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初見北靜王
香菱一聽有人來報北靜王水溶來了,頓時興奮得不得了,紅樓中的四大帥哥蔣雨涵,賈寶玉,水溶,柳湘蓮!
這寶玉香菱是早就見過了,小鮮肉一枚,其它三位還沒有親見,香菱興奮得不行,趕緊擠到人前,她想看看傳說中的水溶究竟長啥樣。
此時,只見寶玉穿了一件白袍從馬上下來,在水溶的轎子跟前參拜下跪,片刻又見僕人將水溶的轎輦帘子打起,水溶走了出來!
哇!果真是顏值爆表!這水溶看上去二十來歲的樣子,依舊是白袍箭袖。
只見他與寶玉在說話,片刻又將寶玉脖子上的玉拿在手裏端詳了一陣,隨後又將手腕上的一串珠子遞給寶玉。
寶玉賈政等人叩拜謝恩,水溶上了轎輦,匆匆離去。
這是水溶與寶玉第一次見面,時長約一刻鐘。
這也是香菱第一次見北靜王水溶,水溶方才遞給寶玉的那串珠子想必就是鶺鴒香珠吧!這串珠子據說是皇帝賞賜給水溶的,可見珍貴異常。後來聽說寶玉又轉贈給黛玉,黛玉卻又清高地拒絕了這串名貴的珠子。
香菱正為自己的未卜先知得意着,人群中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拍了一下香菱的肩膀,說道:“公子,我家公子在東街巷等你。請隨我來!”
“嗯?你家公子是誰?”
“你去了便知!”
那小廝沒等香菱回過神來,拽了香菱的衣袖,引着香菱來到一條幽僻的巷子,見四下無人,香菱問道:“你家公子是誰?怎麼沒見到他?”
“過會兒你就能見到了…”
香菱感覺身後被人重重地敲擊了一下,瞬間便沒了意識。
…
…
“姑娘,你醒啦!”
香菱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咦?這是哪裏?怎麼這麼熟悉,再揉揉眼睛看看眼前站着這個丫頭。
不好!這是臻兒!
“臻兒,我怎麼會在這裏?”
香菱掀開被子要下床,臻兒趕緊攙扶着,說道:“我也不太明白,聽說姑娘你昨天晚上就回來了,太太讓我過來伺候,我進屋的時候你就躺在床上,開始我還以為姑娘出什麼事了,太太說你一會就醒來,讓我守在床邊就可以了。”
“哦。”
香菱努力回想着,她記得自己方才還在秦可卿的送葬隊伍中,還看見了水溶,接着有一個人把她喊出去,她隨後到了東街巷,然後就不知道怎麼的到了這裏。
方才又聽臻兒說薛姨媽交代要怎麼怎麼的,不會是薛姨媽着人把她捆回來的吧?轉念一想又有點不對,薛姨媽不是很討厭她么?她怕是巴不得香菱快點消失在跟前才對。
那麼又會是誰把她捆回來的呢?不會是薛蟠吧!
香菱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臻兒噗嗤一聲笑了,說道:“姑娘你這身男人的衣服哪裏弄來的,若不是在這屋子裏,我定是認不出姑娘,我還以為是哪家爺們兒呢!”
香菱笑了一下,對臻兒說:“我有些餓了,可有吃的沒?”
臻兒雀躍,蹦蹦跳跳到廚房端來一碗蓮子羹。
臻兒扶着下巴坐在香菱跟前,眼睛裏透露出一絲羨慕,說道:“姑娘可否把這件衣服脫下來讓我也試試看?”
“嗯?好呀…”
香菱二話沒說,走到床邊脫下身上的那件藍布長袍,臻兒迫不及待地套在自己身上,然後轉了一個圈,笑着問香菱:“姑娘,好看不?”
