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嫗敲門
這是來到鳳儀閣的第四位客人為我講述的故事。
客人是一位年過三十的的中年男子,叫大剛,大剛早年家中比較貧苦,認識了現在的愛人芹兒后二人一起努力,做海產品生意賺了些錢,這些錢再加上婚前的積蓄足夠在村中蓋上三間瓦屋。這屋一封頂、牆垣一砌就成了溫暖的小窩。
為了給孩子一個好歹家庭條件,之前二人一直忙着做生意,沒要孩子,終於有時間了卻怎麼也盼不來孩子。二人是跑醫院、求神佛,折騰了近兩年總算是把孩子給盼來了。這距離他們結婚已經過去了四年,要知道,在前幾年的農村四年不要孩子簡直犯罪一般的存在,兩口子為此沒少聽老人的催促,逢年過節親戚團聚更是一場圍攻,可是他們也沒辦法呀。
芹兒生產那天,兩家全體出動,終於迎來了這個家的新生命——一個七斤的小子。夫妻倆對這個孩子別提有多寵愛了,真是一會看不見都不放心。轉眼間,就到了兒子六歲的時候。
這天已經是夜晚了,大剛一家三口都在客廳里干自己的事,大剛在修中午幹活時因用力過猛弄壞的鋤頭,芹兒在聽收音機的不知道什麼台,兒子坐在個蒲團上玩積木。按說這個時間應該不會有鄰居解放來串門了,但是大剛卻聽見了敲門聲。
“孩兒媽,有人敲咱家們嗎?”大綱懷疑自己聽錯了,畢竟鄰居之間隔得近,聽錯也是有可能的。
“沒有啊。”芹兒頭也不回地說到。
“咚咚!”
這回大綱聽清楚了,確實有人在敲自家的門。大剛走出正屋打開大門一看,真的有一個年約八十的老太太,滿頭白髮,滿臉褶子,不像平常的老人那樣慈眉善目而是陰沉沉的。
“大媽,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你家孩子沒了吧?”
“什麼?”大剛回頭看了看正屋發出來的光,自己孩子不是在家玩積木嗎?大剛以為這個老太太是找到了哪家丟失的孩子,不知道具體是哪家所以來問一問的。“沒啊,我孩子在家呢,大媽,你走錯門了吧?”說到這裏大剛突然想起這人是誰?村子裏的人他都認識,即便是鄰村的也該眼熟,可是看着眼前這張蒼老的臉大剛卻沒有一點印象,還有一種奇怪的違和感。
“你家孩子沒咯!”老太太陰沉地說了一句,然後不等大剛發作就轉身走了。
“真是有病,哪有這麼咒人家的。”大剛一聽別人說他兒子這火就上來了,看老太太走了也不好發作,一股氣沒處撒,重重把門一關,回正屋繼續擺弄鋤頭去了。
正屋一切如常,芹兒在聽收音機,兒子在玩積木,只是似乎……似乎大家比平時都安靜了許多,聽收音機的目光只停留在收音機上,動都不動,玩積木的只看着眼前的積木,不時拿起一塊積木拼起來,又卸下,都是各玩各的不說話。大剛是個粗人,發現了氣氛不對也不覺得有什麼,只做自己的事。就這樣安靜地過了一會……
“咚咚咚!”大門再次被敲響。
“今晚這是咋了?都趕着上門。”大剛不耐煩地嘟噥了一句,剛才的悶火還沒發出來,這次誰要是撞上算他倒霉。
“誰啊?”大剛沒開門就吼了一聲。
大門打開,那張滿臉皺紋的臉又出現在大剛的視線里,他原本蓄勢待發的怒火卻在看到老太太的那一刻滅了,大綱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面對這個陌生的老太太自己會犯慫。但他突然又意識到了關鍵問題,這個老太太是什麼人?天已經黑透了,大家應該都待在家裏,或睡覺或娛樂,唯獨她去敲一個陌生人家的門。
“你家孩子沒了吧?”老太太問,話語和語氣與第一次一模一樣。
“案家孩子好好的,你別來俺們家了!”大剛做出兇惡的表情,希望這人能被嚇走。
“你家孩子沒咯!”這回老太太的語氣似乎帶上了一些愉悅。
大剛的怒火重新被點燃,他大聲吼道:“走!離俺家遠點,什麼人你是?”
老太太站着沒動,只用陰沉的眼光看着他。
“你走不走?”大剛做出要打她的動作,老太太見狀慢慢後退,消逝在了夜幕里,大剛確定她走遠了才放心地把門插上,他吐了口氣轉身往屋裏走,想着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芹兒,這腳還沒踏上進屋的台階,大門又咚咚地響了起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聲音比前幾次急促得多,大剛聽着,心也嘣嘣地隨着門響的速度跳了起來,他想喊那人走,可是話堵在喉嚨里,硬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就這麼聽着。聲音愈來愈大,正屋立斷芹兒卻像什麼也沒聽見似的,不出來看看,也不問一句。正屋安靜得像沒有人一樣,大剛覺得害怕了,他直覺現在在門外敲門的人絕對是那個嘴裏吐着喪氣話的老太太。
“咚咚咚!”
敲門聲還在繼續,大剛一急就睜開了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自家的屋頂。
“俺這是咋了?”
“起床哩。”芹兒的聲音傳來,聲音高挑乾脆,一點也不像夢中的那樣平淡幾近冷漠。
“咱孩兒呢?”大剛首先想到的是夢中被老太太提到的兒子。
“孩兒都起了,就差你了,快起來準備吃飯。”芹兒把大剛的衣服扔到他身上催促他趕緊起來。
大剛起床后就開始了他渾渾噩噩的一天,他總是想着那個夢,想着老太太的那句話。最終他決定把這個夢告訴芹兒。
“芹兒,俺昨兒晚上做了個夢,有個老嫗說咱兒子的孬話,俺愈想愈覺得該給你說,要不找人給咱破破?”
“她說啥了?誰敢說俺兒的孬話!”
芹兒也是寶貝兒子寶貝得緊,但為了一個夢去找人又覺得小題大做,最後還是跟孩子的奶奶提起來了,奶奶信這個,請了十里八村最有名的神嫲嫲給看了。
一個陽光晴朗的下午,大剛帶著兒子,拿着柳條在一處孤墳附近抽邊罵,兒子以為是玩遊戲,開心地跟着。
從此以後,大剛與芹兒加強了對兒子的教育,明確出門玩的時候規定哪裏能去哪裏不能去,兒子很聽話,大剛也沒再做過類似的夢了。。