現這裏卻是宮女所,這才稍稍的放下心來。
只不過,他怎麼會在這裏?
壓着自己驚慌跳動的心,孟古連忙從床上而下,跪在地上低頭道:“奴婢給相國問安,相國萬福金安。”
繆千里從鼻音發出一聲冷笑:“原來你還記得自己是個奴婢啊,看最近這段時間,你算計本相國算計的得心應手,還以為你一遭翻身,翻到了本相國的頭上。”
“奴婢不敢。”孟古低着頭,面上雖然冷靜,但是心裏卻一直在忐忑。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就知道他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放過自己。
“不敢,你還有什麼不敢的?”繆千里低頭嗤笑一聲,這個丫頭自從五年前初見在他面前就一直畢恭畢敬的樣子,可就是這麼一個人,他稍稍不慎就落入她的算計里去,為她強行出了頭。
想他繆千里謀算江山社稷,多少逸群之才都拜倒在他的謀算之下,可他卻偏偏一遭失了足,被一個小丫頭給算計了進去!
如今他自己都找上門算賬了,可這個罪魁禍首竟然還在他的面前唯唯諾諾,表現出一副自己很無辜的樣子。
裝給誰看?
手恨恨恨的直戳孟古的腦門,咬牙切齒:“行啊你,在後宮之中遇到了麻煩想着法的讓我為你出頭,本相國真是小瞧你了!”
孟古低着頭,聽着他氣的粗重呼吸,抿唇不語。
繆千里自己兀自氣了老半天,方強迫自己緩和了神色,斜睨了孟古一眼,大腦不受控制的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上一次,為何爽本相國的約?”
“避嫌。”
“既是知道避嫌,這一次你約我,就不怕我不來?那麼你這場算計可就無人收拾殘局了。”
孟古抬頭,直視着他的雙眼,說出了事實:“可相國不還是去了么?”
……
繆千里被這一句話給堵的死死的。
對啊,自己一開始不是也說了不去的么,為什麼又去了呢?
還不是因為好奇心在作祟!
心裏也霎時明白了孟古的整個計劃。
該怎麼說呢?
應該是從孟古爽約開始,這個計劃已經在無聲的實施了。
結合宮裏李章去抓人一幕,繆千里也能想得明白,孟古這幾天故意的接近送信的宮人,在引得阿秀上鉤后,給他送了信。
有了上一次的爽約,這個這個時候他對於她的信必然是會又生氣又好奇。
一旦一個人產生了好奇心,那麼勢必就會被人牽着鼻子走。
被人這麼揣摩心思,偏偏還揣摩的這麼成功,繆千里不知道是自己太過於失敗還是這個丫頭太過於聰明。
嘴角抽搐了下,深邃的透亮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臉上的觸目傷疤看。
這臉上的傷是為何傷的,繆千里心如明鏡,為了保命不惜連容貌都毀了,心狠至此,還真是頭遭見。
忽的抽離了視線,寬大的廣袖一甩,一個瓷瓶就滑到了孟古跪着的膝前。
“本相國因為被你算計,心裏實在是太生氣,一不小心崴了腳,這是葯,過來上藥。”他懶洋洋的說著,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抬起了右腳。
孟古有一霎時的呆立,方才她在腦海里過了一千萬種繆千里要折磨她的法子,可沒有想到竟是這個。
緩緩的伸手撿起地上的瓷瓶,向前跪行兩步,脫去套在他腳上的玄色布靴。
宮裏早有傳聞,稱繆千里養尊處優,連沐浴都用牛乳。
起初孟古還有些不信,但是當那一張比女人還白嫩的腳呈現在她眼前時,她信了。
“怎麼?對本相國的足愛不釋手了?”繆千里眼眸微睥,眉峰微挑,眸色中帶着一絲的戲謔。
孟古噤聲不語,從容的打開瓷瓶把藥膏塗抹在他腳背的紅腫處。
崴腳能崴到腳背上,只有傻子才會相信。
好在雙手經過這段時間的修養,已經長出了新的皮肉來,手指輕輕的揉動藥膏,一種冰涼的酥感傳來,連帶着心都有些痒痒的。
繆千里很享受這種時刻,目光一直停駐在孟古的面容上,忽的低頭一笑:“整個長安城,有多少女子排着隊都想摸到本相國的足,可偏偏被你一個低下的婢女先破了這個例,當真是莫大的殊榮。”
孟古低頭着頭,應道:“是,對相國賜予的殊榮,奴婢一定銘記肺腑,感恩戴德。”
繆千里冷哼一聲,看着孟古不恬不淡的神情,道:“可本相國瞧着你一副不大情願的樣子,倒像是本相國強迫了你似的。”
藥膏已經塗抹完,孟古收了手,為他穿好布襪與靴子,低着頭向後跪着退了幾步,小聲提醒:“相國該走了。”
這裏是宮女所,一個大男人不管他的地位如何崇高,若是被人瞧見,總歸是不好的。
繆千里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攏了攏衣袖,站起身來,修長的身姿居高臨下的看着孟古,冷聲道:“別以為本相國就此會放過你,在本相國還沒有想好怎麼折磨你來彌補你算計我一事,你還很危險。”
言罷,不再多做逗留,怒甩衣袖,踏步而去。
孟古還未從地上站起,凝玉就莽撞的沖了進來,“阿古,我方才瞧着,好像從咱們這裏進了賊。”
孟古狐疑的看着她,問:“什麼賊?”
“就在剛剛啊,我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從這裏出來。”凝玉壓低了嗓音:“不是賊是什麼?說不定我的那個玉佩就是他偷的,你說要不要去告訴季嬤嬤,讓她來拿定主意?”
賊?
孟古笑了笑:“這裏是宮女所,有幾個是有錢的?賊又不傻怎麼會來這裏偷東西呢。”
“說的也是啊。”凝玉道:“不過,那個男人又是怎麼回事?該不會是咱們這宮女所里有他的相好吧?”
孟古忍不住的咳嗽了兩聲,嗔道:“哪有什麼男人,定是你眼花看錯了!”未免凝玉再問下去,她轉移了話題:“這個時候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么?”
“哦,季嬤嬤找你。”凝玉看着她手上的傷,皺眉道:“你這手上的傷剛剛見好,估計又該讓你幹活了,只是這春水還是涼颼颼的,你這剛長出來的皮肉怕是會承受不住。”
“哪裏就這麼嬌氣了。”孟古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知道她是真的擔心,安慰了幾句隨着她一起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