“好看。”
香菱繼續喝蓮子羹,臻兒穿着袍子左轉轉右轉轉,好奇得很,忽而對香菱說道:“姑娘,你給我講講你這些日子在外面的故事吧!”
香菱捏捏臻兒的臉蛋,說道:“這身袍子便是故事,你要聽還不簡單,我每天給你講一個。”
臻兒開心極了,蹦跳着像一隻梅花鹿。
正在這時,寶釵和鶯兒走了進來,寶釵笑顏如花,看見臻兒穿着男人的衣服,打趣道:“這是哪位爺呀?”
眾人大笑,鶯兒指着臻兒的衣服說:“這臻兒可以上台扮小生了!”
眾人又是一陣鬨笑。
香菱站起來與寶釵行了禮,寶釵微笑着坐在香菱的跟前,以一個長輩的口吻說道:“既然回來了,就好好的,你不在的日子,家裏很着急,四處着人打聽也沒你的消息,母親和哥哥都急得慌。”
“哦。”
香菱一面聽寶釵講話一面喝蓮子羹,別看寶釵年歲不大,做起事說起話來真真就是一個長者的派頭。
寶釵接著說:“這些日子我哥哥最是着急,沒日沒夜的出去尋你,又尋不到你的下落,成日裏話也不多了,學堂也不大去,京中的生意也不大管,母親看着也只能落淚。”
香菱看了寶釵兩秒,問她:“是誰把我捆了回來的?”
寶釵聽出了香菱語氣中的不滿,定了定神說道:“菱姑娘你別怪罪,女兒家生來就是要嫁人的,嫁與我家總是比在別家強。”
寶釵並沒有正面回答香菱的問題,繞了個彎勸香菱嫁給薛蟠。
香菱自知從寶釵這裏肯定是問不到什麼信息,於是和顏悅色對寶釵講道:“姑娘放心,我不跑了。”
寶釵大概是奉薛姨媽之命前來試探試探香菱,聽香菱說不跑了,心中如釋重負,又與香菱閑聊了幾句女孩兒家的私房話便出去了。
等寶釵走後,香菱突然又想起“九當”的九兒,在“九當”的這幾個月,九兒對香菱很照顧,兩人的關係很好,九兒素來又是一個極其善良友好的人,昨日香菱休假出門,到現在也沒回去,不知道九兒現在着急成什麼樣子了。
香菱越想越着急,她想着要不去寶玉房裏找找蕙香,但又想到蕙香平日裏菱哥哥長菱哥哥短的,加上又有上回手帕之事,這會子要是讓蕙香知道了香菱原是女兒生,那還不得惱羞成怒。
香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臻兒見狀,問香菱:“姑娘可是還惦記在着出去?”
“啊。”
香菱看着臻兒,希望臻兒能幫幫她。
臻兒朝香菱“噓”了一聲,輕聲說道:“眼下姑娘你是出不去了,太太派了人,就在你房門口,就是我進進出出都要盤問的。”
那可怎麼辦才好!
香菱坐在窗前,眉頭緊鎖,她想起九兒識字,於是提起筆給九兒寫了一封信:
“九兒兄弟,我回家娶媳婦了,家裏催得太急,來不及與你告別。勿念。後會有期。”
香菱寫完后又覺得回家娶媳婦這種事情貌似也算不上太緊急,或者說也不至於緊急到不辭而別。於是提筆重新寫了一封:
“九兒兄弟,家父病重,催我回去速速完婚沖喜。來不及與你告別。勿念。後會有期。”
寫完信后,香菱趕緊雙手合十,默念道:親愛的爸爸,對不住了。天上的神仙沒有聽見。
香菱疊好信,學着武俠片里的樣子,把信包裹好以後塞進了臻兒的鞋子裏,然後對臻兒說道:“臻兒姑娘,你速速去將這封信送到東街,那裏有一家叫‘九當’的當鋪,你把這封信交給一個叫九兒的掌柜。不必多說,交給掌柜即可。”
臻兒聽得好認真,就像是女特務接到秘密任務一樣,臻兒使勁點點頭,說道:“姑娘放心,我這就出去送信。”
就這樣,臻兒火速出了門。
…
…
已經是黃昏了,臻兒出去有大半天了,也沒見回來,香菱有些着急,莫不是這丫頭迷路了吧!
正惆悵着,耳房的帘子動了一下,一股濃濃的酒味撲面而來。
緊接着,薛蟠踉蹌着走了進屋,香菱嚇了一大跳。薛蟠也嚇了一大跳。
薛蟠站在門帘處一動也不動,半晌不吱聲,香菱嚇得哆嗦。
突然薛蟠又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此時的薛蟠是醉酒還是其他啥原因,只見薛蟠一屁股坐在圈椅上,然後拉拉香菱的手,喃喃自語道:“我就說…我就說今晚能夢到你吧,果真是夢見了…香菱,你瘦了…”
薛蟠說完將香菱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接著說道:“香菱呀,你不要走了好嗎,不要再從我的夢裏走掉了,我就這樣一直做夢吧…”
薛蟠說完踉蹌着站起身來,然後摟着香菱的腰,走到床前,說道:“睡吧,不早啦。”
薛蟠說完便呼呼大睡過去,一隻手緊緊摟着香菱,香菱試着抽身,不想剛一動薛蟠摟得更緊。
香菱就這樣合衣側身躺在薛蟠懷裏,半夜想起身,不料一動又被薛蟠抱住。
好容易到了五更,香菱才朦朧有些睡意,伴着薛蟠濃重的呼嚕聲昏昏睡去。清晨醒來時卻不見薛蟠蹤影。
這時臻兒從屋外面進來,見了香菱,氣鼓鼓的樣子,也沒等香菱開口,一屁股坐在了床邊。
“怎麼啦?”
香菱問道:“昨日怎麼沒見你回來,可有把信交給九兒?”
“嗯!”
臻兒從鼻子裏哼出一個字來。顯然還是氣鼓鼓的。一盞茶的功夫,臻兒終於還是憋不住了,說道:“我昨兒在回來的路上瞧見大爺跟錦香院的雲兒在一處…”
臻兒臉憋得通紅,接著說道:“也不知道大爺是怎麼想的,姑娘不在跟前的時候,大爺跟丟了魂兒似的,這會姑娘好容易回來了,大爺又去跟雲兒在一處瞎混!”
“哦。”
香菱哦了一聲表示聽到了,臻兒有些不解,問香菱:“姑娘不生氣?”
“生氣又能怎樣,不生氣又能怎樣?我即便是生氣那錦香院的雲兒就不跟大爺來往了?”
“可是…可是姑娘你就由着大爺這樣胡鬧?”
“不然呢?”
臻兒氣急了,香菱從來沒見過這小丫頭如此生氣,便安慰道:“臻兒妹妹別生氣,我自然我有的法子。”
“真的?”
臻兒破涕為笑,接著說道:“不是臻兒多嘴,太太已經擇好了日子,就在後兒,姑娘定要與大爺行禮了!”
“啥?啥行禮?行啥禮?”
“就是大爺要正式納姑娘為姨娘了。府里的人都知道的。”
轟!霎時間,天崩地裂,日月無光,這什麼世道,香菱要結婚了,她自己卻不知道!
香菱看着喜滋滋的臻兒說道:“我需要準備什麼嗎?”
臻兒噗嗤一聲笑了,說道:“姑娘不需準備什麼,此時大爺正在太太房裏商量着,大爺的意思是姑娘雖然是姨娘,但是也要八抬大轎的抬進來才好,太太不允,一是說姑娘沒有父母,諸多禮節就可以免了,二來大爺還沒有正式娶親,八抬大轎不合規矩,現大爺還在太太房裏說話呢。”
聽臻兒這樣一說,香菱頓時有些感動,薛蟠既然為她想得如此周全。
想起一月前在“九當”碰到醉酒的薛蟠,在回想起昨晚似夢非夢的薛蟠,再聽了方才臻兒的這番話,香菱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真正花心思去了解過薛蟠。
香菱突然又想起臻兒說的錦香院的雲兒,想必又是一個大美女。
空氣中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
…
話說世上的新娘應該沒幾個像香菱這樣祈禱着結婚那天慢點到來。但很快,還是來了。這些天,香菱的腦子裏浮現過許多抗婚的鏡頭,比如假死,比如裝瘋。
但無奈梨香院就簸箕這麼大塊地兒,香菱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得嚴嚴實實。
這天一大早,臻兒從外面拿了一套鑲着金邊的大紅襖進屋,臻兒喜上眉梢,嬌羞羞的。感覺是她自己結婚一樣。
寶釵又命鶯兒拿來了許多首飾珠寶,玉青端了紅雞蛋在二門外候着。
臻兒和鶯兒忙給香菱梳妝打扮,兩丫頭都喜滋滋的,只有香菱,瞧不出喜悅也瞧不出悲傷,只是獃獃地坐在鏡前任憑兩個小丫頭捯飭着。
臻兒拿出一個錦緞匣子,裏面放着畫眉用的螺子黛,小心翼翼地給香菱畫眉,鶯兒一邊打趣道:“這可是大爺特意令從茜香國帶回來的,太太和寶姑娘都都沒呢!”
香菱依舊不言語,像一座雕像一般坐着。
不多時,香菱被拾掇完畢,屋外的玉青和武勝已經等候多時了,臻兒出去片刻後進來回話說大爺的轎子已經在西角門候着了。
蓋上蓋頭,香菱被攙扶着到了西角門,上了一座小轎,香菱蓋着蓋頭,看不見外頭到底是個什麼境況,於是問臻兒:“大爺在前面嗎?”
“噗嗤。”
臻兒笑道:“回姑娘的話,大爺不在前頭,大爺現在在東北上一所幽靜房舍等姑娘,這東北院規模與梨香院差不多大小,但更幽靜,大爺說今後就與姑娘住在那邊了。
“那太太和寶姑娘還住梨香院嗎?”
“回姑娘的話,太太和寶姑娘還住梨香院。”
按照賈府的規矩,姨太太的嬌子從西角門出發,繞寧榮街一圈,爾後又從東北院的東邊的角門進。
聽了臻兒的話,香菱更覺悲傷起來,果然是姨娘,也只能從奴才進的這個角門到那個角門。
小轎在寧榮街東邊拐彎,沿路返回來後進了東北院的東角門。剛一進門,就聽見薛蟠的聲音:“來了來了!”
薛蟠像是很激動,有些語無倫次,看着轎夫從角門進來又有些不悅,大聲說道:“不是說好了從儀門進來嗎?怎麼從這邊的角門進來了?”
薛蟠正生氣,武勝湊上前小聲說道:“太太吩咐的。”
薛蟠不好說什麼,顯得有些悶悶不樂。抬頭又見香菱一身嫁衣蓋着紅蓋頭站在自己的跟前,心中頓時又欣喜不已。
一婆子拿來牽紅,一頭讓香菱牽着,一頭讓薛蟠牽着。
薛蟠手拽着牽紅的一端與香菱緩緩進了東北院的偏廳。
偏廳高堂之上,薛姨媽正襟危坐,寶釵站在一旁。
薛姨媽丫頭同喜端來一杯茶,香菱薛蟠敬茶,寶釵端莊地站在一旁微笑。
薛姨媽淺淺地喝了一口香菱遞上來的茶,本想囑咐兩句,薛蟠嫌她媽啰嗦,嘴裏冒着傻氣,笑道:“母親別說了,我們都知道了。”
眾人鬨笑,薛姨媽難掩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